rambo23 發表於 30-5-2017 13:44

第853章:激将法
于先生基本不怎么回话,都是听我和方刚在这里一唱一和。在遇到于先生之前,我俩早就商量好了对策,如果找到他,什么情况用什么对策,怎么说话怎么收场,都是有剧本的。现在我和方刚就是在演戏,只为了寻找到最能打动于先生的东西。他这个人虽然不言不语,表情也不丰富,但人的眼神是无法伪装的。方刚是老江湖,这一点很难逃得过他的眼睛。

    “鬼王怎么说?”于先生问。

    我说:“鬼王自己都搞不定这事,他不能离开菲律宾,还能怎么说!他只是觉得奇怪,也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这种邪术。”

    方刚叹着气:“没想到连鬼王派也不行,要不是有那段极阴控灵术。鬼王的人今后估计永远都不用再当降头师了,连提都不能提。否则被阿赞尤知道,非把鬼王派的人都弄死不可。”

    于先生问:“他就这么痛恨鬼王派的人?”我说不是他恨,而是熊导游恨,这两人是一条战线,他们和登康已经结下仇,除非登康这辈子都不露面。

    “我和登康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于先生说,“他的死活我不关心。”

    我连忙说没错,可鬼王派不止登康。还有鬼王和你呢。

    于先生冷笑着对方刚说:“当初你绑架我想要我的命,我还没忘呢。现在又来找我帮忙,我凭什么帮你们?”

    方刚夹了口菜:“没错,你和我是有过节。可别忘了,就算你不帮我。再往坏处想,目前东南亚最厉害的降头师也就那么几个,鬼王是大家公认的。而鬼王派的人落过不少死降,肯定都是公敌,现在阿赞尤的邪法比鬼王心咒还厉害。谁敢保证以后没人出高价请他要登康、鬼王甚至你的性命?如果真有,放在以前只能来硬的,要么刀要么枪。可现在根本不用那么麻烦,只要有人出大价钱,能让阿赞尤去搞定,鬼王派的人必死无疑!”

    这些话其实就是吓唬,我们都没觉得能打动于先生。可在话完这番话的时候,我和方刚都看到于先生的眼角在微微抽搐,动作很隐蔽,但还是被我俩捕捉到了。

    我又告诉于先生,就在登康和鬼王共同加持阿赞尤师父劳差的头骨时,鬼王感应到一种极阴的拍婴控灵术,应该就是阿赞尤做手脚的那种。可熊导游和阿赞尤都见过登康,鬼王也不能离开菲律宾,这个计划只能找法力高强的阿赞,除了你,没第二个人能胜任,这也是能搞掉阿赞尤的唯一方法。

    “极阴拍婴控灵术……有这么厉害……”于先生手捏着酒杯,喃喃地说。我俩掌握着火候,知道于先生城府很深。对他不能没完没了地忽悠,要适时留出空白,以给他思考的时间。

    接下来我就是和方刚吃吃喝喝,也不跟于先生说话,而他只是发呆,偶尔把杯里的白酒仰头喝光,然后方刚再给他倒满,过阵子他再喝干。我们吃饭的半个多小时,于先生一口菜也没夹,却喝了十几杯酒。当然只是那种小酒盅,但也足够让于先生半醉,脸也明显发红。

    天已经全黑了,我结了账,和方刚跟在于先生后面回到旧书店。看到门口我塞的那两本武侠小说已经不见,却有个小纸卷。上面写着“于叔,我把书拿走了”的字样。

    进了书店打开灯,于先生坐在桌后,呼呼吐着酒气,店后就是厨房和另一间卧室。在卧室里,方刚低声对我说:“这家伙是个闷葫芦性格,跟洪班差不多,我先去躺会儿,你在这看着他。刚才提到鬼王派的人会被寻仇时。他好像有所触动,你注意观察,也许这就是个突破点。”我点点头头,说刚才也看到了。

    我本来酒量就小,刚才多喝了几盅白酒,也有些酒气上涌,坐在书架前直打酒嗝。为了缓解酒劲,只好无聊地翻着店里到处都是的这一堆堆旧书。

    也不知道于先生从哪弄来的,这书还真多,居然有全套的线装《素女经》。我正在看着,听到坐在桌旁的于先生笑几声:“想干掉鬼王派的人,不是那么容易。我在这里躲了十几年,恐怕没那么好找。”

    “可不是嘛,”我觉得似乎又知道了什么隐情。就笑着回答,“我和方刚找你就费了不少力气,前前后后花了半个多月呢。”

    于先生脸色很难看,慢慢说:“不用吓唬我,这么久了,也没人出钱让那个阿赞尤来找我麻烦。”我说只是时间问题而,也许今年和明年都不会,但后年呢,三年、五年之后呢?早晚逃不过吧。你当年搞死那么多人,是躲就能躲得过的吗。

    我这话其实也是诈的。于先生的身世经历我们谁也不知道,连登康也一样,但我心想,降头师毕竟是降头师,难道学降头术是为了治病救人?反正我相信。

    果然,于先生的脸色很复杂,开始不说话。

    天越来越晚,我心想这书店后面的卧室最多只能睡两个人,就起身想叫方刚出去找酒店。于先生对我说:“你进去睡吧,我今晚想在这里想一些事情。把那块佛牌给我。”听他这么说,我也不好多问,就把那块蜈蚣邪牌放在桌上,让他自己小心,不要再轻易试验。然后进卧室和方刚凑合挤在那张铁床上,和衣而卧地沉沉睡去。

    早晨起来,我睡得很不舒服,走出卧室进到书店,看到于先生居然还坐在桌前,盯着桌上那块佛牌。我问你是不是一宿没睡,于先生抬头看着我,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你们回去吧。”

    我问:“回旅馆等你考虑好?”

    于先生说:“你们回泰国吧。”我连忙问那你呢。

    “我再想想。”于先生慢慢道。方刚生气地问什么叫再想想,我们大老远几千里跑到这里,就为了找你,你让我们回去就回去,这算什么事。于先生也不回答,把那块佛牌慢慢推到我面前。没办法,我只好收进皮包,知道于先生这人的性格,他和登康、方刚等人完全不同。登康和方刚是吃软不吃硬,而老谢是吃硬不吃软,可于先生两者都不吃,除非他自己饿了。

    把名片放在桌上,离开旧书店,我问:“就这么回泰国去?”方刚把眼睛一瞪,说不然你还能绑架吗,之前这家伙把登康和我恨得牙根发痒,现在没骂我们已经是万幸,他能说出“我再想想”这四个字,在我看来就已经有了很大机会。于先生这人很难说得动,至于以后他怎么想,只好看运气了。

    听了方刚的解释,我也觉得没别的办法,只好先回赣州再到南昌,从广州转机飞回曼谷。

    折腾一大趟,我花了多半个月时间和近两万块钱,却什么结果也没得到,心里这个郁闷。在芭堤雅,我先给登康打电话,他早就闭关完毕,在附近的密林中修了十天,将那段极阴控灵术运用得更熟练。

    听到我们找于先生的过程,登康很高兴,再听到他没有明确表示会不会帮助,又十分沮丧。我说:“能顺利找到于先生。我觉得就成功了一半,你就先呆在马来,暂时不要回泰国了,以免走漏风声。”

    晚上,我和方刚到酒吧借酒浇愁。他问我最近这段时间,熊导游有没有再给我打电话或发短信探口风,我说:“洪班还没被治好之前,给我发过短信问是否能让登康加持一批佛牌出来,我说他重病在身。已经回马来西亚去治病,以后他就再没找过我。”

rambo23 發表於 30-5-2017 13:44

第853章:激将法
于先生基本不怎么回话,都是听我和方刚在这里一唱一和。在遇到于先生之前,我俩早就商量好了对策,如果找到他,什么情况用什么对策,怎么说话怎么收场,都是有剧本的。现在我和方刚就是在演戏,只为了寻找到最能打动于先生的东西。他这个人虽然不言不语,表情也不丰富,但人的眼神是无法伪装的。方刚是老江湖,这一点很难逃得过他的眼睛。

    “鬼王怎么说?”于先生问。

    我说:“鬼王自己都搞不定这事,他不能离开菲律宾,还能怎么说!他只是觉得奇怪,也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这种邪术。”

    方刚叹着气:“没想到连鬼王派也不行,要不是有那段极阴控灵术。鬼王的人今后估计永远都不用再当降头师了,连提都不能提。否则被阿赞尤知道,非把鬼王派的人都弄死不可。”

    于先生问:“他就这么痛恨鬼王派的人?”我说不是他恨,而是熊导游恨,这两人是一条战线,他们和登康已经结下仇,除非登康这辈子都不露面。

    “我和登康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于先生说,“他的死活我不关心。”

    我连忙说没错,可鬼王派不止登康。还有鬼王和你呢。

    于先生冷笑着对方刚说:“当初你绑架我想要我的命,我还没忘呢。现在又来找我帮忙,我凭什么帮你们?”

    方刚夹了口菜:“没错,你和我是有过节。可别忘了,就算你不帮我。再往坏处想,目前东南亚最厉害的降头师也就那么几个,鬼王是大家公认的。而鬼王派的人落过不少死降,肯定都是公敌,现在阿赞尤的邪法比鬼王心咒还厉害。谁敢保证以后没人出高价请他要登康、鬼王甚至你的性命?如果真有,放在以前只能来硬的,要么刀要么枪。可现在根本不用那么麻烦,只要有人出大价钱,能让阿赞尤去搞定,鬼王派的人必死无疑!”

