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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henrylui

網上一個關於佛牌商的故事

 火.. [複製鏈接]
 樓主| 發表於 30-11-2016 22:0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303章:照片里的鬼

這些題材真是火得一塌糊塗,通過博客下面的回復可見,費先生的顧客大多是十幾到二十幾歲的年輕人,這個年齡段的人喜歡獵奇,當然,也有不少三十幾歲甚至中年人在拍。畢竟這個風格太另類。北京文化藝術氣息濃,接受的人也多。大家都看慣了常規的藝術照,已經審美疲勞,現在有費先生這個鬼風格,很多人趨之若鶩,喜歡得不得了。
    費先生給我打過好幾次電話,說他這兩個月賺到的錢,比過去三年的還多。他感激地讓我有時間一定去北京,他會免費給我拍一套藝術照,我謝絕了。我長得丑,也不喜歡拍照。
    過了幾天,我忽然接到小楊的電話,自從上次和她在泰國處理張龍梅的事,分別後也有幾個月了,一直沒有和她聯繫。我問小楊最近在忙什麼,她說:「別提了。我老爸硬是把我送到英國讀了個什麼工商管理的培訓班,好幾個月不讓出校門,也不許打電話。我差點就神經錯亂啦!」
    我笑道:「這麼說,你現在算是解放了?」
    「是啊,好不容易拿到證書,我爸才讓我回來,我在青島吃海鮮呢。對了田哥,你在瀋陽嗎,什麼時候還去泰國?我也想去,想看看方大哥和老謝。能一塊去嗎?」小楊問。
    我想了想,說:「也好,我也打算這幾天就回去一趟,和方剛老謝商量點兒事。到時候我把行程告訴你,咱倆在曼谷匯合。」
    小楊說:「乾脆我去北京等你吧,一塊坐飛機去曼谷多好!」我說也好,於是我倆商定好。在北京機場碰面。
    兩天後我到了首都機場,小楊的航班得兩個小時后才到,我就在機場的咖啡廳找了台電腦上網,翻看之前我在論壇所發的廣告,看有沒有新的回復和私信。這時接到費先生的電話,他高興地說:「田老闆,我剛才接了個大訂單。你猜是什麼樣的?」
    我失笑:「我去哪猜,說吧。」
    費先生的語氣很興奮:「有個在北京干房地產的大老闆,想給他的獨生女拍一套18歲生日照,他女兒指定非我拍不可,還要去歐洲的城堡取景。剛簽完合同,顧客全程安排。這個活結束,我能賺好幾萬塊呢!田老闆,你在哪啊?我想明天去瀋陽,特地請你吃個飯!」
    「不錯啊你,恭喜恭喜。我就在北京呢,要和一個朋友飛去泰國曼谷請佛牌。」我回答。
    費先生連忙問:「你在北京?什麼地方?我馬上過去!」我讓他別折騰了,我幾個小時后就直接訂機票走了,可他非要來機場,說哪怕沒時間吃飯,也要當面對我表示感謝,我只好答應。費先生讓我多等他一會兒,他剛從那個大老闆家出來,在南五環,到機場得一陣子。我說沒問題,大不了我訂下趟飛機,費先生很感動。
    過了兩個多小時,費先生才風塵僕僕地來到機場,在咖啡廳里寒喧過後,費先生非要請我吃大餐。我說不了,一會兒還有朋友來找我,他說:「那就一塊吃嘛,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從皮包中取出兩本相冊遞給我,我打開翻看,都是最近他給顧客拍的樣片。光影效果掌控得很棒,但看著看著,我總覺得有股陰氣森森的感覺。
    趁著費先生去衛生間的當口,我用五毒油項鏈在照片附近測了測,發現油的顏色從透明變為淺灰,說明這些照片上都帶有陰氣。我心想,費先生佩戴的畢竟是陰牌,他身上肯定有陰氣,所以拍出來的照片也一樣。說不定這些照片之所以有靈性,都是陰靈起的效果呢。
    和費先生聊了十來分鐘,小楊給我打電話,她也到了。按我的指引,小楊拽著大號行李箱站在咖啡廳門口,一看到我,她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小跑著奔到我面前,照例來了個大大的擁抱。費先生在旁邊看傻了眼,又笑道:「田老闆,你這人真有意思,明明就是女朋友。那我們就一塊去吃飯吧!」
    盛情難卻,我們在機場里的一家日式料理店吃飯,小楊聽完費先生給她講的佛牌的事,對這個北京著名的鬼才攝影師非常感興趣,就要看相冊。費先生連忙把相冊遞過去,小楊翻看著,臉上露出讚歎的神色。看著看著,她開始喃喃自語:「天吶,太棒了……我從來沒看到過這麼迷人的藝術照……」
    翻到那張我曾經看過的、女人站在浴室鏡前歪頭的照片,小楊也把頭歪著,入神地看了半天,也不動彈。我推了推她,小楊如夢初醒,連忙把相冊合上:「哎呀不能看了,好像被鬼迷了似的!」
    費先生哈哈大笑:「很多人都這麼說,說我的照片有妖魅氣。」
    小楊說:「我也想拍!」
    我剛要阻止,費先生笑關說:「沒問題,嫂子,我免費給你拍全套的,保你滿意!」小楊看了看我,捂著嘴笑起來,我尷尬地說我和她只是好朋友。
    費先生把手一揮:「早晚都得結婚,有什麼可不好意思的。對了,你們的行程怎麼辦,不是要去泰國嗎?」
    小楊說:「沒關係,泰國可以晚去幾天嘛。」費先生說那就好,我推辭不下,只好隨小楊的意願。三人來到費先生位於798藝術區附近的住宅,是個簡單的一居室,卧室用來睡覺,客廳就是接待顧客的辦公室了。牆上貼滿大大小小的藝術照,除此之外就是辦公桌和沙發茶几了。
    小坐之後,費先生非要幫我們訂酒店房間,最後選了一家離得最近的四星級賓館,訂了兩個房間。費先生看到這酒店的衛生間比較高檔,就提出可以在這裡取個景,小楊也正好想要一張和那成熟女人相似的照片,於是就立刻開始工作。
    費先生回住宅取來相機、反光板等專業器材,我在旁邊當助手,在酒店拍完又去798裡面的攝影棚繼續拍,就這樣,足足拍了近百張照片,最後我累得已經舉不動燈,小楊才算作罷。當晚,小楊和費先生坐在電腦前挑樣片,我無聊地坐在沙發中喝啤酒。小楊從近百張照片中選了五十張,由費先生送去沖印。
    兩天後,我們三人來到沖印店取數碼相片。工作人員聽說是費先生送的訂單,臉上都露出奇怪的表情。有人將兩個裝裱好的、厚厚的大相冊遞給我們,小楊迫不及待地打開,忽然大叫起來,把相冊都給扔了。
    「我說小楊同志,你這毛毛楞楞、一驚一乍的習慣真得改改了。」我埋怨道。
    小楊指著地上的相冊,焦急地說:「你……你自己看啊!」費先生疑惑地撿起相冊,我湊過去一看,嚇得頭皮發麻。第一張照片是小楊最喜歡的,就是站在浴室鏡前面歪頭那張,小楊身材高挑性感,效果很不錯,可鏡子里映出的小楊,根本就沒有腦袋。
    費先生又翻了幾頁,每頁都和兩天前在電腦上看的樣片完全不同,要麼是小楊身後站著滿臉是血的女人,要麼躺著一具皮膚髮青的女屍,後面的幾張,小楊的臉居然已經腐爛,上面爬滿蛆蟲。土邊廣划。
    我感到胃裡一陣翻騰,沖印店的經理走過來,不太高興地對費先生說:「我說老費,你什麼時候開始拍這種重口味的照片了?昨晚是小紅值夜班,操作沖印機屏幕的時候都嚇吐了,今天也沒來上班,說正發著燒,難道你們不嫌噁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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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30-11-2016 22:0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304章:老虎還是少婦?

