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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henrylui

網上一個關於佛牌商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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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9-5-2017 18:0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833章:阿赞不再
“阿赞尤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在佛牌中仅用法力加持,就可以让再次加持它的阿赞师父法术错乱?”阿赞巴登问。

    登康没说话,脸色很严峻。这也正是我一直想要弄清楚的。做佛牌生意近三年,我是从没听说过这种事。我望着方刚,他也摇摇头:“没听过,就算给别的阿赞下降头和用法力对抗,也得在附近。光在佛牌里注入法力,就能谁加持谁出事,还真他妈的厉害!”

    不光我,连方刚都没听过这种事,看来这个阿赞尤真不是等闲之辈。登康说:“我会带上那块邪牌,抽时间回菲律宾,好好问问鬼王,他应该能比我们知道的多。”

    “什么时候回来?我要让熊导游倒霉。倒大霉!”老谢气得直喘。我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报复,而是先摸清对方的底细。很明显,阿赞尤比我们能想象出来的还要厉害,这里面肯定有隐情。就算登康面对面地和阿赞尤用阴法对抗。也不见得能占到便宜。

    方刚也赞同我的说法:“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登康师父隐藏起来,先别在泰国露面,这段时间也别接什么生意,造成一种已经中招的假象。来麻痹熊导游和阿赞尤他们。而我们这几个人也要多加小心,以免对方趁机向我们继续下黑手。等登康从鬼王那里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之后,再考虑对策。”

    我们纷纷点头,而阿赞洪班却站起来说:“不要再斗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老谢连忙说这怎么行,你来泰国是我的主意,现在你法力尽失,就算回到云南腾冲老家,也不能再给村民们施法驱邪,那都是我给害的,这个仇一定要报。

    洪班看着老谢的眼睛,问:“如果洪霞还在,她会喜欢你这么做吗?”老谢顿时语塞,洪班缓缓转身,走进屋内。

    气氛有些尴尬,登康和阿赞巴登也起身走开,院子里只剩下我、方刚和老谢三人。夜已经深了,方刚站起来,拍了拍老谢的肩膀:“走,睡觉去吧。”

    阿赞巴登在曼谷的这间住所是他朋友的。此人经常在印尼跑生意,于是就交给阿赞巴登暂住。有两个房间,其中一个是卧室,登康和阿赞巴登已经在卧室睡下,我们四个人就在客厅中席地而卧,以席子和枕头也能休息。

    洪班躺在地板上,两眼望着天棚,并没睡着。老谢坐在旁边,呆呆地发着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方刚躺在旁边,很快就打起了轻鼾,我却久久不能入睡。因为熊导游的阴谋。害得现在洪班从黑衣阿赞,变成了毫无法力的普通人。他没忘记的傩巫咒,估计也只能回村里给村民们举行某些仪式之用。

    两天后。洪班准备回云南了,因为他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所以我和老谢还有方刚打算一起护送他到云南腾冲老家。登康对我们说:“冥冥之中都有天意,你替我遭了这一劫,我也会感激你。今后你或者你的村民们无论遇到什么邪神阴鬼的事,都可以来找我,我免费为你们解决。”

    “谢谢。”洪班只说了两个字,这是他一惯的风格,以前就是,现在遇到这种变故,心情也是很差的,自然话就更少。

    登康回菲律宾,我们去云南,临分别的前夜,大家找了家餐厅吃饭。经过这么多变故,大家都很感慨,觉得真是人生如戏,生命无常。但感慨归感慨。肚子还是得填饱,于是我提出这顿饭由我请客,大家随便点。

    除阿赞巴登和洪班之外,每个人都点了自己最爱吃的菜。其中登康叫了他最爱吃的泰式猪肉炒饭,还特意嘱咐服务生要多放肥肉。菜上来之后,登康用叉子叉了一大块猪肉,方刚看着他,又看看身穿相同款式和颜色衣服的阿赞巴登,认真地指着这盘猪肉炒饭,说:“这可是正宗的泰菜,很好吃。”

    登康笑着:“当然,也是我最爱吃的。”

    方刚说:“可惜最大的缺点就是热量太多,吃了很容易发胖。人要是胖了,穿衣服就不会太好看。”登康叉着那块肉正想往嘴里送,听方刚这么说,立刻盯着方刚看。而方刚似乎是无心所言。并没理会登康,只顾和老谢碰杯喝酒。我盯着登康,看到他也举起酒杯去碰,右手却悄悄把那块猪肉扔回到盘子里。

    次日早晨,我们五个人都来到曼谷,登康去马尼拉,我们四人则先飞到广州,再转机昆明。因为从昆明到腾冲,就算都走高速也得夹着盘山路,要近十个小时,因此我们要在昆明住一晚,明早再出发。

    换在平时。以我和方刚、老谢的习惯,肯定要大吃几顿云南的特色美食,可现在我们都没有任何胃口,吃晚饭的时候,大家都只点了一碗面吃。

    老谢边吃边唉声叹气,方刚说:“事件都已经发生,人家洪班师父也没像你这样,你总叹什么气?难道你的法力也消失了吗?”

    “唉,不是法力的事,方老板。”老谢放下筷子,“洪班不能再加持佛牌和施法,以后我、我老谢可怎么活呀……”

    洪班默默地吃着面条,也没说话。看着他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我俩觉得老谢说得也对,他和洪班既是远房叔侄,又是战略合作伙伴,就像方刚和阿赞巴登,或者我与登康和Nangya的关系那样紧密。可现在老谢没有洪班作依托,今后开展生意就难多了。

    我对老谢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样吧。我们把洪班送回腾冲,再回泰国的时候直接去大城,对Nangya说说这个情况。今后你就加强跟Nangya的合作,她也不是外人,只要有时间,肯定能帮你加持佛牌和驱邪施法。”

    “那、那你怎么办?”老谢问。我笑着说我和你的生意不可能次次都撞车吧,你能找她,我也能。而且现在我和登康的合作相当不错。有这家伙的帮衬,我这边其实就够了。今后我们三个,每人都有自己的紧密合作阿赞,不是也很好吗。

    老谢脸上露出几分欣喜之色,方刚对他说:“不过,你可不能欺负Nangya啊,她毕竟是女人,比较感性,你多看着点她的脸色。有时候碰到她不愿接的生意,你也别勉强。”老谢连连点头称是。

    饭后回到旅馆,洪班和老谢在客房里躺着,一个发呆,一个发愣。我和方刚也没法劝,只好回到隔壁客房。方刚躺在床上看电视抽烟,我则在翻手机。这旅馆楼下有很多餐厅和店铺,都快晚上十点了仍然很热闹,从饭店中传出的炒勺相撞声听得清清楚楚。

    我看着手机,里面有几条QQ消息,是王娇从营口发给我的,咨询佛牌的事,看来还在继续给我当兼职。也有姐夫汇报佛牌店收入情况。

    正无聊的时候,突然房门被敲响,吓得我手机差点掉。门外传来老谢的声音:“方老板,田老弟,你们快来啊!”我和方刚连忙打开门,随老谢来到隔壁房间,见洪班躺在床上,脸色铁青,浑身不停地抖来抖去。

    “怎么回事?”方刚问。

    老谢焦急地说:“我也不知道,一直都躺得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这样了!是不是体内的邪气还没驱净?”我摘下五毒油项链放在洪班身上,却发现油的颜色几乎没什么变化。连忙给登康打电话,将免提打开,把洪班的情况讲给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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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9-5-2017 18:0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834章:小谢梦游
登康却说这是正常现象,因为洪班修了几年黑法,机体和魂魄已经习惯于阴法的保护。而为了给他治病,用极阴法门驱走了他身上的所有阴气,连黑巫术和相关的所有法门也都驱散。现在没了法力,身体不适应,就会经常这样。

    我连忙问:“那有没有危险,这种情况要持续多久?”