    这些话其实就是吓唬,我们都没觉得能打动于先生。可在话完这番话的时候,我和方刚都看到于先生的眼角在微微抽搐,动作很隐蔽,但还是被我俩捕捉到了。

    我又告诉于先生,就在登康和鬼王共同加持阿赞尤师父劳差的头骨时,鬼王感应到一种极阴的拍婴控灵术,应该就是阿赞尤做手脚的那种。可熊导游和阿赞尤都见过登康,鬼王也不能离开菲律宾,这个计划只能找法力高强的阿赞,除了你,没第二个人能胜任,这也是能搞掉阿赞尤的唯一方法。

    “极阴拍婴控灵术……有这么厉害……”于先生手捏着酒杯,喃喃地说。我俩掌握着火候,知道于先生城府很深。对他不能没完没了地忽悠,要适时留出空白,以给他思考的时间。

    接下来我就是和方刚吃吃喝喝,也不跟于先生说话,而他只是发呆,偶尔把杯里的白酒仰头喝光,然后方刚再给他倒满,过阵子他再喝干。我们吃饭的半个多小时,于先生一口菜也没夹,却喝了十几杯酒。当然只是那种小酒盅,但也足够让于先生半醉,脸也明显发红。

    天已经全黑了,我结了账,和方刚跟在于先生后面回到旧书店。看到门口我塞的那两本武侠小说已经不见,却有个小纸卷。上面写着“于叔,我把书拿走了”的字样。

    进了书店打开灯,于先生坐在桌后,呼呼吐着酒气,店后就是厨房和另一间卧室。在卧室里,方刚低声对我说:“这家伙是个闷葫芦性格,跟洪班差不多,我先去躺会儿,你在这看着他。刚才提到鬼王派的人会被寻仇时。他好像有所触动,你注意观察,也许这就是个突破点。”我点点头头,说刚才也看到了。

    我本来酒量就小,刚才多喝了几盅白酒,也有些酒气上涌,坐在书架前直打酒嗝。为了缓解酒劲,只好无聊地翻着店里到处都是的这一堆堆旧书。

    也不知道于先生从哪弄来的,这书还真多,居然有全套的线装《素女经》。我正在看着,听到坐在桌旁的于先生笑几声:“想干掉鬼王派的人,不是那么容易。我在这里躲了十几年,恐怕没那么好找。”

    “可不是嘛,”我觉得似乎又知道了什么隐情。就笑着回答,“我和方刚找你就费了不少力气,前前后后花了半个多月呢。”

    于先生脸色很难看,慢慢说:“不用吓唬我,这么久了,也没人出钱让那个阿赞尤来找我麻烦。”我说只是时间问题而,也许今年和明年都不会,但后年呢,三年、五年之后呢?早晚逃不过吧。你当年搞死那么多人,是躲就能躲得过的吗。

    我这话其实也是诈的。于先生的身世经历我们谁也不知道,连登康也一样,但我心想,降头师毕竟是降头师,难道学降头术是为了治病救人?反正我相信。

    果然,于先生的脸色很复杂,开始不说话。

    天越来越晚,我心想这书店后面的卧室最多只能睡两个人,就起身想叫方刚出去找酒店。于先生对我说:“你进去睡吧,我今晚想在这里想一些事情。把那块佛牌给我。”听他这么说,我也不好多问,就把那块蜈蚣邪牌放在桌上,让他自己小心,不要再轻易试验。然后进卧室和方刚凑合挤在那张铁床上,和衣而卧地沉沉睡去。

    早晨起来,我睡得很不舒服,走出卧室进到书店,看到于先生居然还坐在桌前,盯着桌上那块佛牌。我问你是不是一宿没睡,于先生抬头看着我,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你们回去吧。”

    我问:“回旅馆等你考虑好?”

    于先生说:“你们回泰国吧。”我连忙问那你呢。

    “我再想想。”于先生慢慢道。方刚生气地问什么叫再想想,我们大老远几千里跑到这里,就为了找你,你让我们回去就回去,这算什么事。于先生也不回答,把那块佛牌慢慢推到我面前。没办法,我只好收进皮包,知道于先生这人的性格,他和登康、方刚等人完全不同。登康和方刚是吃软不吃硬,而老谢是吃硬不吃软,可于先生两者都不吃,除非他自己饿了。

    把名片放在桌上,离开旧书店,我问:“就这么回泰国去?”方刚把眼睛一瞪,说不然你还能绑架吗,之前这家伙把登康和我恨得牙根发痒,现在没骂我们已经是万幸,他能说出“我再想想”这四个字,在我看来就已经有了很大机会。于先生这人很难说得动,至于以后他怎么想,只好看运气了。

    听了方刚的解释,我也觉得没别的办法,只好先回赣州再到南昌,从广州转机飞回曼谷。

    折腾一大趟,我花了多半个月时间和近两万块钱,却什么结果也没得到,心里这个郁闷。在芭堤雅,我先给登康打电话,他早就闭关完毕,在附近的密林中修了十天,将那段极阴控灵术运用得更熟练。

    听到我们找于先生的过程,登康很高兴,再听到他没有明确表示会不会帮助,又十分沮丧。我说:“能顺利找到于先生。我觉得就成功了一半,你就先呆在马来,暂时不要回泰国了,以免走漏风声。”

    晚上,我和方刚到酒吧借酒浇愁。他问我最近这段时间,熊导游有没有再给我打电话或发短信探口风,我说:“洪班还没被治好之前,给我发过短信问是否能让登康加持一批佛牌出来,我说他重病在身。已经回马来西亚去治病,以后他就再没找过我。”

rambo23 發表於 30-5-2017 13:44

第854章:小试牛刀
“看来,这王八蛋以为登康离死不远了,对我们也不再有什么顾虑,同时也会放松警惕。但我们还是得多加小心,尤其是你。”方刚告诫,我连连点头。

    回到罗勇,我开始深居简出,没事不怎么出门,只接那种直接邮寄的生意,也不怎么和客户碰面详谈,因此推掉很多有可能促成的生意。但为了人身安全,也只好如此。

    几天后方刚给我打电话。说找到一个曾经在泰国政府当过军警的人。这家伙身材不高,但强壮结实,比猴子还灵活,学过泰拳。退役后也没什么正经营生,都是四处闲混,后来还在金三角给毒贩子当过保镖。近段时间没工作,经常看到他去赌场玩,于是就经人介绍认识了。

    我问:“听上去好像很有两下子,要价高不高?”

    方刚说:“从跟踪熊导游带游客去那空沙旺的坤昌寺开始算,每天两千泰铢,先付钱。”我说那可就是一天四百人民币。不便宜啊。方刚哼了声,说你以为熊导游从开始坑游客、再把他们送到阿赞尤那里,整个过程能有多长?充其量十天半月而已。你找于先生就已经花掉一两万,还在乎这些小钱干什么。

    “小钱?”我哭丧着脸。“从熊导游手里赚的那十几万早就舍出去了,六万给了我姐夫,剩下的几万全交给洪班,现在都是我自己在掏腰包啊!”方刚嘿嘿笑着,说钱这东西还可以再赚,不要太贪心。

    我有些不高兴:“这钱我得让登康出一半,要不是他当初非要跟熊导游对着干,也不会惹这么多麻烦。”方刚嘿嘿笑着说那是你自己的事,尽快把十天的钱先汇给我,免得耽误事。挂断电话,我很不情愿地又给方刚汇去两万铢,让他把事办妥。

    过了几天,我收到方刚发来的彩信照片,总共有二十多张,有在树林中的,有树林中的寺庙远景。还有中景和近景。最近的能看到寺庙殿内的一尊男性神像,两个人跪在神像前面,旁边有几名僧侣,熊导游也站在旁边。画面是斜的,而且在左上角还有红色的电子日期显示,只过都是颠倒的。看来这照片是把相机倒持在手里,才偷而拍成,真不知道那位退役军警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潜入寺庙,拍到这么近的照片。

    方刚在彩信中附文字:“又有人中招了,他会继续盯着熊导游,看过几天那位倒霉游客会不会来找。而且我另外找人打听过。阿赞尤似乎结仇不少,听说这两年经常有其他降头师在暗中袭击他,但都没得手,反而被阿赞尤的阴法所伤。有死有残。”

    这家伙还挺厉害,说明他所掌握的那种极阴控灵术很是霸道。我回复方刚,问这样的话,阿赞尤是不是防范得很严。方刚说:“那是肯定。但他既然能和熊导游合作,就说明很贪财。你记住,贪财的人,再聪明也会被算计。”

    我反复念了几遍这句话,心想方刚说过的很多句子都是至理名言,必须牢记在心。

    三四天后的中午,我正在路上遛金蛋,一边遛。一边警觉地盯着四周,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好在有金蛋在场,这毕竟是条大狗,而且动物比人敏感得多。的要是有什么使阴法的人在附近,或者想袭击我,金蛋就会有所反应,让我稍微有些安全感。

    这时电话响起。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问:“我找田七。”