小楊和我都看著費先生,費先生語塞了半天,我合上相冊,示意大家先出去再說。
    回到費先生的住宅,費先生衝到電腦屏幕前,調出那些照片文件。我和小楊也圍著逐個看,每張照片都毫無問題。小楊氣憤地說:「照片明明是好的,肯定是沖印店的人在搞鬼!」
    我說他們搞鬼沒有任何動機,只能砸自己的生意。費先生喃喃地說:「為什麼會這樣?」
    「最近這段時間,你有沒有做過什麼噩夢?」我問。
    費先生想了想:「我因為這幾年壓力大,睡眠質量也不太好,有時候經出夢。」我問他最近這幾個月,有沒有經常重複的夢境,他說最近會夢到有個女人在我的家裡來回走動,但也不說話。有時我會過去和她打招呼,但沒人理我,這種夢做過幾次。
    四個女人在屋裡,這是什麼意思?我想不出是什麼原因,小楊害怕地問:「田哥,難道照片里也有鬼?」還沒等我回答,房門忽然被敲響。急促而用力,就像警察來捉賊似的。
    費先生連忙跑去開門,幾個人衝進來,有男有女,臉上都帶著怒氣,為首的男人手裡拿著一個大信封。費先生對他說:「是李大哥啊,怎麼……」
    「什麼怎麼?看看你給我老婆傳的什麼文件?沖洗出來都是些什麼玩意!」那被稱為李大哥的人憤怒地說。他身邊站著一位少婦從李大哥手裡奪過信封,倒出幾十張大幅照片,用力摔在費先生手裡。費先生看了看照片,我和小楊也湊過去看。頓時嚇了一跳。照片的主角就是這個少婦,她長得雖然不漂亮,但也過得去,可每張照片上的少婦眼睛都是紅的,還流著血,臉色發青,和屍體一樣。
    少婦生氣地說:「我把照片從沖印店取出來。直接帶回公司讓大家看,結果所有人都笑話我,膽小的直接走開了,你是故意的嗎?」
    那李大哥一把揪住費先生的衣領:「你他媽的這麼做能得到什麼好處?你告訴我?」我連忙上去勸阻,少婦看到放在電腦桌上那本展開的相冊,快步走過去拿起來翻看,對他丈夫說:「老李。你看,這相冊也一樣。小妹,你也是被他給騙了吧?這就是個心理變態,我們得打110報警!」
    她掏出手機就要報警,我連忙攔住,告訴她電腦上的原文件沒問題。不信你看。我把電腦中的文件展示給她,再和相冊中的照片對比。小楊也說:「是啊是啊,這不是費大哥的問題!」
    少婦和李大哥等人看過之後,都露出疑惑的表情,李大哥指著費先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解釋清楚!」
    費先生無奈地攤開手:「我、我也不知道……」
    「不管誰的問題,反正你要賠給我們精神損失費,不然就去告你上法院!」李大哥把照片收起來,正在糾纏不清的時候,又有兩撥客戶殺到,圍著費先生不放,非要他給個滿意的說法不可。
    最後在我和小楊的調解下,費先生給這三撥客戶各賠了一萬塊錢,算是平息了此事。我怕他們回頭再鬧,就讓他們把照片留下,再寫下收條,聲明以後不再來找費先生的麻煩,並保證回去之後會徹底刪除那些照片文件。土邊雜才。
    人都走了,費先生頹然坐在沙發里,用手抱著頭。小楊低聲問我:「會不會和佛牌有關係,陰靈的怨氣出來了?費大哥不是說經常夢到有個陌生女人在他房間里嗎?」
    我說:「不應該啊,那是白衣阿贊的正陰牌,只是虎眉心皮做的塔固,哪來的女人陰靈?」我掏出手機給蔣姐打電話,問她關於那條虎眉心皮肉塔固的事,蔣姐答應我先核實一下。晚上我打電話叫了外賣送餐,費先生沒心情吃飯,只坐在桌前,出神地看著屏幕上那些照片。這時蔣姐給我回電話:「田老闆,真不好意思,我淘寶店裡那條塔固的介紹文字寫錯了,那不是泰北白衣阿贊的虎眉心皮,而是一個橫死女屍的眉心皮。」
    「什麼?」我驚道,「橫死女屍的眉心皮?這也能寫錯?」
    蔣姐笑著說:「怎麼不能,誰還沒犯過錯誤啊,你沒有嗎?人又不是神仙,都是會搞出點兒小錯誤的。」
    我大聲道:「小錯誤?你知道這條塔固把我的客戶害成什麼樣?他是個攝影師,現在給顧客拍的照片沖洗出來都有女鬼!」
    蔣姐說:「這麼嚴重,唉,我也是疏忽了,沒事,下筆生意我給你多打點兒折。」
    我告訴分了:「打折有什麼用?現在我的客戶被鬼纏身,剛才還賠給顧客好幾萬塊錢,這損失怎麼算?」
    蔣姐開始強辭奪理:「你做佛牌生意也有幾年了吧,什麼佛牌自己看不出來,居然還怪我?」
    我生氣地說:「這叫什麼話!難道我能看出老虎眉毛和人眉毛的區別?我還得把塔固拆開,找醫院做dna鑒定嗎?」
    「這倒也是個辦法。」蔣姐笑著說。
    我壓了壓怒火,對她說:「蔣姐,在泰國這麼做生意,你最後恐怕得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吧?」蔣姐笑著說她很快就回香港去了,我可以去香港找她理論,她請我吃肥粉。
    掛斷電話,費先生驚訝地問:「田老闆,怎麼回事,什麼橫死女屍的眉心皮?」我不好意思地把這事說給他聽,並表示道歉。
    小楊說:「難道又遇到和老謝一樣的奸商了?」
    我以為費先生會很生氣,但他反而笑起來:「我就知道,我沒這麼好的運氣……」我只好道歉,表示這個事我會儘力幫你解決,讓你的損失降到最低,如果最後還有損失,我們再商量怎麼賠給你。費先生擺了擺手,沮喪地笑著:「沒什麼。我這幾個月賺了差不多有十萬,就算再有幾個顧客來找,大不了全都賠給他們。我算是看透了,這人,該什麼命就是什麼命,千萬彆強求命里沒有的東西。」
    在費先生的要求下,我和小楊去訂了第二天飛曼谷的機票。隨後我把行程發給方剛和老謝,商定好到時候在方剛家樓下那家海鮮餐廳聚聚。
    費先生把我倆送到首都機場,我把他那條塔固要了下來,準備回泰國后找方剛,看看他怎麼處理。這東西離費先生遠隔重洋,也許會好一些。
    到曼谷出了機場,我直接殺到蔣姐的地址找她,但敲門沒人開。小楊生氣地說:「她肯定在屋裡,從門鏡看到是你,就不給開。」隨後她大喊:「奸商,快開門,我已經看見你了,再不開門我們要報警啦!」
    我連忙拉著她走出公寓樓,說這麼喊也沒用,以後再說—車來到芭堤雅的那家海鮮餐廳,看到方剛和老謝已經坐在靠窗的位置,方剛正在看《星暹日報》,老謝坐在對面,坐立不安地搓著手—頭看到我們進來,老謝特別高興:「他們來了!」
    小楊見到方剛和老謝也很開心,照舊是和兩人分別擁抱打招呼。方剛上下打量小楊,笑著說:「看來你最近生活不錯,養得又白又胖!」
    小楊不高興地說:「你才胖了呢,你全家都胖了!」
    方剛一愣,我告訴他女人最討厭被說胖。方剛翻了翻白眼,不再理我們。老謝對方剛說:「這回可以點菜了吧?」
    「隨時都可以啦。」方剛說。
    我問你們一直在等我們,也沒吃飯?老謝苦著臉:「聽說你和小楊要請我吃午飯,我今天早上就沒吃。我在這裡坐了一個小時,想先來份海鮮炒麵墊墊肚子,可方老闆說什麼也不讓,還說要提前點菜,就得我買單,你說這是不是不講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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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30-11-2016 22:0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305章:陰靈拍照

我和小楊哈哈大笑,小楊連忙叫來服務生,將菜單遞給老謝讓他隨便點,她請客。
    吃飯的時候,我把費先生的事告訴方剛和老謝,再將那條塔固遞給他倆。老謝拿著塔固仔細地看。方剛問:「謝老闆,認識這東西的出處嗎?」
    老謝點了點頭:「這是清萊黑衣師父阿贊差做的女大靈眉心皮塔固,我上半年在他家中的法壇里看到過,但沒請。因為這個阿贊差的控靈術有些問題,總是禁錮不到位,顧客反映最後經常出偏差,所以我和他沒什麼合作。」
    「那這條塔固先交給你吧,等你哪天去清萊的時候,順便幫我還給他處理。」我將塔固扔給老謝,他收進皮包里。
    方剛哼了聲:「放著好好的正陰成功佛不要,非去那個女人的淘寶店裡請牌。現在可好,又遇到一個謝老闆。」
    老謝正大口吞著面,一聽這話,差點嗆著,喝了兩口水才順下去,說:「方老闆你又笑話我。現在我已經都不坑客戶了。」
    我很氣憤:「這個蔣姐簡直就是明目張胆地坑人,當初老謝還知道找個借口解釋,而且他也確實有苦衷,可這個蔣姐完全是明騙。」
    小楊建議我們想個辦法治治她,我說她很可能已經回到香港,怎麼治。老謝說:「她沒回香港,昨天我的朋友還在清邁見過她,好像去找婆難等請陰牌去了。」我說怪不得去她的地址沒人開門。
    方剛說:「謝老闆,你看看想個什麼主意,好好治治這個嫁給香港暴發戶的蔣姐?」老謝說等我吃完飯再研究。我知道指望不上他。乾脆先把這事放到旁邊,吃完再談。
    飯後,我們四人來到方剛常去的那家馬殺雞做按摩,晚上又去酒吧k歌跳舞,玩得很開心。第二天早晨,我們在一家冬萌功湯餐館吃早點,我放在桌上的手機qq響了好幾聲。那時我正從衛生間回來,看到小楊拿著我的手機獃獃地看著。