    登康说:“这个说不好,频率和时间视人的体质、修法时间而定,但渐渐就会减少,最后早晚会变成普通人。”

    挂断电话,我们大家都松了口气,看着洪班在床上发抖了大概二十来分钟,才慢慢平静下来。他瞪着眼睛喘气,好不容易把气喘匀。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老谢关切地问:“你刚才一直在发抖,是不是很痛苦?”

    “没有痛苦,”洪班回答,“我梦到洪霞又回来了。”老谢不再说话,只默默地坐在床边发呆。

    洪班说:“你不用在意,我觉得这是洪霞在保护我,不希望让我继续留在泰国修黑法,对我来说,是好事。”老谢连连点头,低声叹着气。

    我实在忍不住。就问:““洪班师父,以前听老谢给我们讲过,说洪霞是你的姐姐,跟老谢同岁。可……可他说洪霞是意外死亡的,前几天在你昏迷的时候,他又说欠洪霞一条命,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以为洪班和老谢都不会回答,没想到老谢慢慢抬起头:“其实,洪霞是因为我才死的。”

    方刚惊讶地问:“怎么,你害死了洪班的姐姐?”

    老谢回答:“虽然不是我害死。但也和被我害死的没什么区别。”我和方刚都很想知道原因,但这毕竟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我俩也不好追问。老谢看了看躺在床上,脸色发白的洪班,问:“我能和他们说吗?”

    洪班缓缓地点点头,老谢略有迟疑,又打了个唉声:“说吧,说出来也好,免得成天憋在心里。这些年,我都不知道有多少次梦见洪霞,梦到她举着那把巫刀,笑着对我说巫祖师不高兴了,巫祖师想杀我……”

    我和方刚越听越糊涂,老谢走到桌旁,颤抖着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坐在椅子里,开始给我们讲当年他去洪家发生的事。

    那时老谢才十六岁,还是叫小谢吧。他刚念高中二年级,在班上无论个头还是长相,都算是同学中不错的。当然也没有秃顶。

    不知道怎么回事,有天晚上,小谢的母亲发现儿子没在床上,开始以为是到外面院子里的厕所去大便,就没理会。过了不知多久,她再醒来看到儿子仍然没回来。谢母有些担心,生怕天太黑,儿子不小心掉到厕所坑里去,就推醒丈夫赶快拿手电筒去找。

    小谢的爸爸在厕所并没找到儿子,两口子都慌了,深夜儿子能去哪里?在街上来回找了半天,家附近有条小河,看到小谢正站在河边,发出呵呵呵的傻笑,眼睛盯着河面。小谢的爸爸叫了声:“儿子。你在干什么?”把小谢吓了一跳,脚下打滑,就栽向河里。

    好在这条河的两侧都是斜坝,铺着水泥砖,再加上谢父动作快。连忙跑过去把儿子拽上来。事后问小谢怎么回事,他居然说什么也不知道。只记得晚上睡着了,再后来做梦有人叫他去河里游泳,他并不会游泳,但仍然去了。站在河边,那人露出一个脑袋,对小谢笑着让他快下来,然后就听到有人喊自己,醒来一看,发现自己站在河边的斜坝上,他有些恐高,脚一滑就下去了。

    起初,谢家人并没在意,觉得年轻人偶尔梦游,估计就是睡糊涂了,但也留了心,晚上睡前把房门用锁头给锁上。毕竟是平房,河又离得近,不太安全。可没想到过些天小谢又梦游了,而且还会悄悄拿钥匙开锁。出去梦游。

    有时候是去河边站着,有时候能一直走半个多小时,来到偏僻的树林和火车道旁,父母每次找到小谢,他不是站在铁轨中央,就是在树林里抬头盯着歪脖树看得出神。小谢的父母慌了神,开始去医院找大夫。

    可医生也没辙,那时候中国才开始改革开放,社会还很落后,医学也不发达。根本没有能治梦游的方法,最多就是开些镇静类的药。可这些药对小谢完全没作用,他仍然时不时地梦游,每个月至少得犯两次病。

    小谢的父母很头疼,医院不管用。邻居和亲戚劝他们在当地找巫婆和神汉,或者请大仙问事。小谢父母不迷信,最反感这种事,死活不同意,可儿子梦游症越来越严重,最严重的时候竟发展成小谢在学校午休,也会迷迷糊糊地站起来,踩课桌打开窗户往下跳。

    幸好学校只是二楼,只崴伤了脚,学校怕担责任。让小谢父母把他先领回家,什么时候治好了病再回来,暂时休学。

    总这样也不是办法,谢家人只好听从劝告,开始四处托关系、问偏方。找高人。按理说湖北有不少这种人士,灵验的也很多,可在小谢身上都成了例外,全不管用,还被两个人给骗了好几百块。在当时可是巨款。后来小谢的父亲记起他在湖南有个远房姐姐,好像认识会驱邪的亲戚,还很灵。

    病急乱投医,写信给这位住在湖南娄底的远房亲戚,谢父的堂姐是个热心肠。很快就回信表示,立刻来湖北仙桃谢家看望这个远房侄子。她来得比信都快,没两天,小谢的堂姑就到了,再过两天。谢家才收到信。看到小谢,堂姑觉得除了精神头不是很足之外,没什么问题。当然,梦游症一般都看不出什么。

    “我在你家里住几天吧,看看情况。”小谢的堂姑说。谢家人当然同意。堂姐在单位是个副科长,有些权力,到居委会打电话回单位请了假,就在谢家暂住。过了六七天,小谢再次梦游,被堂姑亲眼看见,她说:“看来挺严重的,我有个表舅是苗族人,住在云南腾冲,他家几代都是巫师。在当地很有名词,远村近邻凡是要举行什么仪式,还是谁家人有撞邪,都是那个洪表舅出面施法。”

    “那我们带着英伟去找那位洪表舅?”小谢的妈妈连忙问。他堂姑点点头,说会告诉他具体地址,到时候他们直接去找就行。

    就这样,按着小谢堂姑写的纸条,谢家三口人从湖北来到云南,在腾冲县的某镇某村找到了这位洪表舅,也就是小谢的远房舅爷。这村子左右住的都是苗族,生活条件比谢家的湖北平房还要简单,甚至简陋,但在村民眼中,洪家人就是他们的精神支柱,而洪老伯就是精神领袖了。

    洪家有个独门独院,好几间房,却只有三口人,洪舅爷和一儿一女。他的女儿叫洪霞,和小谢同岁,都是十六;儿子叫洪班,十四岁。洪舅爷也才四十出头,跟小谢爸妈的年纪相仿,比那位远房堂姐还小几岁,但按辈分却是他们的舅舅。他性格比较沉默,很有巫师的派头,儿子洪班完全随他,也是说话不多,但人很好;而洪霞就不同了,她长得漂亮,个子高挑,看起来就像十八九的大姑娘。对小谢挺热心,还爱笑,小谢对她很有好感。

    在听说小谢的事之后,洪舅爷就开始仔细查看他的身体。翻眼皮、看后背、查舌底,最后洪舅爷坐在堂屋的正厅,在地上点燃了几柱香,开始念着什么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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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9-5-2017 18:0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835章:河漂
几分钟后,香冒出来的细烟在空中缠成一股烟绳,小谢的父母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把烟给吹散了。而洪舅爷闭目而坐,不时还微微点头。

    香燃尽了,洪舅爷睁开眼睛,走出堂屋后对大家说,小谢是冲撞了河里的死尸,所以才会这样。

    “什么时候冲撞的呢?不可能啊!”小谢的父母不解。

    洪霞说:“冲撞鬼神这种事,很多时候都是无意中的,英伟,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做过跟那条河有关的什么事?”