    把我激动的,简直比娶媳妇还高兴,虽然我还没结婚。连忙问是于先生吗,他淡淡地说是,已经到了曼谷,问我在什么地方。我拿电话的手直哆嗦,马上说这就去曼谷接你。挂断电话,我立刻通知方刚和登康,方刚让我先到芭堤雅,他开车带我去接机。

    在曼谷机场果然接到了于先生,他仍然穿着那件陈旧的、灰突突的夹克衫,背着一个印有“为人民服务”的黑色皮包。看上去怎么也有几十年了。这身打扮,怎么看都不像降头师,倒像上世纪八十年代因公出差的工厂业务员。

    泰国天气炎热,我让于先生把外套脱掉。他看着方刚的车,摇摇头:“不用脱了。”开始我以为他修黑法多年,已经达到冷热都无感的地步,可上车后不到五分钟。于先生又将外套脱下来,这时我才知道,于先生以为车里有空调,可方刚这辆旧车的空调早在半年多前就坏了,全靠风吹降温。

    我很想问于先生怎么想通的,但又咽了回去。既然他已经选择来泰国,就说明想通了,他性格古怪,多问反而不好。

    方刚载着我们来到阿赞巴登的住所,于先生和阿赞巴登从没见过,互相介绍后,阿赞巴登很恭敬地把于先生请到内室。按中国人的称呼,于先生毕竟是他的师兄。

    在交谈中,得知于先生已经暂时关了旧书店,打算和那个阿赞尤碰个面。我和方刚都极力反对,因为我们觉得这种碰面毫无意义,阿赞尤是那种典型的六亲不认,和他也讲不出什么道理来。

    “我很想知道,他是否真掌握着那种能反噬的柬埔寨拍婴控灵术。”于先生说。

    我问:“你想怎么了解?”于先生说想去那空沙旺找阿赞尤。

    方刚失笑:“总不能直接去找他,再当面说我就是鬼王派的,今天想会会你吧?要是非得用阴法对抗,万一你出点儿什么意外……”我没继续说下去。

    于先生沉默片刻,说:“光有那块蜈蚣宾灵,我还不能完全断定此事的真伪,要切身感受由阿赞师父所发出来的阴法经咒才行。”

    看来他还是个倔脾气,方刚说:“那除非--”于先生抬起头,问除非什么。方刚笑着:“除非是悄悄地来,如果感觉不妙,就可以随时收手。要是正面对抗,那就必须得分出个你死我活不可。”

    “怎么悄悄地来?”我问,“阿赞尤的住所我和登康都去过。是在那空沙旺某条街内的旧公寓,看起来很不起眼,但白天那条街闲杂人等很多,不方便,最好能在深夜下手。”

    于先生说:“可以等他出来。”

    方刚说:“让阿赞尤出来恐怕很难,这家伙现在肯定很谨慎,恐怕不会经常走出公寓。不是有个女助手吗,琐碎事估计都得她来做。”

    “有别的办法没有?”我问。于先生说也可以在阿赞尤施咒的时候下手,这样就能感应到他法力的强弱,也好对抗。相当于两个人都在黑屋子里,谁先弄出声响,另一个人就有了袭击的目标,能占得先机。

    方刚想了想:“想让阿赞尤施咒,那就只有等到他给游客施法驱邪的时候了。只是不知道距离够不够?”

    于先生说道:“黑法的距离,视降头师的法力深浅而定。我的阴法经咒,几公里之内都能被修法者所感应,当然是越近越好。那个阿赞尤住的又不是要塞,再深居简出,也只需在他公寓楼的附近就可以,最多也就是几百米而已。”

    我和方刚一听,说那就没问题了。阿赞巴登看于先生的那只旧皮包,问里面是否有域耶。于先生摇摇头,说他施咒从来不用法器。这让我们感到意外,再厉害的阿赞,也要用到法器来做辅助,提升施法的效果,鬼王也有横死新娘帮忙,于先生居然不用。

    这边商量妥当,可又不知道熊导游那边什么时候才能再送游客去阿赞尤的住所,这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只能碰运气。

rambo23 發表於 30-5-2017 13:45

第855章:吃亏
登康给我打来电话,听我讲了之后,他比我们还急。我说:“急也没用,现在就得看天意了。”登康说他明天就来泰国。

    以前,我们生怕那些拜了阴神的游客被坑,而现在却盼着那对游客能尽早找到熊导游,好给我们趁机下手的机会。

    次日下午登康到了曼谷,于先生不但没和他说话,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登康也不生气,就当没这回事。方刚问于先生,要不要先让登康把那种拍婴控灵术教给你,到时候好派用场。于先生理都没理方刚。凡是和登康有关的话题,于先生一概不搭话,我们也没办法。

    五个人每天就是吃吃聊聊,看似很轻松。其实心里都无比地紧张,尤其是我。登康看来比我还焦虑,每天晚上都要出去K歌,被我和方刚阻止。要是传到熊导游耳朵里,这个计划就完了。

    大约过了六七天,登康的域耶也运到曼谷港。于先生虽然完全不和登康搭话,但有时候也会偷眼看那颗劳差的头骨,明显很感兴趣。

    这天,晚上九点多钟,方刚接了个电话,挂断后高兴地说:“姓熊的那家伙又要赚钱了,他前几天坑的游客果然再次联系到他。盯梢的那个家伙告诉我,熊导游在曼谷机场刚把那两人给接出来,进了附近的一间度假酒店。”我们都激动起来,我暗想这个熊导游运气真不错,总是能遇到冤大头。

    虽然施法最好在午夜,但从曼谷到那空沙旺也要三个多小时,现在出发的话,到地方就已经过了半夜,时间上来不及。所以熊导游他们先在酒店过夜。我们也不用急,次日出发就行。

    第二天下午四点钟,我们准备出发。登康也要去,于先生瞪着他,看来是丝毫没有跟他合好的打算。登康就算是开朗性格,也有些神色尴尬,我连忙打圆场,说登康只是想从侧面感受一下阿赞尤的法力,你就当看不见他。

    于先生没说什么,径直朝门外走。钻进汽车,我和于先生坐在后面,登康坐前排,方刚开车载着我们驶向那空沙旺。出发半个多小时,方刚接到线报,称熊导游等人已经从酒店出来,开着路虎出发,方刚告诉对方不用再跟踪,可以休息了。

    半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大家都没出汽车,只由我去餐厅买快餐回来在车上吃,以免被人看到登康。虽然这个机率很低。但还是小心为好。其实我也有些担心,要是刚巧被赶上来的熊导游发现,那可太倒霉了。人家是路虎,比我们的车快,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好在没发生,到了那空沙旺又是傍晚,我按记忆给方刚指路,来到那条街。我看到阿赞尤公寓附近的路边停着很多汽车,但没有熊导游的那辆路虎,说明他们还没到。

    我说:“这个熊导游居然还没到,看来他不喜欢开快车。”

    方刚却说:“不见得,也许是路上被什么事耽搁了,我把车停在另一条街口。”

    “我觉得最好就停在这里,距离近,那边也有空地。熊导游估计做梦都想不到,我们居然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埋伏吧。”登康笑着说。

    方刚看了他一眼:“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这道理我早就明白!”

    他缓缓开车,往路边的两辆车之间的空位停靠。不知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方我就开始紧张。甚至有几分害怕。可能是被阿赞尤给吓的,这家伙连鬼王派的人都不放在眼里,而且他的合作伙伴还总想致我们于死地,能不怕吗。

    为了隐蔽,方刚故意把车尾朝外停靠。他这辆丰田皮卡虽然旧,连空调坏了也没修,但他却给左右车窗和后挡风玻璃都贴了单向变色膜,从外面基本看不清里面的乘客,除非特意绕到车头去看,所以,这让我把心多少放到肚子里。

    “于先生,一会儿要是阿赞尤给游客施法的时候,我们有什么要注意的事项吗?”方刚问。于先生摇摇头,说只要没有其他的修法者跟着捣乱就行。这明显就是在指登康。他笑着撇撇嘴,没说话。

    因为车头朝前,所以想观察路面的情况,就得扭过脖子。除于先生之外,我们三人都侧身坐着。扭头往后看。在车里坐了半个小时,看到一辆崭新的路虎从路口缓缓驶来,我顿时把心提到嗓子眼,在泰国这种车不多,就算有也都是出没于高档住宅和商业区。不太可能往这种旧公寓附近开,所以百分之九十九是熊导游的车。

    “来了。”我低声说。于先生也忍不住回头看,那辆路虎就从我们车旁驶过,能隐约看到熊导游在开车,副驾驶和后面都坐着人。我忽然有些紧张。

    路虎在十几米远处找个地方停下,我心里没底,低声问方刚这种单向变色膜,从外面确实看不到里面吗。方刚说:“天色这么暗,玻璃又贴了膜。除非他特意贴着车窗看。”

    熊导游和另外四个人走出汽车,在他的带领下缓缓走过来,其中一个男人被两人搀扶着,从我们车前经过时,我紧张得不行。生怕被熊导游看出来,双腿直发抖。这几个人进了公寓,我才把心放下,拳头都握出汗了。