    「怎麼了,誰發的qq信息,是客戶吧?」我問。
    小楊也不說話,把手機遞給我。我點開一看,費先生髮給我的十幾張照片,好像是晚上拍的。內容是費先生住宅中的各個房間,有客廳、廚房、衛生間和卧室。詭異的是,每張照片中都能看到費先生獃獃地站著,似乎在夢遊。借著月光,能看到費先生面無表情,好像行屍走肉。
    「這些照片是誰拍的?費先生的女朋友嗎。為什麼不開燈?」小楊疑惑地問。
    我搖搖頭:「費先生都單身好幾年了,沒有女朋友。」小楊很驚訝,我把手機的圖片讓方剛和老謝看,方剛說:「那條塔固中的女性陰靈已經開始糾纏你的事主,他身上的陰怨之氣已經鬱結到一定程度,就算把塔固拿走也沒用,但現在顯然還是初級階段。不過照這麼發展,事主不但沒法工作,早晚得被纏出精神錯亂。即使老謝把那條塔固還給阿贊差,也不敢保證你事主這邊就能恢復正常。」
    小楊問怎麼辦,我想了想,只好回復費先生,說有個不太光彩的辦法。他最近賺的錢,除去昨晚賠給顧客的三萬,還剩下六七萬。我建議費先生來趟泰國,我幫他找阿贊師父將身上的陰靈驅走,收費方面盡量壓低,大概兩三萬人民幣就能搞定。
    費先生回復:「也就是說,我相當於是躲到泰國去,驅完邪之後,我就不再回北京,可以去另一個陌生的城市,以免還有顧客找我的麻煩?」小楊不同意,說這樣做縮頭烏龜不好。
    我回答:「只能這樣了,不然他們都來索要精神損失費,昨晚的一萬就能打發,要是遇到對方獅子大開口,不賠個三五萬甚至十萬塊就不放過你,怎麼辦?」
    費先生說:「其實應該給照片出問題的顧客退錢的,那就等我從泰國回來,再挨個給這幾個月的顧客打電話,對方同意的話,我就把當初收的費用全打給他們。」土妖女划。
    不得不說,費先生雖然窮,但做人還是很有原則。我把情況告訴方剛、老謝和小楊,小楊不相信:「有這樣的人嗎?趁火打劫?」
    我笑著:「你生活的世界里基本遇不到這種事,要是真有,你老爹早就把他消滅掉了。」
    臨分別的時候,方剛給老謝布置了一個任務,讓他想個辦法,怎麼能好好整治一下蔣姐這個泰國佛牌界的奸商,既不能鬧出人命,又得讓她吃大苦頭,領教到我們這些資深的牌商並不好惹,佛牌行業也不是誰都能來攪和的。老謝苦著臉,又不好說什麼,只好答應下來。
    因為費先生從沒出過國,於是要先去辦護照和簽證,等他來到曼谷的時候,已經是十幾天之後了。我看到費先生眼圈發黑,精神不振。小楊問:「費大哥,你怎麼精神這麼差?」
    費先生苦笑:「昨天晚上,我半夜醒過來發現自己只穿著內褲站在馬路中央,汽車都躲著我開。我剛要跑,兩名協警把我送到派出所,懷疑我是精神分裂,我說我最近壓力大患了夢遊症,好說歹說,今天上午才把我放出來。」
    方剛用五毒油戒指靠近他,油是深灰色的。我說:「這位就是方剛先生,泰國著名華人靈媒專家,他已經幫你聯繫了一位法師,咱們現在就過去。」
    乘大巴車來到芭堤雅,我先為小楊和費先生訂了酒店房間,我又讓費先生在附近的銀行取出十六萬泰銖鈔票。隨後方剛開車載著我們來到阿贊平度的家,之所以找他,一是關係好辦事,二是價格不會太要高價。之前方剛給我報的價格是二十萬泰銖,但我表示這個事是因我而起,雖然我也是被蔣姐矇騙,但畢竟和我有關,所以主動放棄自己那份賺頭,於是方剛把費用給降到了十五萬。
    剛看到費先生,阿贊平度就對我們說,他身上有個女人的陰靈,而且是被丈夫咬死的。我很驚訝,女人還能被老公咬死。費先生問師父說什麼,我把這事翻譯給他們聽,小楊也覺得意外,說:「那女人的老公肯定是精神病,發起瘋來就把她給咬死了!」
    方剛示意費先生先掏錢,費先生連忙數出十五萬泰銖遞給方剛。阿贊平度開始施法,他對費先生的施法儀式很特別,先是讓徒弟拿過一個簡陋的、用白布纏成的人形偶,在上面用筆寫了幾個符號,讓費先生跪在地上抱著。阿贊平度的徒弟將一條佛牌掛在費先生脖子上,又用經線先纏在費先生頭上,又在人形偶上纏了幾圈,最後引出長長的一段,末端讓阿贊平度捏在手裡。他盤腿而坐,嘴裡念誦著經咒。
    我掏出手機,悄悄地開始錄像,小楊見狀也跟著我學,用手機錄像,還低聲問我:「那線是做什麼用的,導電嗎?」
    「那叫經線,以前和你說過,是用裹屍布拆出的麻線搓成的,能傳導法力和陰氣。」我小聲回答。小楊還要問什麼,就見費先生閉著眼睛,身體也開始顫抖,忽然他手裡抱著那個人形偶,不斷地用力往自己頭上砸著。
    阿贊平度的念誦速度加快,費先生顫抖得更厲害,最後手裡的人形偶緊緊貼在額頭上,嘴裡嗬嗬直喘,好像極度痛苦,人也在地上來回打滾。小楊看得心驚肉跳,拿手機的手也在發抖。突然從費先生臉上流下鮮血,他發出慘叫,阿贊平度的徒弟連忙跑過去,用力掰開他那抱著人形偶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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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12-2016 23:1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306章:眼珠

費先生額頭上血肉模糊,也看不清什麼地方受了傷。我和方剛跑過去,協助阿贊的徒弟按住費先生,阿贊的徒弟取出止血藥棉給費先生處理傷口,這時我們才看到,費先生左側眉毛處的皮肉整個都被撕掉。已經露出眉骨。而那塊缺失的皮肉不知道哪裡去了。
    阿贊的徒弟將那條佛牌從費先生脖子上摘下,遞給阿贊平度。施法結束后,阿贊平度告訴我和方剛,剛才感應到那個女性陰靈的自述,稱其丈夫因為在外面亂搞男女關係,後來被妻子勒令改正。但那第三者已經懷孕,不得已打了胎。第三者懷恨在心,於是找降頭師給她丈夫下了鬼降。她丈夫發起瘋來,硬生生將她眉心處的皮肉咬掉,又把她活活掐死,自己也跳樓自殺。房子易主,但那女人陰魂不散,經常纏著新房主,新房主就託人找到清萊的阿贊差,他感應到那塊已經腐爛的皮肉就落在沙發後面,就將皮肉收起製成塔固。又把此女的陰靈加持進塔固中。
    「原來是這樣!」聽了方剛的翻譯,小楊才恍然大悟。離開阿贊平度的家,在附近的醫院給費先生包紮好傷口,回到芭堤雅酒店房間時。我再次表示對費先生的歉意。費先生搖了搖頭,苦笑道:「我這人相信命運,這都不是我應該得的,所以強求也沒用,倒霉是我活該。」
    他越這麼說,我越覺得過意不去。費先生說,他還剩下三萬多塊錢人民幣,回國后就給那些顧客打電話,有問題的都一一退款。我讓他謹慎處理,最好不要和顧客正面接觸,以免被對方訛上,最多也就是退回拍藝術照的費用。費先生點頭答應。
    第二天方剛開車送費先生到曼谷,目送著他登機離開泰國。回來的路上,小楊問我這兩天打算怎麼玩。我因為心情不太好,就說哪也不去,回酒店睡覺。方剛開著車說:「要不要去看電影,丫頭,這幾天有什麼好電影可看?」
    小楊高興地說:「方大哥,你真想去看電影嗎?」
    方剛說當然,閑著也是閑著。要是去酒吧喝酒或者去按摩,也要晚上去才有感覺,現在天這麼早▲在副駕駛的我白了他一眼:「記得你說過從來不喜歡看電影的。」
    「我什麼時候說過,你有錄音還是錄像?拿出證據來,不然我告你小子誹謗!」方剛哼了聲。小楊哈哈大笑,我無奈地搖搖頭,閉上眼睛靠著車窗睡覺。
    幾天後,小楊已經從泰國回到浙江老家,我在表哥家住了好幾天,也訂了下周回北京的機票。這天,我收到費先生給我發的簡訊,說他已經給十二名照片出問題的顧客退了款,剛好用光了這幾個月內賺的所有錢,一分沒剩下。他也回到呼和浩特的父母身邊,雖然幾年的北漂生涯沒賺到錢,還破了相,但他父母卻很高興,因為終於可以和兒子團聚。
    雖然沒賺到錢,但我心裡卻還有很多愧疚,費先生折騰了這麼一大圈,把賺的錢都退回去不說,額頭還破了相,留下永遠都消失不了的傷痕。這樁生意中,除了蔣姐,我們都是輸家。但蔣姐那條塔固才賣兩千五百塊錢人民幣,她也沒太大賺頭,卻給別人帶來巨大的損失,這才叫做「損人不利已」,我對蔣姐的恨也上升到了一個新高度。
    這天晚上,表哥和表嫂去吉隆坡談進口榴槤的生意,獨樓又剩下我自己一個人。怎麼也睡不著,我就在電腦上翻找以前在論壇發布廣告的回復和私信。有條發於半個月前的私信,內容是這樣的:「我最近生了怪病,但也懷疑是不是被人害的,我的電話是xxxxxxxx,請看到后聯繫我。」
    看了看錶,已經是半夜十一點多鐘,但今天是周五,我估計晚點兒也沒什麼事,於是給這個手機號碼發了條簡訊,問是否可以qq聯繫。沒想到對方很快給我回了簡訊,稱我國內的電話打不通,是否有別的號碼可打。我回復說我在泰國,可以打我泰國的號碼,但是長途,最好去話吧,對方稱第二天上午再聯繫我,又互相加了qq號碼。
    次日中午,我的手機qq接到幾張照片,剛打開第一張圖就嚇得我差點把手機扔了。那是用手扒開眼皮、露出眼珠的特寫,白眼仁正中有一道紫紅色的豎線。另外幾張圖是脖子和胳膊的照片,有幾個紅腫的瘡包,其中兩三個已經破開,流出很多小小的灰黑色圓球,看上去每個都比圓珠筆的尖珠還小。役吐丸弟。