    小谢想了半天,说:“要是非说有,那次下大雨。我傍晚打着伞路过河边,看到河里有什么东西起伏,又不见了。我以为是乌龟,就站在那里朝河里撒了泡尿……”

    小谢的父母傻了眼,那场大雨在仙桃是几年不遇的。所以印象很深,而小谢的梦游症状,正是在那次大雨之后才有,之前还真没发生过。

    “您能确定吗?”小谢的母亲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惹恼了洪舅爷。

    洪霞笑了:“我爸爸能够通灵的,从来没出错过。”

    没什么可怀疑的了,看来那天晚上,是因为大雨浇翻了河水,里面有具死尸无意中漂浮上来,而小谢那泡尿就让死尸发怒。才缠上他的。

    住了几天,小谢再次犯病,半夜独自走出去。大家早有防备,都举着手电筒在后面跟着。小谢就像有夜视眼,而且对路很熟似的,从村前绕到村后,一直来到荒山中。站在树下,呆呆地看着横出来的树枝。

    洪舅爷当即让洪霞在地上插着七柱香点燃,排列成蛇形,洪班从布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和一柄短刀,共同递给父亲。洪舅爷把那东西扣在脸上,手持短刀,吟唱着某种巫咒。因为这几个人只有两支手电筒,光线微弱,而且也不能直接打在洪舅爷身上,所以小谢的父母从头到尾也没看清洪舅爷扣在脸上的东西是什么。

    不多时,小谢坐在地上,浑身发抖,还发出类似吐水泡的声音,喉咙里呼噜噜直响。

    后来,他倒在地上扭来扭去,洪舅爷走到他身前,举起那柄短刀,用力朝下挥去。小谢身体痉挛。颤抖了半天,一动不动。

    到了次日中午,小谢脸色惨白,好像大病初愈。按洪舅爷的话,附在小谢身上的溺死阴灵已经被他用巫刀驱走,成为孤魂野鬼,自生自灭。

    为检验效果,谢家三口人又在洪家住了十几天,看小谢是否还会犯病。腾冲虽然风景好,但经济欠发达,尤其洪家这种住在山区的村落,孩子基本都没地方念书,最多也就是每隔几天到镇上办的民办学校识识字,不是文盲就行。所以大多数时间中,洪霞和洪班都有很多时间陪小谢四处玩。什么河边抓鱼、山里摘果,相处得非常融洽。

    而小谢的父母也不好意思闲着,就每天帮洪家干活,什么砍柴挑柴、生火烧饭,能做什么做什么。但他们做的最多的。是要帮洪舅爷收集一种奇特的东西。

    那是洪舅爷从山里的石壁上用凿子打下来的石块,呈浅黄色,也不知道里面含有什么。不是哪个石壁都有,要指定的特殊地方才能找得到。背回家用石臼捣成粉末,越细越好,然后放在竹箩里用手抹平,洪舅爷就会坐在后院,用手指在粉末上写字。他写的字谢家三口完全不认识,每个的笔划都很奇怪,但又不敢多问。

    洪舅爷将竹箩里的粉末平面写满之后,再用手抹平,继续重新写。每天要写几百遍,一连七天,然后再把这些粉末收集起来,放在陶罐中或粗布口袋里,堆在院角落的小木板屋中。

    小谢特别好奇洪家人为什么祖辈都会巫术,聊天的时候,洪霞告诉他,她爸爸的曾祖父就是巫师,能踩在河面上不沉下去。只念着咒语就行,还能拘来河神涨水落水。到了她爸爸这一代,没那么高深的法术,但也能把竹竿抛向河面,竹竿能直直地立在水中不沉。一连三天三夜。什么时候她爸爸站在河边再次念动咒语,竹竿才沉。

    “有这么厉害?”小谢明显不太相信,就缠着洪霞让她爸爸再演示演示。

    这时,坐在旁边的洪班说:“不行。”小谢连忙问为什么,他知道这个洪班小叔说话少。但都是精髓,只不过有时候得猜,洪霞在场就要她来负责翻译。

    洪霞捂着嘴笑起来:“他的意思是说,我爸爸是不会给你们演示的,他比较反感这个。”小谢这才明白,觉得很遗憾。

    洪班指着洪霞,说:“她也会。”

    小谢瞪大眼睛:“真的假的啊?”洪霞瞪了弟弟一眼,说我会倒是会,只是没有爸爸那么厉害,我从十四岁开始跟他学法。现在只能把筷子立在水盆里,你要看吗?小谢说当然。

    洪霞找了个木桶,小谢拎着到河边装满清水,洪班并没有跟着,可能是觉得没意思吧。洪霞手里拿着一支筷子。她坐在木桶前。低声念诵咒语,还用手掌在木桶的水面上方十几厘米处来回划动,最后将筷子直直地松开,筷子掉进水中,却并没有沉底。而是一半浮在水面上,另一半在水下。

    把小谢看得嘴都合不拢,他用手扶着水桶,仔细地斜着侧着看那根筷子。忍不住把手伸进水里去捞筷子的下方,没想到筷子立刻沉下。再也浮不上来了。

    “看你,把我的法术都给破坏啦!”洪霞嗔怪,小谢就嘿嘿地笑,洪霞把筷子捞出来,去打小谢的脑袋。小谢抓住她的手,洪霞把手缩回,涨红脸笑着跑开。

    小谢每天都和洪霞在河边或山里玩。两人都十六岁,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不免有些对眼。有时候两人单独到山里摘果。小谢大胆地牵过洪霞的手,她也不抽回,就让他牵着。

    转眼十几天过去,按理说小谢早就该犯病了,可居然一直没事。这时小谢的父母才相信,儿子身上的邪已经被驱散。他们高兴得不行,连忙取出两百块钱递上去,这是他们家仅有的全部积蓄。

    没想到,洪舅爷根本没收,他说:“我们家在一百多年前就是巫师,在村里的任务是保佑一方平安。既然老天爷让我们洪家做巫师、学巫术,就是为了让我们给人治病,而不是用来赚钱。”

    小谢的父母怎么硬塞也不行,洪霞笑着说:“哥、嫂,把钱拿回去吧,我爸爸不会收的。”两人只好收回钱,一直在道谢。

    出来半个多月,小谢的父母都有工作,那时候的单位大多是工厂。一个萝卜一个坑,想请长假是很难的事。两人打算带着小谢回湖北,可小谢却不想走,他的理由很充分,仙桃离腾冲又远,交通又不便,下次再来不知道要哪年,所以想多呆几天。他父母不同意,可洪霞也说,最好能让小谢多呆几天。看看效果。

    可能是大家都看出这对少男少女互有好感,洪舅爷也没反对,洪班虽然沉默寡言,但毕竟是孩子,也希望小谢留下。但谢父母说不能太长,最多五天,到时候就要回家,爸妈得上班赚钱,要是请长假没完,被单位开除就得喝西北风。

    这五天,小谢和洪霞真是依依不舍,两人每天都去山里和河边说话。转眼过了三天,再有两天小谢一家人就要走了。他牵着洪霞的手坐在河边,说:“后天我就要回仙桃,以后还得继续上学,高中毕业要考大学,要是考上了,我就来腾冲看你,还想接你到我家玩,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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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9-5-2017 18:0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836章:巫祖师的愤怒
洪霞很高兴,连连点头,她长得漂亮,小谢胆子也大了,就想亲她,被洪霞推开,她笑着问:“你知道我们洪家为什么世代都会巫术?”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秘籍、口诀之类的东西?我看武侠小说上都是。”小谢回答。洪霞笑着说还真让你猜对了,是有一本关于苗巫术的书,是上百年前就传下来的,我和洪班都要学,以后我们也是村里的巫医。可还有更重要的,我们洪家能顺利地修习苗巫咒,必须要靠它。