    接下来就是漫长而心焦的等待,于先生把头靠在椅背,也不说话。我则频频看表,从八点一直等到午夜十二点,也没什么动静。登康用缓慢的语调说道:“快了,快了,施法的最佳时刻,不宜超过午夜十二点半钟,因为那是阴气最盛的时候……”

    他这语调特别像鬼附身,我更害怕了,知道登康是故意的,但还是心慌。就在这时。登康忽然神色紧张,转头看着于先生,而于先生把眼睛睁得很大,随后又紧闭。

    我和方刚互相看看,能猜出是阿赞尢那边开始施法了。登康侧着头。似乎在用心感受着什么。大概五分钟后,于先生打开那个旧皮包,把手伸进去,开始低声念诵经咒。声音非常低,这也是我首次看到于先生施咒。听上去平淡无奇。完全不像东南亚降头师的风格。

    也就是几秒钟,于先生施咒的音量忽然加大,登康也把身体猛向后挺,双手紧紧撑住前饰板,好像强忍着什么。

    于先生的上半身坐得很直。双眼瞪大,快速念着经咒,脸上的血管都鼓起来,看上去非常吓人。他忽然停止念诵,张大嘴发不出任何声音,浑身颤抖。虽然不懂阴法,但我和方刚都知道不妙。登康立刻打开车门,我知趣地出来和他调换位置。登康坐在于先生身边,从脖子上摘下骨珠,迅速缠在手腕上。开始念诵经咒。

    我看到于先生大口地喘着气,也慢慢跟着念诵,似乎有所缓解。登康在念诵的时候,左手伸出,朝方刚连续挥动。

    我大声说:“快开车!”方刚立刻发动引擎,把车倒出来先拐弯向后,然后再迅速往前开。在路口刚拐过去,我就回头看到后面熊导游跑出公寓,但半秒钟就错过去了。汽车全速开出近百米,才有人影从后面的路口跑出来。但显然已经看不清我们的车。

    “你们怎么样?”方刚边开车边问。

    于先生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他很辛苦地大口喘气,登康将骨珠缠在于先生手腕,另一端紧握在手中,低声念诵着经咒。这时我手机响起,看屏幕居然是熊导游的号码。

rambo23 發表於 30-5-2017 13:45

第856章:费大宝
这家伙很狡猾,他在怀疑我,所以用打电话的方式来验证。我现在当然不能接,否则被熊导游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基本就坐实了,所以只好假装听不见。

    方刚问是谁,我说熊导游来电话,我不能接。方刚气得说要不你就接了,大骂他一顿。这当然是气话,现在是我们和熊导游之间争斗的关键,哪一步都不能走错。

    我扭着头朝后看,没发现熊导游开车追上来。这才松了口气。驶出半个小时,从小镇回到那空沙旺,路过一条有几间酒吧的街道,招牌都有中文字,那空沙旺的华人仅次于曼谷,这些店看上去就知道是中国商人开的。

    忽然我有个念头,就对方刚说了,他很赞同,立刻把车停在一间酒吧门口,我钻出汽车进了酒吧,里面有歌舞表演,正合我意。给熊导游回拨电话,接通后我大声说:“你给我打电话了吗?”

    “田老板,你在什么地方啊,这么吵?”熊导游问。我说我在芭堤雅的酒吧和朋友玩,有什么事吗。熊导游说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什么时候登康师父还能再加持佛牌,我这边有客户要货。

    我说:“这事明天我再和你说吧,几句话说不清楚。”熊导游说没问题,就把电话挂了。我马上出了酒吧钻进汽车,方刚左拐右拐又开了十来分钟,把车驶进某度假酒店,特意开到后院的阴影中,这才停下。

    此时于先生的症状已经有所缓解,我们扶着他走进酒店,我开了两个窗户朝后院的房间,让登康和于先生共住一间。他说:“幸好有我在,不然就很难说。这种拍婴控灵术一旦与其他阴法相遇,就必须要反噬到对方无法再施咒为止,否则对方根本没有能力中止。”

    我很清楚,降头师在阴法对抗中无法施咒,那就意味则死亡。没想到这种极阴控灵术真他妈的要命。就像飞虫粘在蜘蛛网上,你越挣扎就裹得越紧,直到不能动为止。

    为了安全起见,我和方刚回到客房,轮流站在窗前透过窗帘的缝隙,去观察楼下的情况。要是熊导游真能找到这来,我们也会察觉。我俩每两小时换一岗,换了三班,天就已经大亮。

    于先生的情况比我们想象中要好得多,只是脸色苍白,说话和走路都没什么问题。

    登康说:“昨晚于先生在阿赞尤给游客施咒时,用巫咒进行干扰。而阿赞尤立刻感应到这股阴法。也马上用拍婴控灵术对抗。于先生被自己的法门反噬,幸亏我也用相同的控灵术攻击阿赞尤,他那边施咒的法力肯定要减弱。你们不用担心,施咒过程不到一分钟。于先生没什么事。”

    这让我们吃了定心丸,登康这算是救了于先生的命,如果当初于先生坚持不让他跟着,反而会坏事。

    “阿赞尤被阴法攻击。虽然没吃亏,但以后肯定会更加谨慎,你们的计划会不会遭到怀疑而露馅?”阿赞巴登说。

    我说:“不见得,因为之前方刚找人调查过阿赞尤,说他这两年没少被降头师攻击,肯定是结的仇。结果都是对方非死即残,而他自己却没什么事。明显是靠着那极阴控灵术才能屡屡得手,但估计他也习惯了。谨慎是肯定的。却不一定会怀疑到被坑的游客身上,毕竟他们还得靠这个套路坑大钱,要是每个游客都怀疑,还怎么发财?”

    大家都点点头。方刚骂道:“两个王八蛋!这段时间他俩都不敢再有什么动作。我们这边也有时间办自己的事。登康,你得尽快把极阴控灵术教给于先生,到时候我们才好反击。”

    登康看着于先生,他不动声色。没说行也没否认。我们其实也都摸清了于先生这副臭脾气,他只要不明确表示反对,基本就是同意了。

    当天晚上,方刚开夜车从那空沙旺回到曼谷。就是怕白天出发被熊导游撞见。因为太紧张,我和方刚这两天都没怎么好好睡觉,精神很差,连走路都有些打晃。次日中午。我给熊导游发短信,告诉他登康师父因为加持佛牌时修法出错,身体严重受损,已经回菲律宾治病。不知道能不能好,恐怕得有一段时间不能接生意,又问他能不能换其他师父的牌。

    熊导游回复:“不行啊,我的客户很挑剔,只要最厉害师父的。真是可惜,过几天等我忙完,再去罗勇找你吃个饭。”我心你是来找我索命吧,搞掉登康,下一个就是我,可惜没那么容易。

    午夜,登康把劳差域耶放在中央,和于先生两人各坐两侧。把手掌按在域耶的头顶骨,开始施咒。过程我们都没有围观,因为以前看过了,大同小异而已。一连两天。到第三天时,于先生表示不用再传,他已经记住。但觉得有些地方还不够完善,他需要时间。

    “是啊。我也是在树林中连续施咒十几天,才觉得熟练些。”登康说。

    两天后于先生就从曼谷回中国去了,顺便还带走那块蜈蚣宾灵,不知道有什么用处。我们也只好等消息。这段时间登康也没什么事,方刚建议他就住在阿赞巴登家里,但在大事没办完之前,最好别抛头露面,以免走露风声。

    方刚和登康,这是两个最喜欢享乐的人物,但现在只有方刚和我能出去,不让登康晚上到外面潇洒。这真比要他的命还厉害。登康整天愁眉苦脸,每次在我俩从KTV或酒吧或马杀鸡店回来时,他都会问我们今晚玩了什么,唱了什么,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

    我回到罗勇表哥家,方刚也先回到芭堤雅。我躺在床上,心想没必要非得让小杨淌这趟混水,一是有危险。二是女性拜那尊阴神,不见得管用。最好是能另找个男人配合我们演戏,但还不能是太穷的,否则容易被姓熊的看穿。

    可问题是,不太穷的男人,很难愿意配合我们做这种事,因为像小杨这样又有钱又对泰国佛牌感兴趣的人,真是不好找。

    给方刚打去电话,问他手头有没有这类人选,方刚哼了声:“亏你想得出!有钱的年轻男人很忙的,整天都在吃喝玩乐泡女孩,谁跟你扯这种事?”我说知道不好找,否则也不用给你打电话了。

    “问问老狐狸有没有合适的人,我这边也找找看。”方刚说。

    晚上用电脑上QQ维护客户,看到小杨给我的留言,问我说的那个演戏的事什么时候弄。我心想她真是最好的人选,可中邪不是闹着玩,而且女性也不行,就和她说了实话。小杨回复:“这还不简单!让我大学的同学去就行嘛。”

    我问是哪位大学同学,小杨告诉我,她在浙江美院念书时,因为喜欢佛牌和泰国文化,也经常在校内网跟大家讨论。这些有相同爱好的人还成立了专门的QQ群,经常聊和佛牌有关的话题。其中有个姓费的男生,家庭条件也不错,父母在无锡开一间大茶楼。