    我回復這些圖片是誰拍的,隨後手機響起,接到一個從國內打來的電話,聽聲音應該是個年輕小伙,他自稱姓郭,在北京某出版社做行政總監,別人都習慣稱他為郭總。他說:「我在網上搜了不少關於解降和下降頭的信息,看到你在論壇發的廣告,後面還有人回復說在你淘寶店買過佛牌,效果不錯。我開始以為是托,後來在公司的群里發消息問有沒有同事戴過佛牌,才知道我們公司的副總就在你店裡請過正牌,效果不錯,這才敢相信你。剛才的照片你都看到了吧,這就是我得的怪病。」
    我回答:「從你的眼珠來看,似乎是中了降頭。不過那些灰黑色的小圓珠是什麼東西?」
    郭總咳嗽幾聲,說:「看來你真是行家,沒錯,我問過不少人,包括很多淘寶賣泰國佛牌的店主,他們都說眼珠上有豎線就是中降頭的癥狀。開始我還不信,但後來我身上長了很多那些膿包,擠出來的小圓球,用不了幾分鐘自己就會破,鑽出一些東西。我用放大鏡一看,居然是一隻只特別小的蜘蛛!」
    「蜘蛛?難道你中了蟲降?」我脫口而出。
    郭總說:「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渾身特別難受,傷口又疼又癢。去醫院看,大夫說是有傷口感染了蟲卵,在我體內開始繁殖,還取了那些蟲卵拿去化驗。可取結果的時候,大夫卻說把化驗結果拿到動物檢疫部門,也沒查出是哪種蜘蛛,讓我去廣州或上海的大醫院再看看。你說北京都查不出結果,去上海、廣州有用嗎?」
    「這種癥狀多久了,你有沒有去旅遊過?」我問他。郭總說大概不到兩個月,因為工作忙,他已經半年多沒出去旅遊了,每天的生活就是公司和家裡,第三個地方都很少。
    通過交談,我並不能完全確定郭總就是中的蟲降,也許正如醫院所說,他是不小心在某處感染了蜘蛛的蟲卵。而白眼珠有豎線雖然是中降頭的典型癥狀,但有些情況下,血液中感染病毒和蟲卵也會有這種癥狀出現。
    郭總問我是否有辦法解決,我說我過兩天要從曼谷回瀋陽,途中在北京轉機,可以順便去看看情況。郭總同意了,將他公司的地址發給我,讓我儘快趕來。
    對於蟲降,我認識的人中,最權威的應該是阿贊nangya了,於是我把那些照片用彩信發到阿贊nangya的手機上,再把郭總描述的癥狀告訴她,讓她幫著辨認。第二天阿贊nangya給我打電話,說:「這是蜘蛛降,必須要有原蟲粉,下到飲食里,再配合一些簡單的咒語就能施降了。但具體要看是什麼類型的蜘蛛蟲卵,最好能取些樣品寄回泰國讓我看。」
    我心想這可不容易,把蟲卵運出海關,一旦被檢查出來,那我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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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12-2016 23:2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307章:蟲降粉

兩天後我飛到北京,按地址找到郭總位於德勝門外大街的公司。之前他特意發簡訊囑咐我,得怪病的事公司沒人知道,怕引起大家笑話,所以讓我也要保密。我當然不會多嘴,要是被他公司的人知道。還不得把他給隔離啊。
    我和郭總在他公司樓下的一個江南菜館碰的面。他看起來最多二十四五歲,五官特別地清秀,但個子很矮,大概也就是一米六左右。短髮,戴著黑框眼鏡,皮膚又白又光滑,就像煮熟后又剝了皮的雞蛋,估計連很多女孩也會自嘆不如。我心想,這個郭總要是男扮女裝,肯定沒人認得出。
    正值中午飯口時間,飯店裡人來人往,郭總叫了個小包廂,以利於談話和查看傷口。郭總讓我點菜,我禮貌地讓他來,他也沒客氣,點了四個菜。居然都和動物內臟有關,像什麼溜三樣、火爆腰花、干炸肥腸之類的。我心想,看來這人喜歡吃這口。
    點完菜之後,我關上包廂的門。先看了他的眼珠,果然,那道豎線特別明顯,就像用筆和尺子畫上去似的。郭總又捋起袖子,我怕被蟲卵感染,不敢用手去摸,只能湊近了看。幾個紅腫的瘡包已經破裂,上面塗著紅藥水,散發出一股藥味。
    「這些瘡包每天晚上我都得擠破一次,再把那些小蟲卵用水沖洗,不然晚上根本就沒法睡覺,太疼太癢了。」郭總說。
    我心裡發麻。再次問他這兩個月有沒有接觸過什麼花花草草,郭總不太高興:「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沒有!我家裡也沒養花。也沒出去旅遊過,我每天在公司要呆到很晚才下班,然後就直接打車回家,到家洗了澡就睡覺。」我心想,都說單調的生活是三點一線,你這得叫兩點一線。
    正在這時,郭總忽然讓我打開包廂門,我以為他要出去,就依言打開,郭總高聲喊:「服務員!」
    一名正在忙碌的服務員連忙走進來,郭總沉著臉:「我已經點完菜十分鐘了,你們居然一道菜也沒上來,怎麼回事?就這效率還開飯店呢?」
    服務員連忙解釋,說中午比較忙,廚師那邊炒不過來,馬上就能上菜。郭總抬腕看著表:「馬上是多長時間?三分鐘還是五分鐘,你告訴我個準確數字,要是到時候上不來,我就得投訴你。」服務員也不太高興,只說去廚房幫著催催。
    她轉身剛要走,又被郭總叫住:「我話還沒說完你就走?你們經理就是這麼培訓你的,懂不懂什麼叫禮貌和素質?」服務員氣得無奈,又不敢走,只斜著身子站在包廂門口,臉上很不高興。我連忙勸解,說飯店中午確實很忙,反正我們也不太餓,多等幾分鐘也沒事,讓服務員去忙了。
    郭總看著我:「田先生,你這個說法我不贊成。人的素質從來不是天生的,而是管出來的。你是做生意的,沒在正規公司呆過吧,我做行政主管好幾年,對管人最有經驗了。人這東西就怕管,你不管,他就沒素質。」
    我心想這人還真矯情,屁事太多。在飯店盡量別得理不饒人,尤其不要沒事就罵服務員,不然給你上的菜裡面很可能是加了「料」的。因為我有個老同學曾經在飯店吃過這樣的虧,和我說過一回,所以我印象很深。
    又等了五六分鐘,開始上菜了,因為心裡有老同學傳授的陰影,所以這頓飯我吃得戰戰兢兢,每夾一筷子都要仔細看看。
    席間我給阿贊nangya打電話,問她是否有別的辦法判斷蟲卵的種類,因為要往泰國寄太冒風險,搞不好我會被公安局給抓起來。阿贊nangya說:「一般蟲降的蟲卵都是附了咒語的,很難殺死,你可以試試焙乾復原法。就是把蟲卵放在玻璃瓶中,靠近熱源將其烤乾,然後弄成粉末后混入清水,接觸空氣幾個小時后再觀察。」
    我把這個方法告訴郭總,他問我給誰打的電話,我說她是泰國北部的一名女法師,外公是緬甸著名降頭師,母親嫁到雲南后又學會苗族的蠱蟲術,傳到她這一代,既會施降,又懂蠱蟲,是玩蟲子的專家。
    郭總哼了聲:「你們這些人,真是吃飽了撐的,放著正經營生不幹,非要去研究這些噁心東西!」
    我心裡不爽,臉上卻笑著說:「郭總,可別這麼想,要不是有他們,你這蟲降誰來解啊?」郭總沒說什麼,在前台結完賬,他問經理是誰,收銀員指了指坐在旁邊的一位男子,郭總走過去對他說,要他好好培訓服務員,素質太差了,不然以後他再也不會來。沒等經理細問,郭總已經走出飯店。
    跟著他進大廈到公司請假,在走廊迎面走來一個穿西裝的中年男人,郭總微笑著和他打招呼,中年男人也點了點頭。他走遠后,郭總對我說:「這就是我們公司的副總,還在你店裡請過佛牌呢,但你最好別讓他們知道,不然這些人又要八卦我了。」
    「知道,放心吧。」我說著∵廊的地拖得特別乾淨,像能照出人影那麼亮。郭總路過一名保潔的中年婦女身邊,又把臉拉長:「我都和你說過多少遍了,濕擦之後一定要立刻乾擦,不然有人滑倒了怎麼辦?摔成骨折醫藥費你出嗎?」
    保潔說:「郭總,我剛用水濕過,這不馬上就把乾的拖布拿出來了嗎,還沒來得及拖,您就過來了。」
    郭總哼了聲:「這麼巧啊,又不是電視劇,哪來那麼多巧合?你是怕我再投訴給大廈物業,扣你工資吧?」
    那保潔大姐解釋:「真的,不信你看,這拖布就是乾的,我剛拿出來!」郭總仍然不依不饒,這時兩個女孩有說有笑地走過去,其中有個女孩沒注意,腳下打了個滑,她哎呀一聲,不滿意地嘟囔著:「這地是怎麼拖的,太滑了!」
    兩女孩走了,郭總冷笑著說:「你自己說吧,我應不應該投訴你?反正你這個月的錢是扣定了,千萬別怪我不客氣。」
    保潔大姐焦急地說:「你不能這樣啊,要不是你一直和我說這個事,我早就拖幹了。」我在旁邊打圓場,郭總哼了聲,徑直走進公司。我站在公司門口,心想這個郭總怎麼和之前在長春的那個孟女士如此之像?但兩人還有明顯差別。孟女士是後天養成的怪性格,和誰說話都一個味,而這個郭總卻是見人下菜碟,和從事服務行業的人說話是一種腔調,而跟有身份地位的人說話,則又是另一種腔調。
    在我等郭總請假的時候,看到那名保潔大姐獃獃地站在走廊里,看起來很生氣。她憤怒地看著郭總公司大門的方向,眼睛像要冒火似的。看到我站在門口,才轉身離開。