    小谢来了好奇心,连忙问那是什么。洪霞歪着头,闪着漂亮的大眼睛:“我爸爸说只有洪家人才有资格可以进去见它,外人绝对不让。但……你想看吗?”小谢当然说想,洪霞犹豫片刻,就让他回去悄悄把手电筒取出来。然后跟着洪霞进山。

    村后面的深山,两人已经去过好多次,虽然偏僻,但白天的风景还是很好,到处都是绿树长草。鸟鸣虫叫。过了小溪,洪霞带着小谢走了一条他从没去过的地方,是距离山崖不远的一处小山坳,地势难行,坑坑洼洼的。

    “这、这路也太难走了!”小谢抱怨着,看到不足两米以外就是山崖,他腿也有些发软。洪霞笑着回身拉过他的手,说我走过十几次都不怕,你一个男子汉有什么可怕的。小谢被洪霞牵着手,似乎也没那么害怕了,打起精神跟着。

    这条路不知道是谁发现的,十分隐蔽,根本就没有路,全都是半人多高的长草,只有拨开草才能前行。但既然是这样,如果没人指点或带路,也根本不知道前面是平地还是坑。

    洪霞带着小谢走了十几分钟,贴着石壁来到一处山洞。两人进了洞,这里面并不太深,但要拐个弯,看来并不是天然形成,拐弯之后的部分由人工开凿出来。洪霞打手电筒走在前面,到了洞尽头,小谢忽然看到有个很瘦的人静静地坐在洞里,他吓得差点喊出声来。

    再仔细看,那并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干尸,身上穿着蓝黑相间的衣褂,坐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脸上和手臂都只有干枯的皮肤蒙在骨头上,尤其脸上。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眶,让小谢吓得不轻。

    “这就是我们洪家的苗巫祖师,已经有快两百年了,”洪霞说,“当年他是清末整个云南最厉害的苗巫,临死前说让家人把他抬到山洞里,不用做任何处理,自然会变成干尸。后人以巫咒粉拜祭,就可以顺利地修习苗巫术。”说完,洪霞就跪下磕头,小谢看着干尸那张脸,也吓得连忙跟着磕。

    看到这具干尸,小谢浑身不舒服,就要走,两人拐过洞弯。洪霞脚下踩到石块,身体一歪,小谢连忙伸手去扶,慌忙中正巧摸到洪霞饱满的胸部。洪霞竟忘了躲,紧张地看着小谢。小谢血气上涌。把洪霞搂在怀里就亲嘴,两人紧紧抱着,亲个不停。小谢解开洪霞衬衣的扣子,他从没摸过女性的身体,手忙脚乱。亲热几分钟之后,小谢还想去解洪霞的腰带,但被她默默地推开,系好衣扣走出山洞。

    吃晚饭的时候,洪霞的脸一直发红,洪舅爷还问她是不是病了,洪霞连忙摇头。

    第二天,洪霞好像有什么心事,小谢和洪班叫她去河边抓鱼,她也不去。后来小谢私下悄悄问她怎么回事,洪霞说:“我、我昨晚做了个梦……”

    小谢笑了:“你从来都没做过梦吗。是噩梦吧?没事!”

    洪霞害怕地哭泣:“我梦到……巫祖师很生气,还要我杀了你。”小谢心里一震,说为什么会做这种怪梦,肯定是你自己心里害怕,才会有这种梦。他安慰着,还讥笑洪霞胆小,做个噩梦就哭。

    当天晚上,洪霞突然发起烧来,还说着胡话:“不能杀他,不能杀。”大家都很着急,小谢的父母建议连夜送到镇卫生院,但洪舅爷却摇摇头,说没用,这不是医院能治的病。当时谢家三口人都有些生气,但又不好说什么。

    洪舅爷让大家把洪霞抬到祠堂里。平躺在地上,他点燃七柱香,开始施巫咒。那香燃出来的烟四散乱飘,就像分别被一股风给吹走,十分诡异。

    第二天。洪霞醒来,烧也完全退了,大家这才松了口气。洪舅爷问她是否知道怎么回事,洪霞摇头否认。小谢虽然不懂巫术鬼神,却也觉得似乎和那天在山洞里的事有关。但不管怎么说。洪霞的病好转,这就比什么都好。

    明天谢家人就要走了,村民们对洪家人非常尊敬,知道这是洪家在湖北的远亲,纷纷把自家的土特产弄了些送来,最后小谢的父母说实在背不动,就笑着婉拒了大家的好意,说这次出来因为太急,什么都没拿,下次有机会还要再来,到时候也带湖北特产给大家吃。

    当晚,小谢迷迷糊糊地睡不着,半梦半醒中,似乎看到洪霞就站在自己的床前。他忽然惊醒,屋子里只有父母睡在另一张木板床上,并没有别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小谢心里发慌,就爬起来走出屋子。这段时间因为他已经不再梦游,父母也总算能睡几晚好觉,所以都没察觉。小谢站在空荡荡的院中。什么也没有,他本想转身回去继续睡,却似乎听到院门外有什么声响。来到门前,贴着门板,从两扇木板中的缝隙向外看去。

    借着月光。看到有个熟悉的人影慢慢走向村后的方向,好像正是洪霞。小谢连忙打开院门,低低喊了两句。可那人影根本没停,似乎还走得更快了。

    这种小村寨可不像城市那样有小偷小摸,村子里民风淳朴。晚上不锁院门也没关系,那人肯定不会是贼。小谢看到院子里的桌上放着手电筒,就连忙抓在手中,跑出去,想追上看看到底是不是洪霞。

    奇怪的是。无论小谢怎么跑,前面的人影始终和他保持相同的距离。从村后绕到山路,一直进了山,小谢边叫着“洪霞”边脚下发力,眼看着就要追上。他手电筒的光柱来回晃动,照在那人身上。

    应该就是洪霞,身上穿着她白天穿的那件浅蓝色短袖衫,和黑色的裤子。那人站住不动了,小谢喘着气。用手电筒打在洪霞后背,问:“洪、洪霞,你到底要去哪里?”

    洪霞停顿了不到十秒钟,忽然又加快脚步向前走,小谢只好继续追上。夜黑沉沉的,小谢似乎觉得像那条通往藏有苗巫祖师干尸山洞的路,但又不敢肯定,只是感觉。洪霞在前面拨开长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月光很亮,不然仅凭手电筒的光束,小谢根本就不敢跟上去。

    “等等我,你为什么不说话呀!”小谢艰难地跟随洪霞又来到山洞口,看到洪霞闪身进了洞,他也没犹豫,紧跟着也一头钻进去。

    拐过山洞内的那个弯,小谢用手电筒光柱的余光看到洪霞就呆呆地站在那具苗巫祖师的干尸旁边,像泥塑般静止。小谢过去扶她的肩膀,洪霞猛转过身,那张脸就像鬼一样,红中透黑,五官扭曲,眼睛比牛还大。

    小谢吓得“啊”地大叫,再看到洪霞手里握着那柄短刀,举起来就要扎。小谢连忙后退,往洞外就跑。洪霞在后面像疯了似的紧追。跑出洞口,正面是山崖,要向左转才是回山的路,可小谢脚下被石块绊到,摔了个狗啃屎,而后面洪霞跑得太急,也绊在小谢身上,她的身体在草丛中打了几个滚,从山崖边一直滚下去,连喊声也没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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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9-5-2017 18:0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837章:曼丹
“洪霞--”小谢大叫着,往前跑了几步,无数石块哗哗往下掉,用手电筒一照,深不见底,根本就没法施救。小谢坐在山洞口大哭起来,哆嗦着往回走。但这条路他根本不熟悉,四处乱撞也找不到回村的路,一直在山里转了大半夜,又怕又累,完全走不动,瘫倒在草丛里。快要天亮的时候。听到远处传来洪舅爷和父母的呼喊声。

    他大叫着回应,这才被人找到。洪舅爷和洪班问:“洪霞呢?”