    这个费同学和小杨一样,都是好奇家伙,就对鬼鬼神神的东西感兴趣,平时爱看鬼片,好奇心特别重。看到小杨有两条佛牌,总要借过来看,后来在小杨的介绍下,从我这里也请了一条,但不是正牌而是阴牌,某白衣阿赞加持的,入过独立的女大灵。费同学很兴奋,每天晚上都要把佛牌放在桌上供奉,还摆了香水、化妆品等供奉物。

rambo23 發表於 30-5-2017 13:46

第857章:方刚收助理
他父母虽然从没接触过佛牌这类东西,但本身就信佛,也经常去寺庙拜香,所以也没怎么反对。毕业后,因为离得近,费同学和小杨等人经常碰面聚会,交情也不错。所以现在听到要用个比较有钱,又信鬼神、愿意参加的男人,小杨立刻就想到了他。

    “可他能愿意来泰国吗?”我问。

    小杨大笑着说:“要是告诉他,这家伙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刻飞过去呢!”我说那当然好。又问了她这个费同学性格怎么样,是否机灵,要是找个反应比较慢,人又胆小的那就算了,到时候别戏没演成,再让熊导游他们看出有鬼,反而有大麻烦。小杨说这个费同学虽然年纪不大,但脑子很灵活,平时最擅长的就是用各种借口骗爸妈给他钱,以前是以零花钱和购物为借口,后来就变成要做小生意、投资之类的。当然,每次都是生意亏本、投资失败,其实全都花在四处旅游和探险上了,那些借口只是为下一次要钱做准备。狼来了喊得太多,搞得现在他父母完全不信。除去必要开销,很难再从他们手里骗得出钱来花。

    我不禁失笑,心想要的就是这种人,那再好不过。于是就让她先跟费同学打好招呼,把经过告诉他。小杨说:“这样吧。我把你的手机号码抄给他,让那直接给你打电话,那家伙名字叫费大宝。”我连忙说可以,问小杨这个费大宝是小名还是本名,小杨说就是他身份证上的名字。我不禁心想。有钱人的想法真怪,这名字起得太有特点了,大俗即大雅?

    临挂断电话之前,小杨又提出要求,她也得跟着来,到时候一块参加。她可以和那位中国降头师于先生扮成父女,而费大宝就是本色演出,当她的同学就行。我想了想,没同意,说这并不是什么娱乐节目,是要冒风险的,人越少越好。小杨求了我半天,我也没同意,她也只好作罢。

    半夜十一点多钟,我正准备煮点面吃个夜宵,手机响起,接起来是个年轻小伙的声音:“请问你是田七老板吗?我是费大宝啊,杨XX的大学同学!”

    原来就是这个费同学打来的,我心里高兴,不过听费同学的声音似乎比我还激动。他说小杨已经把这事跟他说过。他特别有兴趣,想详细问问怎么回事。

    费大宝说:“田老板,我也算是佛牌迷了,上大学的时候小杨经常对我说,泰国的龙婆师父和阿赞有多么厉害,他们施法的时候有多神奇,我还从你这里请过佛牌呢,你还记得吗?”我笑着说实话,说早就忘了,客户太多,但我都有记录的。小杨是我的干妹妹兼助理,她的朋友就是我朋友。

    “听说要我帮忙演戏,去泰国跟你们对付一个导游?”费大宝问。我把这事从头至尾简单说了,可费大宝的好奇心特别重,在某些关键情节。他非要我详细讲,好像听得不过瘾似的。没办法我只好细说了一遍,把费大宝听得在话筒那边不时地发出惊叹词,什么“哦,哎呀。我的天,居然这样”都来了。

    我讲完经过,费大宝感叹道:“田老板呀,我真羡慕你,能遇到这么多好玩又刺激的事!”我心想这是夸吗。那么多冒风险又破财的事,居然成了刺激,等有机会一定让你也好好刺激刺激。

    我说:“经过你也听明白了,现在我们就是想整一整那个黑心的熊导游,还有那位阿赞尤师父。就缺个演富家子弟的,你愿意吗?”

    “愿意,愿意啊!”费大宝连声说,“要是不愿意,我就不给你打这个电话了,这么着吧,反正我在家呆着也没什么事,明天我就去泰国找你,怎么样?”我万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能找到群众演员,而且还这么主动,心里高兴。我告诉他这可不是旅游项目,可能要冒些风险,虽然有个很厉害的中国降头师跟着,但你在拜神之后要中邪,虽然我们这边能解。你也得吃些苦头。

    费大宝问:“什么样的苦头?会缺胳膊少腿,或者有后遗症吗?”我连忙说那肯定没有,只是要遭些罪,比如疼痛、癫狂、流血发病等症状,但我们的法师能给你治好就是。

    “那就没事!”费大宝满不在乎,“这算什么呀?田老板,我这几年也没闲着,每年都出去探险旅游!崩密列你知道吧,柬埔寨的遗迹,还有什么神农架,我跟驴友去找过野人,明年还打算去亚马逊玩玩呢。”

    听他这么说,我心想这还真是个爱刺激的家伙,也就放心了。但又想,小杨之前说过。这个费大宝总朝家里要钱,现在父母都不给了。而他从无锡来泰国,这路费和花销也不少,他是不是也要从我这里先支取点儿?

    婉转说出这个意思,没想到费大宝说:“田老板。你把我当成什么人,我老爹开的茶楼好歹在无锡也是数一数二,我再穷也不至于拿不出几万块吧?肯定是我自己掏钱啊,你给我机会让我玩这得这么大,我还要感谢你呢!”

    这让我很惊讶。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最佳人选啊。于是就让他尽快来泰国,和大家碰个面,不管成于不成,就当你来泰国结识朋友和旅游。

    两天后,费大宝就到了曼谷。穿着一身名牌运动装,背着大背包,戴太阳帽,近一米八的身高,精神头很足,看到我就笑着握手。我和方刚开车把他接到阿赞巴登的家里,两位阿赞都坐在地板上聊天,我向他介绍说方刚是泰国最资深的佛牌商人,这两位更是厉害的阿赞师父,菲律宾鬼王派的门人。

    这小子可能也是从没接触到真正的阿赞师父。进来就跪下来,双手合十行礼。登康问:“他就是来演戏的那个富家子弟?”我说没错。

    费大宝很奇怪:“阿赞师父也会中文?”我解释说人家登康师父是马来西亚人,父母都是华裔,所以会中文。费大宝这才明白,紧紧拉着阿赞巴登和登康的手不放松。阿赞巴登点点头,想把手抽回去,但费大宝握得太紧,他几次都没成如愿。

    “没想到泰国阿赞师父比电影明星还帅啊。”费大宝感叹道,旁边的登康看了看他,没说话。方刚笑着说这几天你就住在这里,到时候我们会教你怎么参加这个局。费大宝掏出手机,跟阿赞巴登不停地拍照,把巴登烦的不行,但又不好说什么。登康问你要不要跟我合个影,费大宝说:“啊,也行!”登康表情很不爽,但还是告诉费大宝,尽量别把他拍得太胖,发给同学和朋友的时候,要多介绍他。

    去卫生间洗脸的时候,费大宝跟了过来,低声问:“田哥,外面那个又白又胖的登康师父也会法术吗?看起来不像啊,会不会是冒牌的。”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这位登康师父的法力。在全东南亚至少也要排进前五名,当然,等你参与的这场戏演完,他可能就是前三了。费大宝张大嘴说不出话来,一个劲缠着我给他细说,我说以后再讲。

    在阿赞巴登的住所,方刚把设计好的流程详细教给费大宝让他记牢。这小子果然头脑灵活,不但记得很清楚,还能提出不少富有建设性的意见,让方刚很满意。他喜欢聪明人,聊天中听费大宝曾经找了四个朋友到家里,装成合作伙伴,最后让他父母拿出五十万来给他做生意,方刚哈哈大笑,拍着费大宝的肩膀:“有出息,以后是大有可为啊!跟着我干吧,给我当个助理怎么样?”

rambo23 發表於 30-5-2017 13:46

第858章:爱新觉罗
费大宝连声说好,说以后就当方刚大哥的助理。我对方刚说:“你是打算把他培养成第二个熊导游?还觉得他骗父母是有出息。”

    方刚回答:“我那只是说说,至少说明这小子聪明,当个好牌商还是没问题的,主要看由谁来教。”

    这让费大宝十分兴奋:“我也能当牌商吗?”我说牌商是人都能当,有什么不可以。方刚不高兴了:“你的意思只要不是哑巴和残废就可以?”我笑而不答,躲到旁边去翻手机。

    接下来就是方刚跟费大宝各路交流,这两人还挺投缘。而我却很无聊。只是在旁边翻看手机,这几天因为太忙,不少短信和QQ信息都没顾得上回复,也懒得回。姐夫发消息给我,称几个辽宁省内的老客户来店里看货,也请走两条,但有个客户的大学同学已经从盘锦来了佛牌店两次,都不很满意。

    “为什么不满意?价位还是种类,你没告诉他什么货都能从泰国发货?”我问。

    姐夫回答:“都不是,是对我的解答不满意。”我说怎么个不满意,姐夫说反正那人可能有先入为主的心理,听他同学说以前这佛牌店的店主是田七,经常去泰国跑货,对佛牌非常精通,现在改成了我,他怎么都觉得我不够专业。

    我打字给他:“那就不用理了,这样的人你说破天也没用。”