    先找到一家醫藥器材商店買必需品,如醫用一次性膠皮手套、玻璃試管、探針、小號搗葯杵、酒精爐等物。我指明要最小號的搗葯杵,但營業員可能沒聽清,拿了個比較大的,我問:「還有更小號的嗎?」
    營業員搖搖頭:「沒了。」
    郭總指著櫃檯後面的貨架問:「那個是不是更小點兒?」
    營業員回頭一看,連忙走過去拿下來,歉意地說:「哦,不好意思沒看到。」役吐丸號。
    郭總得了怪病,本來就心情不好,再加上有這個喜歡訓服務行業從業者的毛病,立刻又找到了發泄口:「這麼明顯的位置你也沒看到?要是誤了顧客治病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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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12-2016 23:22 | 顯示全部樓層
第308章:拾宋蜘蛛

那營業員愣了,沒想到這人脾氣這麼大。郭總生氣地說:「這幸虧是我看到了,不然你就把大號的賣給我,我看你們就是想賣貴的!」另一個營業員連忙過來解釋,我也說算了吧,好說歹說讓郭總消了氣。付了錢走出藥房。
    乘計程車來到郭總的家。他是單獨租的一居室,屋子很整潔。我把東西放在客廳的茶几上,告訴郭總要如何操作,郭總看著我:「這些不是要你來弄的嗎?」
    我笑了:「我只是來北京了解情況,又沒說非得負責到底,畢竟現在還不知道你的確切病情。主要是這蟲卵不好惹,我怕感染。」
    「那你讓我一隻手怎麼弄?」郭總很生氣。我表示那沒辦法,這事太冒風險,除非你付給我辛苦費。平時我跑道去外地的客戶家中了解情況都是要收車馬費的,因為是順路,所以就不收你車馬費了,辛苦費一千元,事後成與不成都不退。役私冬號。
    郭總瞪大眼睛:「什麼就收一千?你怎麼不去搶啊?」
    我把雙手一攤,無奈地笑笑:「那你能找到人來幫你免費弄這個就行,我就在這裡等著。」
    郭總很生氣:「你以為我找不到?」我說就算你能找到,人家一看你身上的膿包里還能擠出小蟲卵。還能變成小蜘蛛,嚇也嚇死了,給錢都不見得幫你。郭總啞口無言,最後只好答應給我這筆錢。讓我儘快搞定。
    把一千元錢收進皮包,我戴上膠皮手套,用探針將郭總胳膊上的幾個大膿包逐個挑破,將裡面的蟲卵全都擠出來,小心翼翼地弄進玻璃管中,收集了大概有半公分的高度。我覺得不太夠,問郭總身上有沒有膿包,他說有,然後又立刻說沒有。沒辦法,我只好點燃酒精燈,把玻璃管靠近熱源,將蟲卵慢慢焙乾後用銅製搗杵仔細地搗成灰色粉末。
    弄完這些程序,我長吁了口氣,脫下膠皮手套的時候。手掌全都是汗。郭總咧著嘴給胳膊上藥,我在玻璃管中慢慢注入少量的礦泉水,晃勻後放在茶几上等結果。郭總問:「都烘乾搗成粉了,還加水有什麼用,和泥嗎?」
    十幾分鐘后,玻璃管中的那些液體開始慢慢冒出小泡,郭總問:「是沒攪勻嗎?」我讓他拿來數碼相機,調成微距模式,以各個角度開始拍照。又過了幾分鐘,液體漸漸被一個個小圓球代替,粘乎乎地擠在一塊,郭總驚訝地張大了嘴,那些小圓球破壁而出,變成無數小蜘蛛,每個都只有小米粒那麼大,有黑有灰,順著玻璃管壁往上爬。我連忙用木塞堵住管口,又拍了幾張照片。
    「怎麼可能?已經烘乾搗成粉,還能再活過來?」郭總完全傻了。我用郭總的電腦將照片傳到手機上,再以彩信發到阿贊nangya的手機。
    不多時,她給我打來電話,我開的免提,她問:「你的事主有沒有這幾個癥狀:晚上夜深的時候耳鳴,膿包的癢和痛交替,耳根和脖子發癢,怎麼撓也不管用,喜歡吃動物內臟?」
    還沒等我回答,郭總已經搶著說:「有,都有啊!」
    阿贊nangya說:「這是越南的拾宋蜘蛛,原產于越南和雲南邊境的拾宋早再山,那附近住著很多苗裔,他們習慣採得這種蜘蛛,再配上符咒煉製,只要有水,就能讓它們永遠再生。這種蟲卵是用拾宋蜘蛛的帶卵子宮製成,一旦進入到人的體內,不管是吃進肚子還是血液感染,都會中蠱。蟲卵在事主的體內繁殖,事主會越來越愛吃動物內臟,但怎麼也吃不夠。其實就是蜘蛛蟲卵需要動物內臟中的汁液,從中降到事主的五臟六腑被蟲卵吃光,大概也就是三個多月左右。」
    「什麼?」郭總聽到這裡,已經嚇得臉煞白,他皮膚本來就白,這下更是白得像塗了雪花膏。我問有沒有什麼方法補救,阿贊nangya說:「有是有,我可以用別的蟲卵去克這種蜘蛛,但你也說了,蟲卵不能過海關,就只能讓事主來泰國找我了。」
    郭總連連搖頭:「不行不行,現在公司正是最忙的時候,我要是請假,搞不好就得被公司給辭退。」
    阿贊nangya說:「那還有另一個辦法,找到給事主施蟲降的人,他肯定有解降的蟲卵。」我說這個很難,就是因為找不到那個給事主下降的人。阿贊nangya說:「如果施蟲降的人並不在事主身邊,那我也沒辦法。但如果這個人每天都和事主接觸,而且又是施降者本人,那麼他身上必然帶有蟲卵。我可以將一些引蟲粉寄給你,你用剛才的方法加水培養出絲線蟲,放置在事主經常活動的區域。要是運氣好,施降者就在附近的話,絲線蟲就能朝那個方向爬過去。」
    郭總喜出望外,連忙讓她儘快寄這種引蟲粉。我關閉免提,讓阿贊nangya報價,她想了想,給出一萬泰銖的報價。我心想阿贊nangya還是膽小,不敢開高價。掛斷電話,我轉告郭總說要收費五千元人民幣,郭總又大驚小怪起來:「連蟲降都沒解開,就要收五千?」
    「你以為解降有這麼便宜?這只是幫助你找到下降者的錢,如果你去泰國,那費用可就高了,除掉路費,起碼也得三五萬人民幣。」我回答。
    郭總問:「可你們也不能確定那個給我下降的人是不是就在公司或者我家附近,要是人家已經跑了呢,那我這五千塊錢不是白扔了?」
    我說:「泰國的阿贊師父只負責提供蟲粉或蟲卵,至於能不能找到施降者,那不是他們要關心的事。就像你生了病要去醫院開藥輸液,但吃了葯輸了液,也不見得百分之百就能把病治好,可你不能以這個為借口,不給醫院葯錢吧?而且你想想,從泰國發國際快遞到北京,再快也得六七天,我在北京住六七天的旅館就得一千多。要不你讓我住你家也行,反正大家都是男人,我可以少收你一千塊錢。」
    郭總說:「不行不行,我有潔癖,從不和人同睡。」猶豫了半天,他也沒別的辦法,只好勉強答應,但那張臉拉得比長白山還長。
    在樓下銀行收到郭總取出來的五千元現金,我立刻存進卡里,再發簡訊給阿贊nangya讓她立刻將引蟲粉發貨到北京。
    七八天後,國際快遞發到郭總的住宅,阿贊nangya還算聰明,給我寄了個裝飾用的古曼童泥塑,裡面是空心的,散落著一些淺灰色粉末。我按照她的說法,把這些粉末倒進玻璃試管里,再封好口。
    帶著玻璃管,我和郭總趕往他的公司,因為著急,我倆買了一份漢堡和可樂在計程車上吃,到了大廈,郭總看到有個環衛工人正在掃地,就把空的可樂杯遠遠扔過去。那環衛工人走過來,撿起可樂杯,說:「馬路對面就是垃圾桶,為什麼非要扔給我?」
    郭總奇怪地問:「你不是環衛工?你的工作不就是撿垃圾嗎?」
    環衛工人有些生氣:「我是環衛工,但我的工作不是撿垃圾,而是清掃垃圾,撿垃圾那是乞丐!」
    「有什麼區別,真是的!」郭總哼了聲。環衛工人用很鄙視的眼神看著我們倆,低聲嘟囔著什麼。我臉上直發燒,心想這郭總為什麼偏偏喜歡和從事底層工作人的較勁呢。在他公司那層樓的走廊里,又看到前幾天被郭總訓的保潔大姐,那大姐正在拖地,一看到郭總,立刻把臉轉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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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12-2016 23:2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309章:絲線蟲的方向

   這回地拖得很乾凈,也不濕,郭總站在保潔大姐旁邊,仔細觀察地面。我心想這回你挑不出刺來了吧,郭總對保潔大姐說:「你要是每次都能拖能這樣,我會投訴你四回嗎。你能被扣四次工資嗎?」
    那保潔大姐動作停了一秒鐘。也沒抬頭,繼續拖著地。郭總又來勁了:「哎,我跟你說話的時候,你是不是得用眼睛看著我,這是最起碼的禮貌吧?」
    保潔大姐抬頭看著郭總:「你要是真有禮貌,就不應該從沒稱呼過我一句哪怕是大姐,而不是用哎和喂。」
    郭總說:「那是因為生氣,我又不是每次都用喂和哎叫你!」保潔大姐沒理他,拎著拖布走向保潔間。郭總還要說什麼,我連忙告訴他快辦正事吧,郭總悻悻地和我來到衛生間,我取出那個小玻璃試管,往裡面混了些清水,慢慢晃勻。
    「也不知道給我下蟲降的那個混蛋,是不是在公司里。」郭總咬著牙。役私狀血。