    小谢已经快要哭不出来,语无伦次地说出昨晚的事。洪舅爷父子都不相信,连忙跑去山洞查看。果然看到地面上有杂草被压和滚过的痕迹。

    山崖下面是村西侧的一片坟地,大家在坟地找到了洪霞的尸体,已经摔得惨不忍睹。洪班和小谢哭得差点昏过去,洪舅爷也很伤心。小谢父母在伤心之余,问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谢连忙把昨晚的事和盘托出。

    “洪霞为什么会半夜梦游,还要去山洞,还举着刀要杀你?”小谢的爸爸追问。无奈,小谢说了那天他和洪霞在山洞里亲热的事。

    洪舅爷瞪大眼睛,万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洪班异常愤怒,揪着小谢的衣领就打,被洪舅爷拉开。他叹着气:“已经发生了。怎么做也没有用……”他对洪班说,让他找找附近有没有那柄短刀。

    听说洪霞从山崖上摔死,村民们都很悲伤,纷纷问洪舅爷怎么回事。洪舅爷当然不能说实话,只好说她前两天的那场病发烧没恢复好,半夜梦游跑到后山,不小心滚落山崖。

    村民们帮助洪家人把洪霞葬在山后一个偏僻的小山坳里,因为她修过苗巫术,也算是巫师,所以不能葬在村中的坟地里。下葬后,洪班按规矩找了两根粗壮的树枝,摆成叉型,再在上面培土形成坟包。

    人死不能复生,虽然洪舅爷和洪班都很难过,洪班更是对小谢愤怒无比,但也只能作罢。洪舅爷相信洪霞并没有做女巫师的命。所以虽然她能在一年多的时候就在巫术上有小成,但却仍逃不过一劫。

    伤心的小谢跟着父母从腾冲回到仙桃,打那以后,他的梦游症自然是好了,但不时地会梦到洪霞。不是梦到两人坐在河边聊天,就是在山里摘果,有时也梦到两人在山洞中亲热、接吻,然后就是洪霞的脸变成鬼怪,举着刀要杀他。

    他经常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父母很害怕,以为又是什么癔症。但小谢自己很清楚,那根本不是什么病,就是自己的心病。他年少轻狂的轻浮举动,把洪霞给害死。

    时间能冲淡一切。小谢高中毕业,考入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结婚、生子,小谢成了大谢。他也有了儿子,当儿子一路也念上大学,大谢也就越来越胖,头发变秃,成了后来的老谢。

    讲到这里,老谢的眼泪已经止不住地往下流,躺在床上的洪班也坐起来,把后背靠在墙上。老谢说:“唉。当时我要是不那么冲动,现在洪霞可能早就结婚生子,她的儿子也应该大学快毕业啦!”

    “不用再提。”洪班平静地说。

    为了不让两人太过悲伤,我岔开话题,问道:“那天在山洞里,洪霞并不是表情狰狞,而是戴着那个傩面具吧?”

    洪班点点头:“后来,我在洪霞摔下崖的地方找到了巫刀和傩面具。从那以后,爸爸就把那两样东西和巫书藏在屋里的砖下,再也没使用过。村民们问起,他就说丢了。”

    可能是已经提到这个话题。老谢转头问洪班:“叔,你从来没说过你老婆孩子的事,他们……”

    我们三人都看着洪班,之前老谢讲过。当初他去腾冲找洪班,劝他出山到泰国去当阿赞,问起洪班的妻儿在哪里,洪班只说“死了”二字,老谢也没多问。现在他趁机又提起这个问题,看来是很想知道答案。

    洪班的表情仍然很平静,说:“被巫师害死的。”

    老谢大惊,我和方刚也很惊愕。方刚问:“什么巫师会害你?你又没结过仇,而且在那几座村子里,你不是唯一的巫师吗?”

    “在那几座村子里是。”洪班回答。我们都用急迫的眼神看着他,洪班转头看着窗外。仍然会偶尔从饭店和KTV中传出食客和游玩者的笑声。

    下面是洪班给我们的讲述。

    因为修法的原因,洪班不能结婚太早,否则法力会丢失。直到洪班三十岁,他才结了婚。妻子是邻村的女人,丈夫几年前生病去世,她一直没再嫁。婚后两人很快有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长得很像洪霞。洪舅爷特别喜欢这个孙女,天天抱在怀里亲不够。洪霞去世的伤痛,正在渐渐从洪家人心里淡出。两年后洪班妻子又生了个儿子,但不幸的是,半岁时发高烧夭折了。而洪班妻子因为生儿子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子宫受损,再也不能生育。

    洪班的女儿四岁时,洪老伯已经六十多岁,因为在山里寻找一种印文蜘蛛用来炼药,不小心从山崖摔下去,结束了巫医生涯。

    早在几年前,洪老伯就对洪班说,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人世,埋葬的地点要尽量保密,就算是本村的村民也不能告知。洪班很疑惑,问为什么,洪老伯称。他听说在东南亚,一些修习阴法的人喜欢将同为修法者的头骨制成法器,以辅助施法的效果,称为域耶。几年前曾经有人来腾冲的村落中四处打听有没有修法者。但又不像是想救人的,估计就是这个原因。所以为了防范,就让洪班照做。

    没想到父亲这么早就去世,洪班在下葬时。只让村民帮忙将棺材抬进山中,他让帮忙的村民回村,自己扛起父亲的遗体,在山中行走了两个小时,最后埋葬在一个十分隐秘的地点,只有自己知道。

    为纪念洪老伯为村子做出的贡献,所有村民决定,如果洪班不愿意教女儿学巫术,全村打算从她上初中开始,共同出钱把她送出山村,到县里去念书,从初中到高中大学,接受良好教育。

    大约几个月后的某个下午,洪班做了两样洪霞小时候最爱吃的食物,独自一人去后山,想在洪霞的坟前祭拜一下。

    这个区域非常偏僻,比村里的坟地还要荒凉。坟地有村民家属去祭,还时常能看到人。而这里是在荒山的小山坳中,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几个月都没人经过。但洪班在快要走到姐姐坟墓的位置时,却看到有个女人站在草丛里,寻找着什么。

    见到洪班接近,这女人露出笑容。她皮肤不算白,但长得很好看,洪班问:“你在这里干什么,迷路了吗?是哪个村子的?我没见过你。”

    “我是曼丹,从孟养地区来的。”女人操着不太熟练的中国话。

    洪班问孟养是什么地方,这个叫曼丹的女人笑着说:“孟养在密支那以南不远就是。”

    密支那是缅甸最东部,靠近云南边境的城市。洪班觉得很奇怪,因为腾冲虽然地处云南和缅甸的交界处,但他所住的村落比较偏僻,又在盘山路里面,几乎从没来过缅甸人。他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曼丹笑着说:“我是掸族人,从小就修习缅甸古代法术。听说在中国云南有很多厉害的法师,所以就想来打听这里有没有巫师,想要学习一下。听说本村有姓洪的巫师,就来找,却没想到迷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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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8章:蒸发的女儿
洪班长年住在村子里,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去过两趟昆明,平时去得最多的地方是腾冲,没和那么复杂的人打过交道,就信了。他没考虑为什么这个曼丹来到村里,偏偏能找到洪霞墓地的附近,只认为真是迷路。

    把曼丹带到家里,洪班妻子热情招待,他年幼的女儿也很喜欢这个漂亮的大姐姐,跟着曼丹围前围后。吃饭的时候,曼丹说她父亲就是当地有名的巫师,从小她也跟着父亲学了些,现在父亲早亡,她听说云南有很多厉害的苗族巫师,就想来学习。自己也可以把缅甸古代的掸族法门用来交换有无。

    洪班本来不想,觉得是浪费时间,因为洪家的巫术是世代祖传,不能传给外人,而他也不想学习别人的巫术。但本着好客助人的原则。洪班还是告诉给曼丹一些关于洪家祖先巫术的来历、法门和种类的知识,当然,他没有太深入地说,以免泄密。

    曼丹非常高兴,缠着洪班一定要跟他学,还要拜他为师。洪班一再强调:“洪家的巫术只在家族中传授,不能传给外人,这是祖先订下的规矩。”

    没想到曼丹很不以为然,说:“修习巫术不是为了成仙,而是给人驱邪治病。如果必须家族相传,但你的女儿长大后不见得愿意学。而且女巫师也很少,因为女性生理特征,她们开始学巫术的时候会进展很快,但一旦结婚生子,法术就会打折,甚至消失,到时候你把洪家的巫术再传给谁?最重要是,你女儿结婚后生的孩子是要随夫家姓的,他可不见得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再去修巫术,那不是要断了吗?”