    当晚,我和方刚费大宝三人出去吃饭,席间手机响了,居然是老爸打来的:“田七。你在泰国吗?”我说当然,你打的不就是泰国号码。老爸告诉我,他在话吧给我打的电话,说今天中午姥姥去世了,问我能不能赶回沈阳一趟。

    姥姥家在沈阳城北的农村,小时候我总去乡下姥姥家玩,姥姥对我也很不错,当然要回去。和方刚说了这个事,他说:“最好别耽误太久,于先生那边对极阴控灵术的修习大概也就是半个月左右,现在已经过去四五天,你最多有十天的时间处理姥姥的丧事,足够了吧?”我说当然够,姥姥家还有好几个舅舅和姨呢,丧事也轮不到我这个外孙子来处理,其实就是去参加一下葬礼而已。

    方刚说:“这几天因为熊导游的事。搞得大家都很辛苦,剩下的时间你就在沈阳多呆几天,也放松放松。等于先生修法回来,我们还有一场恶仗要打呢。”

    其实这也正是我所想的,一连数日,我的眼睛里都有红血丝,晚上也失眠,梦中都是熊导游大半夜开着车,和阿赞尤躲在门外悄悄施咒,将登康害死的场景。这次回沈阳,也能好好缓解一下紧绷的神经,于是就在附近的旅行社订了后天回家的机票。

    “费大宝。这几天你就在阿赞巴登的家里呆着,跟方大哥请教各种问题。我这是奔丧,几天之后就能回来。”我说。

    没想到费大宝把手一挥:“没事没事,田哥忙你的去。我和方大哥聊得挺好!”方刚笑着拍拍费大宝的肩膀,我心想这家伙倒是个自来熟,当然,这对我们今后的行动大有好处。融入我们这个团队越快,正式出马的时候,露馅的机率也就越低。

    在飞机上,我怎么也睡不着。之前找到于先生的场景还在脑海里翻腾。这个住在江西赣州的中年男人是怎么走上修法道路的?要说中国人出家当和尚和道士,这很正常,可去菲律宾找鬼王学习降头术,那得是什么样的机缘。而更难想象的是,一个曾经那么厉害的降头师,是怎么又突然销声匿迹,中间肯定发生了很多事,以后有机会真想好好问问于先生。可他比洪班还要沉默。而且脾气又臭,恐怕不太好问。

    从泰国一路回沈阳,先到乡下参加姥姥的葬礼,晚上在院子里开流水席,说是葬礼,但姥姥已经八十多岁,俗称“喜丧”,吃席的时候可以随便玩乐,没人在意。而且很多在姥姥家从小玩到大的亲戚邻居都在场,反倒觉得比参加婚礼还热闹。

    次日早早从农村出来,让爸妈和姐姐先回家,我乘出租车到佛牌店去。姐夫没跟着到乡下,就为给我看店。看到我来,他连忙让我坐下,先给我看了最近的账目,销售平平,但姐夫在这两个月间,从网络上帮我找了不少商机,光驱邪法事就有两桩,净利润三万多,姐夫也得了六七千块的提成。

    “田七,这是你那个老客户的同事。”姐夫把一张名片递给我。上面写着“辽宁XX集团驻盘锦分公司,办公室主任:金弘歌”的字样。

    这名字听起来有些怪,可能又是朝鲜族人吧。我问姐夫:“就是那个不太相信你业务能力的人?”

    姐夫说:“是啊。来了两次,都是扫兴而归。我也服了,就是不相信我,问什么时候田七老板回来一定告诉他。”在店里,我按名片上的电话拨通金先生的手机,他听说我从泰国刚回沈阳,乐得不行,说现在就出发,最晚中午肯定到沈阳,到时候一块吃饭。

    “这人还挺急的,有什么要求?”我问。姐夫说好像不是驱邪,也没撞鬼。也不是强效成愿,就是说他从小就积德行善,一心做好事助人为乐,可运气特别不好。总倒霉,不知道为什么。

    在我收到的所有客户咨询当中,要是把各种情况分成数类,姐夫说的这种就是最多的。几乎每天都有人问我。说为什么我运气这么不好,自从大学毕业走上社会后就怎么怎么样,结婚后就怎么怎么样,从XXX旅游回来后就怎么怎么样……泰国佛牌之所以在中国人眼中这么抢手。就是想拿它来转运。可能是因为社会原因,很多人总觉得自己运气不好。

    从盘锦到沈阳不远,最慢的火车也用不了三个小时,大概十一点左右。金先生就乘出租车到了佛牌店门口。他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大概四十岁左右,居然从车后厢卸下两袋大米来,姐夫连忙过去帮忙。可金先生不让他动手。非得自己连搬两趟,把这两袋大米都抱进屋。

    “田老板啊,可算碰着你了!”金先生抱着大米进了佛牌店放在地上。我心想这会不会是他派做其他用场的吧,应该不是给我的。因为我的客户虽然不少,但在还没成交之前就送礼的,可不多见。

    交谈中得知,这两袋盘锦稻田蟹大米还真就是送给我的,用他的话讲,辽宁省市面卖的所谓稻田蟹米其实很多都不正宗,这才是。我经常跑泰国,对泰国大米再熟悉不过了,也总往父母和姐姐家里邮寄,所以我俩都对这种盘锦大米没当回事。

    因为正值中午,我就提出到马路对面的烤肉馆吃饭。佛牌店位于两个路口之间,也没有斑马线,在过马路的时候,金先生站在路边迟迟不过。我问他怎么不走,他说:“让汽车先过吧。”结果好几分钟后,这个马路我们也没过成,我心想这么谦让没用,路上全是汽车,而且中国的司机也没有让行人的习惯。你要是非让汽车先过,那这顿饭得到半夜才能吃上,于是我就硬拉着金先生过了马路。

    席间,姐夫问金先生是不是朝鲜族,他笑了:“我不是朝鲜族,但也不是汉,你们猜是我哪个族的?”

    姐夫猜不出,而我马上就知道了,说你肯定是满族人,而且还是上三旗的。

rambo23 發表於 30-5-2017 13:46

第859章:谦让
金先生竖起大拇指说我懂得多,姐夫问为什么,我说:“清朝消失后很多满人都改了汉姓,而爱新觉罗的氏大多改成姓金,皇室宗亲大多数都是上三旗的。”

    金先生笑着说:“田老板连这个都知道?真是博学啊。”我哈哈大笑,说我有个朋友就和你一样,也是姓金的满族人,说不定你们还是亲戚呢。

    边吃边聊,金先生告诉我他盘锦某公司上班,儿子念初中,学习挺好。我问那你还说运气不好,怎么才能算好呢。金先生叹了口气,说生活过得不富裕,勉强在温饱线以上,而虽然处处行善。可生活和工作总是不太如意,人缘方面也平平,就希望能有些转机。

    “我同学自己做生意,近两年前在你手里买过一条泰国佛牌,说效果好。我就动了心。可后来你的店不开了,前阵子听说再次开张,正巧我同学到沈阳谈事,我就跟着他来店里找过你两次,可你都不在。”金先生说,“你姐夫虽然在这里看店,但毕竟和你没法比,所以我还是希望能跟你面谈,也好让你帮我参谋参谋,到底买什么样的佛牌好。”

    坐在旁边的姐夫笑着摇头,只顾喝酒吃肉,我心想,不就是想转运吗,至于非得大老远跑来和我见面。但又想,对我来说,天天都在卖佛牌,肯定没什么感觉。而对客户来讲,一条佛牌从上千到几千,而且是关系到自己运气财运的事,当然很重视。

    于是我点点头:“没问题,正好我这次从泰国回沈阳办事,因为有亲戚去世,大概能停留几天,帮你参谋佛牌的事足够了。”

    金先生特别地高兴,说他的幸福和前途就握在我手里了,我连忙说千万别这么讲,佛牌只能起辅助作用,还要靠自身努力。

    “啊?可你姐夫说,很多佛牌效果是非常好的,买到手里就能发财。”金先生疑惑地看着我姐夫。

    姐夫连忙解释那是阴牌和邪牌,我这店里只有正牌。我心想你也真是多余,既然知道店里不卖邪牌,还给人客户介绍什么,那不是让人动心吗。金先生问我有啥区别,我只好给他简单说了邪牌、阴牌和正牌之间的区别。

    金先生想了想:“那我到底请个什么样的牌呢?”我不想让他动请阴牌甚至邪牌的心思。毕竟是老客户的同学,而且我给自己定的死规矩,凡是和佛牌店有关的客户,一律只卖正牌。我告诉他,你又不是马上就要达到什么目的,就老老实实地请一条正牌,效果好些的。

    吃完饭,金先生要去结账,因为他已经送给我两袋大米,大老远运来的,我就想抢着买单。可没想到金先生不干,说:“你就别和我争了,老金家现在虽然落魄,放在一百多年前那也是皇族,什么时候占过别人便宜?让我来。”

    这话让我有些发愣。坐在旁边的姐夫也笑着说:“哥们,你太逗了,前清时候的规矩,现在还算数?”金先生一本正经地说当然算,虽然时代在变。但祖上的规矩可不能改。

    既然他这么理解,那我也只好让金先生去结账。金先生手里现金不够,得刷卡,只能去收银台结。在老板打单子的时候,后面又有两伙食客等着结账。金先生对他们摆摆手。示意让他们先结。这两伙人还没明白,等听懂金先生的意思之后,以为他在等什么人,于是就走到收银台前去刷卡。