    我說:「那就得看你是不是和公司同事有沒有過大矛盾了。」郭總說應該沒有,他和同事的關係搞得不錯。這時走進一個年輕男人。應該是郭總的同事,兩人熱情地打著招呼,那男人看了看我,就站在衛生間的窗檯玩手機。
    過了幾分鐘。玻璃管里照例開始慢慢冒泡,就像用小火燉湯似的。一些細細的黑色小蟲子從液體中爬出來,很像初生的蚯蚓。衛生間里只站著那個郭總的同事,我沒法下手,郭總走出衛生間,那同事好像玩完了手機,走到小便位前面,拉開褲鏈尿尿。
    我趁他沒注意,打開玻璃管的塞子,將裡面的小蟲子倒出一些在衛生間的角落。出了衛生間,我來到走廊盡頭處,在地面上又撒了一些。看到郭總站在公司門口。我把封好塞子的玻璃管遞給他,讓他悄悄在辦公室里也撒一些,但別讓人看到。不然就說不清了。
    剩下的就是觀察了,郭總在辦公室里坐著,我在走廊里假裝來回遛達,這時郭總走出來,低聲說讓我幫盯著,他要被叫去開會,可能要半個小時。
    我走進衛生間,看到地面上那些黑色的細小蟲子正慢慢爬出來,它們只有不到兩公分長,爬得也很慢。爬出衛生間后,有兩個女孩走過來,我怕蟲子被踩死,還得故意站在蟲子前面擋路,假裝低頭看手機,用來保護它們。兩女孩繞著我走過去,過了近半個小時,我發現被郭總撒在辦公室里的那些蟲子也從門口爬了出來,再過十分鐘,被我撒在走廊盡頭的蟲子也過來會合。
    為了不被人打擾,我取出耳機插在手機上,另一端兩個耳機塞進耳朵里,但並沒有聽音樂,只是為了裝傻用。這時那保潔大姐過來拖地,我生怕她把蟲子拖走,連忙站在前頭。大姐拖到我身邊的時候,說:「不好意思,請您挪一下,我把這裡拖拖。」
    我假裝低頭聽歌,也不動地方,保潔大姐沒辦法,只好先去拖走廊盡頭那邊。我忽然發現,腳下那些小蟲子調轉身體,開始慢慢朝相反的方向爬回去。我心想可能那個施降的人根本就不在這附近,或者就算郭總的仇敵在附近,但施降者是被他雇來的,要不然就像我這樣,蠱蟲也是從別處得來,那就根本沒法找,所以蟲子們才會迷失方向。
    保潔大姐從走廊盡頭拖完地,又從我身邊走過去,到保潔間洗拖布。這時,我看到腳下那些蟲子再次調轉方向。這兩次轉向,基本都和那位保潔大姐行走的方向一致,我覺得有可能是巧合,等保潔大姐再次走出來時,我就慢慢離開那個區域,走向走廊盡頭,拿著手機,用屏幕看後面反射出來的影子。雖然沒有鏡面那麼色彩明顯,但細節還是很清楚。
    我看到那保潔大姐走到我剛才所站的地方,準備清理那裡。忽然她汀動作,顯然已經看到地上的蟲子。她看了看我,再慢慢蹲下來,仔細看著地面。又用手從地上捏起什麼東西塞進嘴裡。
    我心中一驚,保潔大姐繼續重複那個動作,她動作很快,二十幾次也就用了不到十五秒。隨後她站起來,用拖布將那塊區域仔細拖了幾遍,慢慢離開。我走到保潔間門口,又在地上倒了一些蟲子,然後走到男衛生間里,偷偷朝外看。
    保潔大姐從保潔間出來,關門的時候立刻看到地上的蟲子,她神色驚慌地左右看看,走到前面擋著蟲子,蹲下身體。因為是背對著我,只能看到她的右臂在動。
    我快步悄悄走出去,來到保潔大姐身後,清楚地看到她用拇指和食指把地上的細長小蟲捏起來塞進嘴裡。正吃著,她似乎察覺到背後有人,連忙回頭,看到是我,她裝出笑臉,沖我點了點頭:「您好,我肚子有點兒疼,不過沒事,多年的老毛病,蹲一會兒就好了。」
    「我這兒還有。」我的手從背後移出來,手裡捏著那個玻璃試管。保潔大姐看到試管中慢慢蠕動的絲線蟲時,臉色大變,這時郭總和幾名同事有說有笑地從公司走出來,我連忙把玻璃試管收進口袋。
    郭總來到我身邊,看看我又看看蹲在地上的保潔大姐,問:「怎麼了?」
    我說:「沒事,剛才看到有塊地方有積水,就讓這位保潔大姐幫著拖乾淨。」
    郭總撇著嘴:「這層樓的保潔就沒讓我滿意過,一會兒還得去投訴大廈物業。我們公司花著物業費,就給提供這麼不專業的服務?錢都喂狗了!」保潔大姐沒說話,默默站起來,看著我。我問郭總可以走了嗎,他點點頭,我倆走到電梯口去等電梯。保潔大姐沒回過神,獃獃地看著我。
    進電梯后,四下沒人,郭總問我怎麼情況,我搖搖頭,說絲線蟲各自亂爬,也許給你施蟲降的人並不在這附近,或者今天不在,等明天再試一次。
    郭總氣憤地說:「我就不明白,到底誰和我有這麼大仇恨,居然要下蟲降給我?我上網查過資料,說給別人下降頭是很貴的,沒個幾萬塊都下不來,至於嗎?」我說有可能是你的傷口或飲食中無意觸碰到了原蟲,郭總看著我:「要是這樣的話,那我這五千不就白花了?」
    「那也沒辦法,解降頭和驅邪一樣,沒那麼容易就搞定,不然世界上豈不到處都是法師了。不過你也別急,我晚上會給泰國方面打電話,問問有沒有別的辦法,要是有,可以打個折提供給你。」我說。
    郭總很生氣:「我覺得你是在忽悠我,甚至騙我的錢。告訴你,你要是個騙子,我可跟你沒完,我會報警的!」
    我笑了:「什麼罪名,是解蟲降沒解開,還是詐騙罪?就算我被抓起來,誰給你解這個蟲降?你也聽到了,泰國法師說這種蟲降只需三個月就能致死,你敢保證在這期間能找到可以解降的人,而且不是騙子,價格又比我便宜?」郭總沒了話說,只好作罷,讓我儘快想辦法搞定。
    和郭總分開,我並沒有回賓館,而是目送著郭總走遠后,又返回他公司的大廈。剛走進大堂,看到幾名穿著工裝的中年婦女結伴走出來,其中就有那名保潔大姐。我雙手抱在胸前看著她,保潔大姐對同伴說要去趟衛生間,讓她們先走。等同伴走遠,我慢慢走出大廈,保潔大姐也跟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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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12-2016 23:2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310章:郭小姐

我對她說:「找個地方聊聊?」
    保潔大姐指了指馬路對面,低聲說:「那邊有個小區公園。」
    從天橋過馬路來到這個公園,我找了個偏僻無人的角落。保潔大姐神色局促不安,都不敢正視我的眼睛。我問:「你是苗族人?」
    「嗯,是。」保潔大姐也沒否認。
    我告訴她,郭總的事是我在調查。基本已經能確定就是你給下的蟲降。但現在我希望能了解一下原因。役私木號。
    保潔大姐警覺地看著我:「你沒告訴他?也沒報警?」
    我笑了:「我和郭總認識不到十天,他這人有什麼習慣,你肯定比我更清楚。我要是告訴他,你覺得自己還能站在這兒和我講話?」保潔大姐點了點頭,嘆了口氣,給我講了原委。
    她姓陶,是文山的白苗人,幾年前丈夫不慎被牛踢壞了一個腎,導致身體虛弱多病,不能幹活。為了多賺點兒錢養家,她只好千里迢迢來到北京打工,把每個月賺的錢全都寄回家裡。在此大廈的物業公司當保潔員已經有兩年多,一直做得不錯,但物業公司規章很嚴,只要接到住戶投訴,就要扣當事人的部分工資。但平時很少有人投訴。一是保潔員大多是家境不太好的中年婦女,打工不易,工作也努力,沒什麼可投訴的。二是人的素質也比較高,就算偶爾有不太如意的地方,也沒人真去打電話投訴。
    但自從郭總公司搬到這座大廈,陶大姐的生活就變了。郭總這人最大的習慣,就是喜歡和從事服務行業和底層工作的人較真,整座大廈里,從保潔到快遞員,從維修工到保安,幾乎都被他罵過和投訴過。
    陶大姐除了負責郭總公司所在的樓層,還要打掃郭總公司的內部清潔。有一次她在打掃辦公室,趕上郭總加班還沒走,他正在吃蛋糕。因為知道每晚都會有人打掃,就隨後把包裝紙和蛋糕渣全扔在地毯上。陶大姐走過來,看到此景就開始打掃。又隨口說了句「今後最好扔在垃圾箱里,地毯不好清掃」的話。
    郭總生氣了,覺得陶大姐是在說他素質低,兩人吵了起來。從此後,郭總就經常找她的麻煩,今天找碴明天挑刺,但也只是說說,並沒有真的去投訴。
    某天晚上,陶大姐下班時在電梯里撿到一個錢包,她也沒打開看,直接交給物業公司。公司經理為了避免說不清,就當著陶大姐的面打開錢包,清點裡面的物品。有現金、鑰匙、銀行卡和身份證。物業經理仔細看了看身份證,忽然說:「咦,這不是xxx公司的那個行政總監郭總嗎?他、他居然是女的?」
    這時陶大姐才知道這位表面上看起來就是男人的郭總竟是女性,也不知道她是心理問題,還是同性戀者,無論髮型、打扮、說話腔調等都和男人沒什麼兩樣。因大廈已經要封閉,只好第二天再還。次日早晨,物業經理和陶大姐爬樓梯來到郭總所在公司的樓層,正巧看到郭總和幾個同事要進電梯,物業經理喊了幾聲郭總,可郭總正用耳機在打電話,沒聽到。陶大姐情急之下就喊了句:「郭小姐!」
    禍就是這麼惹出來的,陶大姐其實也很冤,她要是知道郭總最忌諱別人說她是女性,打死也不會喊郭小姐這句。
    聽陶大姐講到這裡我才明白,怪不得那天我說可以住在郭總家裡,能省一千塊錢,她死活不同意。而且今天在衛生間里的時候,郭總的男同事進來后一直玩手機,直到郭總走出去之後才開始小解。畢竟郭總是女性,哪個男的好意思當著女同事的面把那玩意掏出來尿尿?