    这番话其实也是洪班所担心的,他就动了几分心。曼丹很会察言观色,她提出可以先在洪家帮忙几个月,到时候洪班愿意传授,她就留下,还可以改名姓洪,入中国籍都可以。要是洪班不愿意,她二话没有,直接回缅甸。洪班觉得没有拒绝的理由,就同意了,曼丹住在洪家的后院空房间里,每天帮他和妻子干活,还收集岩石,用苗巫书化粉。

    没多久,洪班就发现。这个曼丹姑娘确实是修习巫术的好材料,她一点就透,非常聪明,手脚也勤快。而且她本身就掌握着多种法门,有些洪班连听都没听过。村里凡是需要施法仪式的事,都是曼丹协助洪班出面,有时忙不过来,她干脆代替洪班跑来跑去,为村里人驱邪解厄,大家对她也都很有好感。

    曼丹在洪家学了半年,她也教给洪班一些缅甸巫术的法门,如感应、引灵和加持等等。虽然都是入门级的,但毕竟洪班有修法的跟底,所以他学得很快,只是极少使用。也不想让曼丹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半年后,洪班决定正式收她为徒,开始教她洪家祖先巫师的傩巫咒和三明拘魂术。曼丹很努力地在学,她经常半夜跑到后山里修法,顺便四处游荡。每次感应到荒山中的孤魂野鬼,就用巫咒加持它们,但苦于没有附灵的载体。

    有一天她告诉洪班,东南亚很多人都戴佛牌,就是用某些能附着法力和阴灵的原材料制成牌胚,然后用她所掌握的缅甸古代法门,把感应到的阴灵或者法力注入进去,这块佛牌就可以让人佩戴,里面的法力或阴灵能保佑佩戴者平安、发财和转运等。她在荒山中经常能感应到游荡着的阴灵,这些阴灵怨气不小,她就想将它们加持到佛牌里,佩戴者平时对它们的供奉,也能超度这些阴灵。

    洪班问:“荒山中哪有那么多野鬼?就算有,也都是被村民埋葬在坟地里的,还会时常去拜祭。怎么会有怨气?”

    曼丹回答:“要么是在山里采药挖草,不小心摔下山崖的;要么是死后被草草埋葬,但又被野兽把遗体掏出来吃掉的;或者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比如他杀、自杀等等。”洪班默然不语,要是这么说。洪霞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东南亚佛牌我也有听说,但从没接触过。”洪班回答,在他的首肯下,曼丹开始用现有的材料制作佛牌。那些巫书粉当然是最基础的好材料,都被洪班用手指写过几百上千次的巫书咒,念力强大。曼丹用巫书粉和上清水,制成一块块牌胚,上面用木模或印经咒,或印法相,然后再托本村的木匠做好一个个精致的带链小木框。把牌胚嵌进木框中。

    就这样,曼丹经常去深山中,到处感应阴灵,再加持进佛牌内,然后她把佛牌送给村民佩戴,再将心咒告诉他们。曼丹每当在深山中感应和加持阴灵之后,因为耗费法力不小,都会小病一场,躺在床上喘气,晚上更是陷入半昏迷当中。要休息两三天才能恢复。洪班劝她别这么辛苦,但曼丹觉得,这附近有十几个村子,深山中这些年来的冤死阴灵肯定不少,她要尽快帮忙它们。不想看到它们总是在荒山中游荡。洪班觉得曼丹的心地不错,就只好由着她。

    洪班的女儿喜欢曼丹,连她半夜要去深山修法也想跟着。和妻子怎么也劝不住,曼丹说:“晚上阴气重,荒山里更是不干净,别让她跟着我。”洪班让妻子把女儿看管好,千万别让她四处乱跑。

    但还是出事了。

    那天半夜,外面正下着雨,洪班觉得胸闷气短,他于睡梦中醒过来。看到妻子在身边熟睡,但总觉得心里不安,再仔细看,妻子身体的另一边空荡荡的,而那里应该睡着女儿。他坐起来。看看墙上的钟,已经是凌晨一点半钟,起身到院子里去找,以为女儿去上厕所了。但没找到,再去后院,有时候女儿会跑去后院找曼丹玩耍。

    曼丹住的那间房门和窗都紧闭,洪班不能直接进,只好在外面敲门。窗户里面并没有亮灯,说明要么没人,要么曼丹已经睡下。但今晚应该是后者。因为曼丹两天前刚刚加持过一块佛牌,法力耗费很多,晚上是要昏睡的,这种时候谁都叫不醒。

    敲了一会儿没回应,说明女儿没在屋里。而且女儿有个毛病,喜欢归喜欢,但却只和母亲同睡,不太可能会在曼丹房间里过夜,关键是昨晚睡觉之前,女儿明明是被妻子搂着哄睡的,洪班和妻子只好四处找。

    他们先找了院子里的厕所,怕掉进去,后来确定没有。又冒雨在村里找了半个多小时,也没找到女儿的踪影。有两名村民听到声音出来看。见洪班夫妻急匆匆的模样,得知是他们女儿不见了,连忙帮着去找。

    后来,村民越聚越多,几乎半个村子的人都来帮忙,可洪班的女儿就像从空气中蒸发掉,哪里也没有。洪班妻子哭成泪人,村长劝她不要急,问了她女儿能去哪里的所有可能性。洪班说出会不会真在曼丹的房间里,也许是从窗户爬进去的?

    大家回到洪家,村长让人把紧闭的窗户撬开,用手电筒朝里面照射,看到曼丹躺在床上沉睡,并没有洪班女儿。为了怕漏网,村长还让一位年轻女人跳窗进去,在屋里仔细翻找,也无果。

    最后村长下令让全村人分成数十批,去村前村后的树林和荒山进行拉网式搜索。雨渐渐停住,直到天蒙蒙亮,所有村民都把荒山找遍,也没有结果。洪班用力捶着头,他妻子更是已经哭昏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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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9-5-2017 18:0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839章:阴灵指路
曼丹醒过来,看到大家乱成一团,打听之后才知道是洪班的女儿丢了。她又和洪班在前山后山找了好几天,一天比一天绝望。

    之后的日子里,洪班和妻子就像丢的不是女儿而是魂魄,不知道该怎么办。妻子成天痛哭,怪自己没看好女儿,甚至已经有些精神错乱。洪班安慰说以后还会有,妻子大叫:“我已经不能生育,怎么可能还会有?”