    “该你了吧?”我对金先生说。他微笑着说反正也不急,就让别人先来。我和姐夫互相看看。都觉得这金先生心眼真好。

    没想到,等那两伙食客结完账之后,又有人排在他们后面,反而把金先生挤到旁边。这家烤肉店规模比较大,而且越到中午人越多,后来结账的都排了六七位。我忍不住对金先生说让他先结,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金先生还没说话,排队结账的人中,有一位女士不满意地说:“怎么,想加塞啊?去后面排队多好!这么多人都在排队呢。”

    我告诉她我们早就在最前面了。只不过刚才让后面的人先结了账。可大家似乎对这种解释并不买账,都说没看见,只认排在我前面的人,还纷纷朝我们投来鄙视的目光,好像我们是在找借口故意不排队。

    这把我和姐夫给气的,姐夫让我们回到座位,他掏出几百块钱现金,让服务员过来收钱。金先生不愿意,可我看着收银台那排出的长队,就说别等了。谁请还不是一样,下次再轮到你。金先生神色有些尴尬,只好看着我姐夫把饭钱结清。

    回到佛牌店,姐夫对金先生说:“你也太爱谦让了吧,看看。现在都没人领情,还容易误会。”

    金先生笑着说:“没关系,就是个误会嘛,但咱们该做好事还得做。”不得不承认,我和金先生的境界差得太多。在店里我拿出那个印刷精美的泰国佛牌图鉴。指了几种正牌,问他能承受什么价位的。金先生说他家境平平,但为了转运,贵点儿的也能接受,但最好别超过五千。不然手头太紧。

    “您可能还没结婚吧,现在养孩子真不容易,还得补课,我老爸文革的时候落下残疾,长年不能上班,家里全靠我的工资呢。”金先生说。

    姐夫问:“你家老爷子是挨批斗了吗?”金先生点点头,开始给我们讲他的事。

    这位金先生因为家里和满清皇族有关系,所以家族命运不太好。解放前家里在北京和沈阳都有数套房产,但解放后全都归了公,只留了一套最小的平房给他们住。改汉姓之后,他爷爷还有祖上私藏下来的字画和古玩玉器,打算风声过去时,在北京再置办房产。

    没想到风声不但没过,反而越来越厉害,开始只是分田分地,后来又破四旧。他爷爷的那点儿收藏品被人举报,全都当成四旧被抢走,在学校操场上和众多收缴上来的古董字画古书包括刀剑一块烧光了。

    这下金家成了彻底的穷人,但还不算完,文革时就更惨。原先是姓爱新觉罗,满清皇帝的亲戚,那还好得了,全家都被批斗个够,连最后那套平房也给没收了。全家都住在牛棚里。金先生的爷奶身体不好,直接被斗死,金父是倔脾气,称家里祖上也是皇族,就算没优待。也不能打吧。这番言论自然是极反动的,结果被打坏了腰和腿,走路都费劲,更不能干活。

    好不容易熬到改革开放,金先生的爸爸据理力争,把那套平房讨回来,算是有个家。但金父因为受迫害太多,脾气变差,经常跟人吵架,得罪不少人。到了八十年代末。金先生上大学时,因平房拆迁分了楼房,但金父骂过专管分房子的领导,连两居室也没给,最后只分得一个单间。金先生条件差,也没找到太好的老婆,结婚的对象是个盘锦乡下女子,没钱买新房,全家四口人只得住在一居室里。父母在外面客厅搭张床,勉强过日子。金母在饭店洗碗打零工,日子过得很紧巴。金先生努力上班,总想做出一番事业来。

    金父虽然脾气差,但教育孩子毫不含糊,皇族都信佛,金家也是一样,从祖上传下来很多规矩都没变。金父打记事起,就知道家里供着一尊铜佛,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全家人必须拜佛烧香,那两天只能吃素。

rambo23 發表於 30-5-2017 13:47

第860章:树精和地仙
除了这些,还有很多严格的规矩,几点起床,起来后必须先给父母请安,几点睡觉,绝对不许在外面过夜,一天要换两次衣服(前清的规矩是一天三换装,现在太麻烦,改成两次)。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但只限在家里。外面不用。

    到了金父这一代,也仍然用这些方法教育金先生,对他说家里祖上是皇族,可惜生不逢时,要是放在一百多年前,你生出来就是王爷,要什么都有。现在虽然世界改了规矩,但皇室宗亲的气势不能丢,千万别跟他们争,太丢人,就让他们抢去。如果你在外面跟人争东西,让我知道,非揍你不可。

    起初金先生没认真,争先是生物的天性,小孩更是如此,在学校和生活中难免犯忌。结果金父得知后,真就狠揍了他几顿,后来金先生渐渐就养成了遇事绝不争先的习惯。

    他在学校里上学的时候,总受同学欺负,金先生很奇怪。经常问爸爸为什么他喜欢做好事,别人却不领情呢?金父严厉地说做好事不是为了让人领情,而是给自己积福。就这样,从小学到大学,毕业后再上班,金先生始终记着父亲的教导,仍然处处为人着想。

    可惜,也许是因为中国人多数缺乏信仰和素质,也许是金先生运气差,反正他这种行善之心都没得到什么好的回报。在学校不光被同学欺负,就连老师都知道这个姓金的学生好说话,班级里有什么别人不愿干的事,都会交给他。

    后来在单位上班,从同事到领导也是一样,金先生抢着干活,帮大家的忙。起初别人都很感激,到后来大家都习惯了,从打水到收拾办公室再到扔垃圾,全都没人管,知道金先生肯定能做。领导也是,苦差事累差事必定要交给金先生,逢年过节分东西,金先生那份必定是最小最差的,可他从不计较。有时候甚至同事觉得自己这份还不如金先生的,干脆过去自己动手换。金先生也一笑而过。

    可奇怪的是,即使这样,金先生在单位的人缘并不算好,甚至有时还能听到同事在悄悄议论自己。

    不管怎么样,金先生仍然做好自己的事,可他这个老婆也够闹心的。当初金先生因为条件差,媒人也不太愿意介绍好的姑娘,最后这个在乡下都被挑剩的就给了金先生。金先生的这位老婆喜欢发牢骚和抱怨,总说金先生没出息,赚不着大钱,房子也这么小,父婆都住客厅太不方便,以后有孩子怎么办。

    等金先生老婆怀孕生子,家里这日子就更紧巴了,有一次单位分房。按金先生的条件,肯定算住房困难户,可金先生本着不与人争抢的思想,竟把有可能到手的名额主动让给同科室的另一个同事。此人也是跟父母同住,也有孩子。但家里有两居室,比金先生强些。可金先生说了,反正分房机会几年后还有,到时候再说。

    因为这个事,他老婆都要吵翻了天。金父虽然信佛行善,但也觉得儿子这事办得不对,孙子都上初中了,还得和爷奶挤在客厅里睡觉,多不方便。以后结婚怎么办,总不能还要重复他爹的生活。要是那个时候爷奶还健在,让老两口去住厨房吗?

    金先生很困惑,他问父亲,到底还要不要谦让,现在他连坐公交车排队,有时候看到后面的人比自己年纪大,或者拎东西抱孩子,都会主动往后让。但现在不管工作还是生活,都比别人差。总是在吃亏,为什么。

    “这是命,懂吗?”金父如此解释,“朝代更替,肯定得有人倒霉。我们既然生出来就有大清皇室宗亲的血缘,那也是命中注定。你知道吃亏是什么吗,吃亏是福!我们金家福气最大,你早晚会出人头地,就算你不能。你儿子将来也能。”

    可这番话并不能打动金先生的老婆,她已经被紧巴日子累得麻木,对生活毫无激情,也看不到未来,成天除了埋怨就是牢骚。金先生已经有好几年没看到过她的笑脸,哪怕是春节。

    前阵子正是中秋节,金先生家里也想备点儿好吃的,其实也就是包了肉丸饺子,可金先生的儿子不太高兴。说去同学家玩,人家里都有很多月饼,还有点心和海鲜,我家怎么啥都没有。金先生老婆就发了几句牢骚,说成天就知道把好处让给别人。谁领情啊,自己穷得要死,还硬摆八旗子弟的谱。

    这话惹恼了金父,一是最反感有人说这种话,二是家里有严格规矩。吃饭不能说话,但孩子不高兴给忘了。老头子脾气也臭,居然掀了桌子,公公和儿媳大吵起来,金先生家教严,对父母当然是不敢说半个不字,只好上去劝,最后闹得不欢而散。金先生痛定思痛,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得寻求改变,于是就找到了我。

    听了金先生的话,我打心眼里觉得他真是被这个金老爷子给坑了。这都什么年代,还灌输皇室后代的思想,有用吗?不过也能理解,中国封建社会有好几千年。取消帝制才一百多年,很多前清遗老当时都不能接受,用上吊自杀来抗议。可那应该是金先生曾祖父们的心态,金父出生在民国,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有这种心态呢。

    “唉呀,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摆那份谱,你爸可不能这么想啊!”姐夫笑着说。

    金先生却很严肃:“这不是摆谱,我们金家人身体里都流着大清皇族的血,帝制能取消,可谁又知道以后几十年、上百年这社会变成什么样?”听了这话,我和姐夫面面相觑,万没想到金先生居然还有这种想法。

    我想了想,金先生现在的问题有二。首先是这种可笑的皇族血统思想,再就是过度谦让,经常会让别人产生依赖性和惰性,尤其有那么一种人,习惯于把别人的帮助看做理所应当,觉得你对我好,肯定是有什么目的,要不然你凭什么对我这样?