    我問:「從那之後,郭總就開始暗中報復,給你小鞋穿了?」
    陶大姐點點頭,生氣地說:「都說咱們女人心眼小,依我看,認為自己是男人的女人,心眼才最小!打那以後,她每天都會盯著我拖地,只要稍微有一點兒沒做好,她不是訓就是罵,還不能辯解,不然她立刻用手機拍照,然後就投訴。每次投訴我都要被扣三分之一的工資,家裡那個病男人就打電話罵我,說我在北京養小白臉,你說就我這把年紀、這個長相,就算有錢養小白臉,誰願意?」
    「所以你就給她下了蟲降?」我問。
    陶大姐眼睛里含著淚,氣憤地說:「誰讓她那麼壞?非揪住我不放,我這把年紀找個工作打工容易嗎?好心把錢包還給她,卻惹這麼大禍!」
    我問她從哪裡來的原蟲粉?陶大姐說:「兩個月前我迴文山老家,託人問一個老巫醫討的,花了我兩千塊錢。」
    我笑著:「你本來就賺錢不易,還花這份錢去整郭總?」
    陶大姐悻悻地說:「我要出這口噁心,好好整整這種專門欺負沒地位窮人的心理變態!」
    我問:「那你知道這種蟲蠱是什麼嗎?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
    陶大姐想了想:「那位老巫師我沒見到過,也不懂,是託人給我帶來的蟲粉。說能讓人渾身長膿包,特別痛苦,三個月後就好了。還囑咐我說,要是遇到被施蠱者附近出現一種細細的小黑線蟲,就要馬上吃進嘴裡,這種蟲子是無毒的,但繁殖能力特彆強,幾天就能生出數萬個,而且很狡猾,會四處亂爬,什麼東西都包不住,除非有小瓶密封起來。」
    「那是用越南拾宋雌性蜘蛛的子宮製成的原蟲粉,膿包破裂后能鑽出更多蜘蛛卵,中蠱者會很喜歡吃動物內臟,以利於蜘蛛在體內成長。三個月後,那些蟲卵就會把郭總的內臟全都吃光,人也就死了。」我回答。
    「什麼?不可能吧?不會死人的,你別想嚇唬我!」陶大姐急了。
    我調出手機qq中郭總發給我的那些照片讓陶大姐看,看到膿包中鑽出的蟲卵和蜘蛛,陶大姐傻了眼。我試探地說:「再過一個月左右,郭總被你整死,這種事警察也很難查出什麼來,你不用擔心。」
    陶大姐焦急地說:「這、這可不行,那我不成殺人犯了嗎?」我說你不是恨她嗎,陶大姐說:「恨也不能把人往死里弄啊,我可不想鬧出人命!」
    這已經很清楚了,陶大姐雖然是苗族人,但對蠱蟲這類東西並不了解,當初只是想解解氣,並沒想要郭總的命,而且很顯然,她托的那個人也不靠譜,找的原蟲粉能把人弄死。我給阿贊nangya打去電話,問用什麼方法補救,她說:「無論親自下蠱降還是求來的蠱蟲,一般都會帶有解蟲粉。通常是兩種蟲,互相克制,先施后解,不分彼此。」
    掛斷電話,我對陶大姐說:「這樣吧,雖然你被扣幾次工資,損失不少,但郭總也被你整得夠嗆,看病上藥也花了不少錢,光這次請我來了解情況和找源頭,就付了六千塊,你的氣也算出了。剛才我問了泰國的法師,她說凡是下蟲降和蠱降的人,手裡都有解蟲粉,我看不如幫你們調解一下,你用解蟲粉把郭總治好,怎麼樣?」
    「可我手裡沒有解蟲粉啊!」陶大姐很著急。我問她當初得到的是幾份原蟲粉,她說有兩小瓶,對方告訴她,只用一小瓶就夠了,剩下的也別扔,以後留著有用。
    我說:「那就是了,這人也真有意思,並沒告訴你用這種越南拾宋蜘蛛製成的蠱粉能把人弄死。你手裡剩下的那瓶就是解蟲粉,這是兩種不同種類的蟲粉,互相克制,一個害人,另一個就能解。只要你把它用同樣的方式悄悄下給郭總,她的蟲降就解了,你的氣也算出了。」
    「不行,得讓她給我正式道歉,還得當眾!」陶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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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12-2016 23:2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311章:聰明反被聰明誤

我搖了搖頭:「以郭總的脾氣不可能這麼做,而且還會報警,到時候你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我不建議你這麼做,聽我一句,把事鬧大對你沒有任何好處,你已經出氣了。再道歉又能怎樣。讓所有人知道你給郭總下了蟲降?就算她不聲張,別人呢?」
    陶大姐坐在花壇邊上,考慮半天,才慢慢點點頭。
    既然她答應,後面的事就好辦了。其實我完全可以藉機敲郭總一大筆錢,但像郭總這種不男女、心眼又壞的人,我一句話也不想和她多說,連賺她的錢都不想。於是我告誡陶大姐,儘快把解蟲粉按她自己的方法給郭總用上。陶大姐點點頭,說機會有的是,她每天都要給郭總的公司打掃衛生,到時候下到她桌上的水杯里就行。
    當晚在賓館里,我給郭總打電話,說明天得回瀋陽一趟,處理點兒事,等泰國方面有了回復。會馬上通知她。我原以為郭總會說我辦事不靠譜,甚至故意騙她錢之類的話。可奇怪的是,郭總什麼也沒說,就答應了。
    我來到賓館前台。讓前台小姐幫我訂了次日回瀋陽的機票,第二天早早來到機場,飛回瀋陽。在飛機上我想,要是這兩天郭總再打電話問,我就說泰國方面還沒給我回復。等陶大姐解降得手,她會用電話通知我,到時候我就可以找個借口稱沒辦法治,而郭總也會因癥狀緩緩消失而不再糾結這個事。
    等從桃仙機場出來的時候已是下午,打開手機的時候,進了一條簡訊,是郭總發來的,讓我開機后立刻給也回電。役廣撲划。
    給她打去電話。郭總問我:「你找到給我下蟲降的那個人了嗎?」
    「沒找到啊,怎麼?」我很奇怪,心裡有種不詳的預感。
    郭總冷笑道:「你還沒找到是吧。我找到了。」我說什麼意思,她問我昨天下午去哪了,我說直接回賓館了,她說:「昨天和你分開之後我並沒走遠,而是在路邊的報刊亭買雜誌,忽然看到你又折回大廈,就在旁邊等著。後來看到你和那個保潔員一起出來,我就覺得奇怪,跟著你們倆過了天橋,在公園裡聊了半天。我沒聽到內容,但知道肯定有鬼。果然,今天中午我沒出去吃飯,故意躲在會議室里觀察,看到那個保潔員掏出一個小玻璃瓶,往我的水杯里倒什麼東西,我立刻出去抓住她手腕,讓保安去叫物業經理來。她全都招供了,說蟲降是她下的,昨天下午你找過她,了解情況之後讓她給我解降,她這次下的就是解降粉。」
    一聽這話,我恨得牙根痒痒,暗想這個郭總太鬼了,只好實情相告:「那個保潔大姐確實給你下了蟲降,但是因為她不小心在眾人面前暴露了你的性別,所以你一直跟她過不去,她才這麼乾的。我勸她給你解降,她也同意了,這件事是因你而起,你們倆各有損失,但也都不大,我看就算了吧!得饒人處且饒人。」
    郭總非常生氣地大聲說:「你怎麼想的?她居然用蟲子害人,我還得原諒她?你腦子有毛病吧?我現在開始懷疑是不是你和她串通一氣,就是為了騙錢!」
    我笑著:「您真高看我。我又不是算命先生,怎麼就算準了你能上網搜到我的消息,肯定會找我解決這個事,而不是別人?」
    郭總說:「那、那也不能排除你的嫌疑!」
    我說:「郭總,其實你那五千塊錢花得一點兒也不虧,要不是我從泰國女法師手裡弄來絲線蟲粉,怎麼能找到陶大姐?不是我昨天力勸,她怎麼可能同意給你解降?說實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有解降粉,也不知道給你下的蟲降能讓你在三個月內喪命。這個事就算給你的教訓,我和你沒什麼交情,但那幾天已經了解到你這個人的毛病。你瞧不起服務行業和從事底層工作的人,經常為難他們,這個習慣真得改。」
    「什麼解降粉?」郭總問。
    我告訴她,陶大姐中午給你下的就是解降粉,再把昨天和陶大姐的對話講給郭總聽。郭總啊了聲:「那個是解降粉?你少唬我,肯定還是什麼害人的蟲粉,我已經扔進馬桶里沖走,連水杯都扔了!」
    我大驚:「你把解降粉給扔了?不是開玩笑吧?」郭總說哪有心情和你開玩笑,我默然,她追問到底有沒有事,我說:「你最好把那水杯撿回來,兌上水喝下去,也許還有救。」
    郭總又發出冷笑:「你少嚇唬我,不就是還想多騙點兒錢嗎?告訴你吧,我已經報警了,警察把我和那個保潔員、還有物業經理都帶到派出所,我和物業經理剛出來,但那個保潔員就沒那麼好運氣了,她家人正從雲南趕來,我估計,得按投毒罪判她幾年吧!」
    「你千萬別這麼做,這是害你自己!」我急忙說。
    郭總哼了幾聲:「人都抓住了,還怕什麼?她總不會寧願坐牢也不給我真正的解藥吧?你們這種人啊,就知道耍小聰明!知道什麼叫聰明反被聰明誤?行了行了,我不和你說了,那幾千塊就當我丟了,不管怎麼說,你也替我找到了兇手,我也懶得和你計較,要不然讓警察連你一塊抓,治你個包庇罪!」還沒等我說話,郭總已經把電話掛斷。
    我想了想,沒再給她打電話。正如她所說,陶大姐肯定不想坐牢,會盡量想辦法回會文找解藥給她,既然郭總不想和我發生交集,我也沒必要再去淌這趟混水。
    轉眼半個多月過去,我已經從瀋陽回到羅勇表哥家,那天有個姓郭的初中同學在qq上找我喝酒,我說在泰國,過兩月再說。掛斷電話,我忽然記起郭總那件事,就發簡訊給她詢問結果。可她沒回,我試探性地打電話過去,已經停機。這是怎麼回事?我想打電話給陶大姐,但一想她很有可能還被警方押著,就沒敢打。我記起郭總公司前台牆壁上貼的公司名,就上網搜這家公司的電話,打了過去。