    为了安慰洪班的妻子。曼丹主动提出每天和她去四处寻找,因为只有在找女儿的时候,她才会变得正常。相邻的几个村也都找遍,曼丹觉得,一个只有不到五岁的小女孩,不太可能走到邻村去,而这几个村子也没听说有人贩出现,再说人贩多数都是偷男孩。所以她觉得,很有可能还是在山里。

    这天,曼丹跟洪班的妻子去后山寻找,而洪班继续到邻村打听,希望能有线索。等洪班傍晚回来,妻子和曼丹仍然不在家。他到后山找两人,找了半个多小时没找到,洪班只好先回家等着。

    夜越来越深,洪班沉不住气了,又找到村长,让他叫了几个人帮着找。先是找女儿,现在又是妻子和徒弟失踪,村里开始人心惶惶。这次没用多久。大家就在后山找到了曼丹,她昏迷在荒山坳中,头上血肉模糊,旁边不远处有一块带血的大石头,地面上有很多滚爬的痕迹。

    按照痕迹找出去。洪班的妻子俯卧在一片杂草里,双臂伸在两侧。洪班吓得魂都没了,没敢立刻去翻妻子的身体,而是先颤抖着去摸妻子的胳膊和手,触手冰凉而僵硬。洪班眼前发黑,旁边有人将他妻子翻过来,见洪班的妻子两眼圆睁,脸上糊得全是血,早就咽气了,洪班顿时昏死过去。

    等曼丹醒来,她精神状态极其不好,大吵大叫,说着什么“放开她”、“你这个混蛋”之类的话。两天后才能正常交流,她听到江洪班的妻子惨死,大哭起来。说她俩去后山找洪班的女儿,遇到有个黑影在山里时隐时现,两人很高兴,以为是女儿,却没想到不到五岁的女孩怎么可能在山里独自生存十来天。

    两人被那黑影吸引着到某山坳,才发现那并不是小女孩。而是成年人。后来那黑影突然折回身,是个丑陋的男人,头发长而蓬乱,五官也看不清,身上穿着黑色的旧衣服。这人动作极快,捡起大石头先把曼丹砸倒,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在这片村落从没发生过此类事件,村长连忙上报镇里,派出民兵带着枪,牵着狗,每天都在后山搜索巡视。整整持续了两个月,别说黑影,连黑猫都没找到一只,那个丑陋的男人再也没出现过。

    洪班非常消沉,女儿和妻子陆续出事。一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另一个惨死荒山,徒弟曼丹头部重伤,到现在身体也很虚弱。他不明白为什么生活会变成这样,村长只好安慰。说人死不能复生,而他女儿只要一天没找到尸体,就永远有活着的可能性。

    曼丹的身体逐渐恢复健康,她负担起了洪家的担子。每天烧火做饭,缝缝补补,操持内外,俨然成了女主人。村长也私下找过洪班,问曼丹是不是对他有好感,干脆成家算了。洪班不同意,虽然曼丹对他很好,但妻子的死因和女儿的下落一天没找到,就不可能再成什么家。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两个来月,但洪班仍然内疚,总觉得女儿失踪的那天晚上,他心神不定地惊醒肯定有原因。半夜。他经常独自跑到前山和后山,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找人,还是为了什么,总觉得能有收获。曼丹不同意,说他这样太危险。万一再次遇到那个丑陋的袭击者,后果很难说。在洪班看来,曼丹已经不仅仅是徒弟,其实也和半个妻子差不多。但别的话可以听,这个忠告却不能打动洪班。他还是常常悄悄溜出去。

    因为修练巫术,洪班具有夜眼的能力,虽然没有猫那么厉害,但在晚上看东西也相当清楚。这天半夜,他又来到后山。漫无目的地游荡。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发现自己竟转到了洪霞的坟墓附近。

    跪在姐姐坟前,洪班流着泪,希望洪霞能保佑他找到女儿。此时的深山中黑沉沉的,只有猫头鹰和一些怪异的鸟叫。洪班坐了一会儿。准备回家去,忽然他想起之前曼丹教授给自己的缅甸法门,其中就有通灵术和引灵术。因为洪霞事件的发生,洪老伯伤心之余,把傩面具和巫刀全都收起来。再也不用。所以洪班没有了通灵的工具,给村民驱邪的时候很是吃力。

    现在,洪班下意识念诵起缅甸法门中的通灵经咒,刚念了几分钟,他觉得身后似乎站着什么人。他连忙回头,山中只有被风吹动的杂草,哪里有人。洪班继续念诵,两遍之后,在他脑海里隐约有个声音在说:“东南方向,四千步……”

    声音是个年轻女孩的,洪班觉得有些耳熟,好像是小时候洪霞的声音。他连忙按着这个声音,朝东南方向走去。荒山可不像树林和平原,这里有山坳、有斜坡,有岩壁和悬崖。洪班走了不到一千步。就被岩壁挡住,他只好远远绕过去,按记忆回到刚才被挡的位置,继续朝东南走。

    路越来越难行,洪班边走。边念诵着那种引灵咒语,又数了大概两千步左右,来到山崖的边缘。洪班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应,似乎觉得女儿就在附近,但却看不到。洪班在山崖边行走。这是很危险的行为,如果脚下打滑摔下去,下场就跟父亲一样,惨死在崖下。

    但洪班完全不害怕,他觉得女儿和妻子都不在人世。自己等于死了半条命,这种生命还有什么可留恋的。他在附近扯下两根长长的藤条,拧成绳索,一端系在树上,另一端扎在腰间,借着藤条的力量,慢慢滑到山崖的边缘位置。经这数次定位,最后洪班在某处停下,因为在这里的感应最强。

    洪班双脚小心翼翼地踩在崖边,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个意外就滚下去。这里已经有近四十五度角,要是没有藤条,早就滑下去了。他四下查看,发现有个地方有突起,全是碎石堆成。他轻轻迈过去。用手将这边碎石搬走扒开,渐渐闻到尸臭味。洪班心脏狂跳,耳边似乎清晰地听到女儿在哭泣。

    最后,碎石全部被扒开,露出一个小坑,里面躺着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身上爬满各种虫子。虽然看不清五官,但身上衣服明显就是女儿的。洪班泪如雨下,像野兽般嚎哭起来。

    将女儿尸骨弄到平地上,洪班呆呆地坐着。指引他到这里的那个声音,自然就是洪霞的阴灵了。她步子小,所以说是四千步,而洪班是成年男人,走了三千步。虽然之前曼丹声称妻子是被某丑陋的神秘男人袭击而送命,但女儿的死,洪班却觉得不太可能是那个男人所为。

    因为很明显,把女儿尸体埋在山崖边缘那种危险的位置,只有一种可能:怕人找到。如果说那个丑陋的男人像野兽那样杀人如麻,打死妻子后也没管,但为什么弄死女儿后,非要埋在那里?就算从山崖扔下去,最后也会落在某处,而村民和民兵在搜山的时候迟早会找到。但埋在山崖边缘,别说人,就连狗都不敢去找。如果没有藤条系着,谁也不可能下到那么陡的斜坡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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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9-5-2017 18:0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840章:阁楼中
洪班脱下女儿尸骸上的衣服,仔细查看,几个月的时间,尸体已经烂得不成样子,洪班忍着尸臭翻找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可疑之处。忽然,他看到女儿那两排白森森的牙紧紧咬着,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而两排牙齿中,有几颗已经缺失。

    女儿还没到换牙的年龄,她的牙齿很齐,人死后数百年牙齿都不会烂,而几个月的功夫,也不可能让牙齿从牙床上脱落,除非是外力硬撬。洪班用力掰开女儿头骨的下颚,嘴里果然有东西,掏出仔细看,好像是一块腐烂的什么肉。因为烂得太厉害,分辨不出。

    洪班脱下衣服,把女儿的尸骸包裹起来。走出很远之后重新埋在树下,还做了隐蔽的标记,这才回到家。

    推开院门来到后院,走到曼丹的屋前,木板门紧闭。用手轻轻推了推,从里面锁着。他又试着去推窗户,窗户没闩,里面空无一人,并没有曼丹的身影。洪班来到院里的厕所。小声叫了几句没人回应,进去也没看到曼丹,看来她不在家。