    于是,我告诉金先生,佛牌对你的帮助恐怕不会太大,因为问题得从你自身上来找。金先生不太高兴,说是不是怕我讲价,你放心,我同学在你这买过佛牌,效果好,我相信你。只要你说这个适合我,价格不高过五千,我现在就给你取钱去。

    姐夫很高兴,连忙催促我赶紧帮金先生找牌。我心想这生意要不要做,肯定对他没什么帮助,但正牌又不会有副作用。商人赚的是钱,既然没破规矩,也没有往外推的道理。佛牌店里的牌多是便宜货,没什么太好的,于是我给老谢发去短信,让他帮找找著名龙婆师父的正牌。

    “能不能弄一条阴牌啊?我同学以前在你手里请的就是阴牌,说效果好,而且供奉起来也没有副作用。”金先生问。我心想那就只有从阿赞Nangya手里请了,又给阿赞Nangya发了信息,问她手上有没有正阴牌,能转运增人缘的那种。

    不多时,阿赞Nangya给我发来彩信,有两张照片,一张是人缘鸟,另一张是咩冷粒女神。这也是她最擅长的两种牌,入的都是树精这类地仙,阿赞Nangya在转运方面的法门还是很完善,我就把这图片给金先生看。

    因为金先生家里比较穷,我不想多赚他的,就报出三千元人民币的价。

rambo23 發表於 2-6-2017 12:40

第861章:吊死女
这个价格基本没太大赚头,最多也就是七八百块,刚才姐夫结的饭账,事后我也得还给他,不能让他掏这个钱,算下来也就赚五百。

    金先生问:“地仙是什么意思?”

    姐夫可能是觉得之前被金先生认为不专业,脸上无光,于是就抢着说:“就是那种死后被埋在植物附近的灵体,能附在植物身上,就成了地仙。比如有人埋在芭蕉树旁,它的灵魂附在树上,就成了树精。”

    “还有这种事!”金先生非常惊讶。我笑着说在泰国,这种佛牌有很多,不算稀奇。金先生问多久能到,我说从泰国直邮。怎么也要十天左右。金先生爽快地在附近银行的ATM中取出了三千块钱给我,让姐夫开收据,然后留下他在盘锦的地址。

    收了钱后,我告诫金先生,泰国佛牌是小乘佛教的产物。尽量别跟大乘佛教的东西放在一室,你拜佛的时候也别戴佛牌。他连连点头,临走时紧紧握着我的手,说要是效果好,他肯定会介绍给所有人。我心想这效果要是能好,那才叫见鬼。

    离开佛牌店,我和姐夫瓜分了那两袋大米,带回家后当晚就用来蒸饭,果然不同。蒸的时候就是满屋的米香,老爸问我这米怎么这么香,是不是用了什么香精。我笑着说是盘锦客户送的,人家说了,市场上的盘锦大米都不正宗,这才是地道的。一吃才知道,味道确实很好。那是真香,几乎跟泰国、柬埔寨大米不相上下。我和父母都吃惯了东南亚香米,早就不再买东北大米,但今晚这盘锦大米,让我们知道原来正宗的东北大米也很不错。

    饭后,我发短信给阿赞Nangya问那几块牌入的地仙都是什么样的,她是否知晓。阿赞Nangya回复:“有一位病死埋葬的女性,一位因性格内向而受了欺负,最后上吊自杀的女性,和一位中流弹死亡的男性。都埋葬在树附近,修成了地仙。”

    我心想要是想和金先生的性格相配,应该选那位被欺负死的女人,于是就要了那块牌。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因为我不在泰国,而老谢已经从孔敬搬到了大城,和阿赞Nangya的公寓离得很近,于是我让老谢代为跑腿,去阿赞Nangya家里取牌然后帮我邮寄出去,事先讲好,每次跑腿都付给他三百泰铢辛苦费。

    俗话说。吃人家嘴短,每天在吃饭的时候,我就会想起这位金先生来,心想希望他以后能转运。等金先生收到佛牌,已经过去了十几天,我那时已回到泰国,开始着手解决熊导游和阿赞尤的事。金先生后来找到佛牌店,都是由姐夫代为处理的,先把这个事说完。

    那时候,金先生从话吧给我打来国际长途,问为什么经常能梦到居然有棵大树在骂自己,而且还是女人的声音。我问:“那棵树有什么特征?”

    金先生想了想:“就是普通的芭蕉树,声音是年轻女人的,听起来年纪好像不大,三十几岁吧。那棵树身上好像系着一根绳子。”我心想这就对了,那块牌里入的地仙就是一位上吊而死的女人,被埋在树林里,再问他,那棵芭蕉树是怎么骂的你。

    “很奇怪。都是我白天做过的事情。比如和单位经理说了什么、和同事办过什么事、跟邻居怎么样。”金先生回答。我比他更奇怪,问那棵树为什么要管你当天做过的事情。

    金先生说:“说的就是呢!那个女人的声音好像很了解我,总是骂我不要忍让,否则就要倒大霉,搞得我挺害怕。”我连忙告诉他。你戴的那块佛牌,里面入的地仙生前就是一位年轻女性,因性格软弱而上吊自杀,后来埋在树林中的芭蕉树附近,把灵体附在树上。就成了芭蕉精地仙。

    这话让金先生有些紧张,他说地仙是不是鬼,会不会找我麻烦。我说这是正阴牌,里面不是独立灵,而是地仙。虽然都是鬼魂,但性质不同,地仙的脾气比独立灵要温和得多,而且你们家世代信佛,不用怕鬼。鬼只会找那种做亏心事者的麻烦,你没关系,但最好按照地仙的嘱咐去做,不然出事我可不管。

    “那……这个地仙让我以后不要忍让,否则就会倒霉,能倒什么样的霉?”金先生问。

    我说:“这可说不好,有句话叫心怀鬼胎,你说鬼在想什么,人怎么可能知道呢。”金先生感觉有道理,但又说很为难。我问为什么,金先生说他父亲从小就教导他不许争先。以前还不理解,现在他四十岁了,这么多年都这样做,已经习惯,没有什么对与错。

    看来金先生已经把父亲那套理论给渗透到骨子里去了,恐怕不太好改。我说那你也得努力改,不然这佛牌就白戴了。之前让你请正牌,可你非要阴牌,阴牌的效果比正牌好,但要求也高,这都是成正比的。

    金先生说:“那我就尽量吧。昨天单位科室考核,把我安排在周六,平时也都这样。因为科室人员多,安排不开,从周一到周五,肯定得有人排到周六去。以前每年考核,我都主动提出把自己安排在周六,好让别人不用加班。昨天也是,可昨晚我梦到那棵大树把我给骂了,说为什么不听话。还这么软弱,必须找领导改课程表,换成别人。”

    “那你换没换?”金先生叹了口气,说这么多年都习惯了谦让,谁都知道我有这个习惯。怎么改啊。

    我说:“金先生,说实话你这个毛病真得改。”金先生疑惑地问这怎么能是毛病,难道做好事还有错吗。我说做好事没错,但也要在公平和对自己无影响的前提下。连家人都吃不饱饭,却每天施粥给别人,这有什么意义。

    金先生沉默不语,我说你最好是按地仙托梦的嘱咐去办,不然后果难说。因为金先生平时很少接触电脑和网络,所以挂断电话之后,我给姐夫发QQ信息,让他每隔半个月就给金先生发短信回访,询问他的近况。

    说实话,在我的客户当中,一百个里面得有九十五个都不正常,而这位金先生就是另外那五位之一。虽然他做事也有些偏执。比如谦让过度、忍让成癖,但毕竟是热心肠,从小就做好事,不管怎么说,我觉得行善总不是错。就希望能认真维护这个客户,也打心眼里不希望做好事的人总没好报。所谓“积善成德”,有德的人不应该受这个待遇。

    数日后,姐夫在QQ上告诉我,他刚给金先生发完短信,金先生回电话给他,发了很多牢骚,还称和父亲大吵过一架。我问:“和父亲吵什么?他不是个大孝子吗?”

    姐夫回答:“我也奇怪呢,人家那可是皇室宗亲的家教,咋能跟老爹吵架呢。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金先生去找单位领导,说以后考核不能再把他排到最后了,不希望占用周末个人时间。领导很奇怪,问你以前不是都让着别人吗,金先生说现在不想让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被他爸知道,就吵了一架,说他做人没有风范,丢祖上的脸。”

    “这还真是奇事!”我不禁失笑,“按金先生多年养成的性格,怎么可能改?也只有阴牌的力量了。”姐夫问能不能出什么事,我想了想,说只要按规矩供奉,正阴牌是没事的,又不会无故反噬,现在就看金先生自身是否能挺过这一关,如果能,他的人生从此就会改变,要是不能,那不但白费劲,以后金先生的日子可能会更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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