    找到前台,我問貴公司是否有個行政總監姓郭的,前台小姐說:「哦,她……已經不在了。」
    「辭職了?」我沒明白。前台小姐問我是誰,我說是她的網友,打電話停機,就打到公司問問,她是辭職了嗎。
    前台小姐說話吞吞吐吐:「這個……不是,她已經、已經死了。」
    我很吃驚:「死了?怎麼死的?」
    前台小姐說:「不好意思,這個我們也不太清楚,再見。」電話被掛斷,很明顯,郭總是蟲降發作而死,但前台小姐並沒打算把郭總毒發死亡的事告訴我,因為我只是她的網友,沒這個必要了解。
    難道陶大姐沒找到解降粉?我心裡很緊張,想了半天,還是到外面找個ic卡電話,給陶大姐打電話,可她的手機也是停機狀態。
    從這以後,我再沒和陶大姐聯繫上過,估計她的結局也不會太好,這投毒罪是逃不掉了。這樁生意我雖然賺了幾千塊,但心情很不好。在晚上睡不著覺的時候,我經常會想,如果那天下午郭總不是在大廈附近的報刊亭買雜誌,就不會發現我和陶大姐的會面,也就沒有後面那些意外了。可世界上沒有如果,時光也不能倒流。陶大姐給郭總下蟲降固然是不對,但郭總其實也是自討苦吃。我總是想不通,為什麼她有喜歡罵社會底層人物的毛病?親手扔掉能給自己解降的蟲粉,丟掉性命,這算不算她註定有這麼一個死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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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12-2016 23:2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312章:老謝的為難

那天我閑來無事,自己一個人跑去曼谷逛夾肚夾市場,黃昏的時候我正想去芭堤雅看看方剛,手機來了簡訊,打開一看,是老謝發給我的彩信。兩張圖片。分別是一把金屬小刀的左右兩面圖。配的文字是:「田老弟,你能看出這把刀的來歷嗎?」
    我很意外,做牌兩年了,因為極少直接和龍婆或阿贊師父接觸,所以很多生意我都是去問方剛或老謝,有需要鑒定的東西也是發圖片給他倆。可今天老謝居然發圖給我鑒定,這豈不是讓我班門弄斧嗎?不過既然他這麼做了,肯定是有什麼用意。
    仔細看了好幾遍圖片,我回復簡訊:「光從外表看,應該是龍婆豐的滅魔刀吧,刀身是用棺材釘熔化製成的。」役廣麗巴。
    老謝回復:「我也這麼認為,可其實不是,我被人給坑了。」
    「被誰坑了?」我非常驚訝,在我心目中,只有老謝坑過別人,似乎還沒誰能坑他吧。
    我給他打電話:「到底怎麼回事。你這老狐狸也有被大雁啄眼的時候!」
    老謝哭喪著聲音:「別提了,那傢伙差點兒把命都給送了,剛才還打電話要我立刻去找他,可我不敢啊。你說他會不會揍我?」
    我沒明白:「你能不能別說這種沒頭沒腦的話?誰要揍你,方剛?」
    老謝說:「不是,是我的一個朋友,在孔敬府殯儀館當燒屍工……」我問你什麼時候認識過這樣的朋友,老謝求我能不能去一趟孔敬,見了面再細談,他自己實在不敢露面,怕挨揍。雖然老謝沒說原因,但從這麼急切來看,肯定是有什麼不平常的事。於是我倆約訂好在孔敬的brt車站碰面。
    從曼谷折騰到孔敬,天已經黑了,遠遠看到老謝穿著一件陳舊的白襯衫跑過來。邊跑還邊用手絹擦汗。我問:「又不是趕火車飛機,你為什麼總是跑?」
    老謝氣喘吁吁地說:「習、習慣了。田老弟你也沒吃飯吧?」一聽這話,我就知道他肯定還餓著肚子呢。很佩服老謝的精打細算,和別人不知道,反正每次他跟我碰面,基本都是在飯點兒上,而且大多數是我請客。
    在附近的餐廳,我倆各要了一份雞油飯。酒足飯飽之後,我問那柄滅魔刀是怎麼回事,你被誰給坑了,老謝露出苦瓜相:「和你一樣,也是被那個蔣姐給坑的!」
    「什麼,被蔣姐坑了?」我連忙問什麼意思,老謝說先去殯儀館吧。他的朋友已經下班,可他不敢晚上跑去殯儀館談生意,希望我能陪同。我心裡很不爽,暗想好事沒我,大晚上去殯儀館卻找到我了。
    就這樣,我和老謝乘計程車來到孔敬的殯儀館。整個孔敬市只有十幾萬人口,還沒有北京一個大型居民區的人多,殯儀館規模也不大,生意冷冷清清,與中國城市殯儀館白天晚上都排隊的現象形成鮮明對比。
    天已經黑透了,整個殯儀館好多房間居然都沒開燈,也沒什麼人。老謝不敢進,在門口打電話讓那位燒屍工出來接,這人叫差農,又黑又矮,身體倒是很壯實。手指上戴著金戒指,腕上還戴了一塊金錶,看來收入不錯。
    差農是今晚的值班人,一看到老謝,他就憤怒地揪住老謝的衣領:「你到底做了什麼手腳,是不是故意的?以後還想不想讓我給你弄頭蓋骨和骨灰?」我連忙推開他,讓他有話好好說。
    我在東北只能算中等個頭,但差農的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和他比我算大高個了。差農看著我,把怒氣壓回去幾分,轉身就走。老謝和我連忙在他屁股後頭跟著。穿過幾個房間和大廳,有個大廳里堆了很多土黃色的硬紙板棺材,這是簡易棺槨,在泰國有很多能捐棺材的樂善堂,所捐的就是這種紙棺,一是給買不起木製棺材的窮人,二是給從醫院拉到殯儀館準備火化的死者所用。
    別看老謝干牌商好幾年,但他膽小如鼠,一路上緊緊用手抓著我的胳膊。我瞪了他幾眼,老謝裝看不見,臉上故作輕鬆狀,但手抓得更緊了。差農帶著我們來到他位於後院的宿舍,裡面擺設簡單,但我卻看到好幾樣值錢東西±上放著一部嶄新的數碼相機和最新款的手機,還有一條金項鏈。
    差農氣鼓鼓地坐在床邊,問老謝:「你那把刀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謝說:「有話好好說,這是我朋友田七,也是中國人,你把經過給他講講,到時候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我心想你的事為什麼讓我解決,我又能解決什麼?
    差農看了看我,我和老謝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聽差農對我們和盤說出實情。
    泰國的寺廟大多提供遺體火化的職能,但泰國也有正式的殯儀館,只是收費比較高,只有那種比較富裕的人才會選擇把逝去的家人送到殯儀館,而窮人和普通百姓都是到寺廟火化。因為東南亞佛牌的流行,很多佛牌古曼甚至小鬼都需要大量的陰料,比如賓靈牌就得用頭蓋骨或其它骨骼,而古曼童裡面多數要混入嬰孩的骨灰。但能夠直接和屍骨接觸的人,就只有燒屍工了。他們會把死亡證明中標明「意外死亡」的遺體火化后將頭蓋骨或者燒不化的那塊怨骨留下來,悄悄送給阿贊師父,用來製作陰牌。
    這種行為當然得偷偷地搞,要不然的話,不光政府要管,死者家屬也不同意。再加上泰國近幾年明令禁止不得採用人體器官製作佛牌,但佛牌的需求量一年比一年大,所以燒屍工也成了有油水可撈的職業。像老謝和方剛這種上游牌商,都認識不少燒屍工,做為中間人,他們會把燒屍工提供的骨灰和人骨賣給阿贊們,從中獲得一些利潤。雖然利潤不高,但經常給阿贊們提供陰料,可以跟他們搞好關係,以後請牌的時候也能給予打折或優先的實惠。
    老謝也不例外,他平時長住孔敬,認識孔敬府殯儀館和幾大寺廟的燒屍工。孔敬殯儀館有好幾名燒屍工,其中一名燒屍工名字叫做差農,和老謝關係很熟,有時遇到火化那種橫死的遺體,就會在火化完成後,悄悄把頭蓋骨和怨骨弄出來,找機會賣給老謝。
    可最近差農的日子過得很不太平,他平時就住在殯儀館的工作宿舍中,大概從半年前,他的宿舍就開始出現各種靈異事件。癥狀和我之前為客戶解決的撞邪生意差不多,無非是做噩夢、屋裡半夜有怪響、身體發冷、經常有幻覺等開始,差農以為殯儀館本來就是陰氣重的地方,開始他有些害怕,但慢慢也就習慣了。畢竟因為家窮,不然誰會選擇在殯儀館工作。
    可後來發生的一件事,讓差農確定這些靈異事件就是沖著自己來的。
    那天是周六,下著大雨,殯儀館里只有一個活,是位八十多歲病死的男性老者。家屬和參加葬禮的親朋約有幾十人。泰國殯儀館的紙棺和中國所用的不用,他們一般都是土黃色,棺蓋和棺體的四個面之間都有約一個拳頭高的縫隙,以利於不用打開棺蓋就能辨認裡面的遺體。頂頭的位置貼有標籤,內容和死亡證明上的差不多。
    這些紙棺從停屍間運出來后,都疊在一起,準備當天的火化。剛才說的那位男性老者排在第二位,有位參加葬禮的朋友閑著無聊,用手機給這些紙棺錄了一小段視頻,大概有二十幾秒。當時差農正和另一名工作人員出來抬紙棺,他先是核對標籤,然後把標籤撕下來貼在火化記錄本上,再將紙棺抽出,放在一張底部有輪的鐵床上。他的這些動作也被那人給錄進去了。差農看了那人一眼,也沒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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