    正在洪班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似乎隔着院墙听到外面远远传来脚步声。他长年修法,耳音特别好。对着墙上的一个小洞向外看,看到从后山方向有个人影急匆匆朝洪家的方向走过来,正是曼丹。

    洪班很想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就进了屋子,踩着墙砖打开阁楼的拉板,这里以前是用来堆放笋干和腊肉等不易腐食物的,只有半米多高,已经很久不使用,曼丹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洪班钻进阁楼,匍匐移动到山墙边缘,这里有个小缺口,能清楚地看到屋内甚至前后院。

    曼丹用极轻的动作推开院门,进院后先蹑手蹑脚地到厕所门口朝里探头,再出来贴着洪班居住的那几间屋外墙,从窗户缝朝里看。又回到后院自己的屋里看了几眼,最后又回到洪班的屋门前,推门进去。她在三个房间来回寻找,什么也没找到,在屋里站了几分钟,又打开窗户四下看了看。说:“不用藏了,出来吧。”

    洪班心中一动,但仍然不动声色,尽力屏住呼吸。曼丹笑了:“我以为担心是多余的,没想到你居然能找到你女儿的尸体,也真是厉害。”洪班眼睛顿时瞪得比牛还大。

    “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妻子跟女儿吗?”曼丹问。洪班身体在微微颤抖,但他觉得曼丹是在诈他。她可能是怀疑这屋里有什么暗道夹墙,所以才这样说。

    曼丹又说:“你女儿也真厉害,死咬着我的胳膊不放,还咬掉一块肉,让我这么热的天都不敢把手臂露出来。”洪班的心在狂跳,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平时最喜欢穿短袖苗衫的曼丹,最近却都穿着长袖。她的解释是,耗费法力太多,再加上最近劳累。体虚怕冷。

    “为了把她的嘴弄开,我用铁钉撬断了她几颗牙,也没打开,你女儿真行。”曼丹笑着,“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可要是不杀她,我……我就……唉,真可怜,我掐死她的时候,她眼睛都快鼓出来了,还求我……”曼丹声音变得越来越低,好像有了什么意外。但洪班从缝隙中看得很清楚,曼丹就坐在床边,还跷着二郎腿,神态自若。

    显然曼丹是在装。就为了引出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洪班。他异常愤怒,真想大叫一声,先把曼丹吓个半死,再跳出去活活掐死她。

    可他没有,在这点上,曼丹低估了洪班。

    她不了解洪班的性格,洪班从小沉默寡言,这是天生的。自从洪霞死后,对洪班的打击很大,他变得更加沉默,有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再加上长年修习巫术,他的城府比绝大多数人都强得多,能真正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程度。要是在中国选出前十名最能沉得住气的男人,估计洪班能进八强。

    所以,洪班虽然气得肺都要炸开,但却并没有因冲动而出去。因为他很清楚曼丹的想法,这个女人之所以在屋里说这些话,就是想试探洪班是不是藏了起来。如果是,这番话肯定能起到激将作用。如果不是也没关系,反正没人听得到。

    但她低估了洪班,而洪班脑子却很清晰。他是男人,曼丹是女子,如果自己跳出去。曼丹肯定跑不掉,可她为什么仍然要冒这样的险?里面必定有古怪,所以洪班强压着怒火没有动。

    曼丹看到屋里没动静,就哼了声,慢慢走出屋子。洪班看到她从院门走出,隐没在黑暗之中。

    洪班知道这个狡猾的女人肯定有什么不为自己所知的秘密,所以才有恃无恐。他怕曼丹在暗处躲着引蛇出洞,杀个回马枪,于是他硬是在阁楼里藏了几个小时。那地方就像蒸笼一样,洪班咬着牙,心里想着自己一定要忍住,否则妻子和女儿就白死了。直到天蒙蒙亮,洪班才确定曼丹已经离开村子,他才出了阁楼。

    从那以后,再也没见曼丹回来过。

    洪班猜测曼丹当然不敢回来,在深山中发现洪班女儿的尸体已经被人挖出,就知道是洪班干的。她连忙回来,希望能抢在洪班之前回到家,发现洪家空无一人。曼丹觉得自己抢了先,洪班肯定还在山里没出来,于是她才急匆匆地溜走。要是晚几步,被洪班得知自己还在村中,他大喊几声。村民跑出来,自己就逃不掉了。至于为什么曼丹害怕村民,而却不怕洪班藏在屋里,他不知道。

    洪班并没有把妻子和女儿的事跟村民讲,只称曼丹已经学成。回缅甸老家去了,他变得不相信任何人。在荒山,他把妻子和女儿葬在洪霞坟墓不远的地方,但没有留坟包,怕被曼丹发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怕,只是觉得不想让她知道,虽然那个女人有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这里来。

    他开始暗中四处打听曼丹的下落,名字和家都有可能是假的,所以洪班并不能把曼丹、密支那和孟养这些词当成寻找的关键词。家附近的十几个村子肯定没人认识她,洪班在大理找到画像的高手,按描述去绘制曼丹的头像,直到画得他认为就跟曼丹的本人完全一样。

    他在服装厂订制了很多前胸和后背印有曼丹头像的衣服和T恤衫,下面配着“如果你见过这个女人,请告诉我”的文字。从在腾冲到保山,从六库到潞西和临沧等地,洪班四处游走,其实这种方法是双刃剑,万一是曼丹自己发现洪班,或者她先得知洪班在找她,反而是洪班麻烦。但那个时候网络在中国还没兴起,更没有手机和APP等物,洪班也只好采用这种冒险的方法。而且要是曼丹已经回到缅甸,那么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全都是无用的。

    这段时间,洪班觉得自己似乎嘴馋了。总想吃肉,而且还得是肥的,什么猪五花、肥鸡都行,最好是流油的那种,而之前这却是洪班最讨厌的食物之一。洪班很奇怪,以为是近段时间太过劳累导致,也没多想。

    那晚,洪班在旧城镇的某旅馆中过夜,外面哗哗下着大雨,还夹杂着远处隆隆作响的闷雷。洪班坐在窗前,透过玻璃看到远处不时被闪电耀亮的天空一角,想起自己原本幸福而平淡的生活就这么毁在那个叫曼丹的女人手中,而现在都不知道她为何要这么做,洪班就觉得烦躁,那一声声闷雷,在他听来也像是妻子和女儿的质问,怪罪自己为什么如此笨,如此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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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30-5-2017 13:3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841章:蛆降
洪班寻找曼丹的这段时间,已经差不多花光了他家里的全部积蓄,如果再没有线索,他就只能返回到腾冲村里,不然连吃饭和路费都成问题。

    肚子一阵阵不舒服,胃里咕咕直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洪班以为吃肉太多太油腻,肠胃不适应,就没在意。可腹中越来越难受,还伴随有胸闷、恶心和发抖。洪班家是世代巫医,对医术和人体病症反应很精通,他知道就算吃坏肚子也不可能有这些症状,除非是食物中毒。

    洪班走出屋子来到公共卫生间,想进厕所里去吐,可刚进男厕所,就实在忍不住,冲到水泥砌成的洗手池中狂吐了一大口。有个男人正站在池前洗脸,被洪班的呕吐吓得连忙躲开,非常不高兴地问:“搞什么?你怎么能吐在--”他后半截话硬咽了回去,眼睛惊恐地看着洗水池。

    里面是洪班的呕吐物。乱七八糟的东西中,夹着大量白色的蛆虫,肥肥白白地在池子里爬。这男人吓得脸都白了,看看洪班,忽然大叫着跑出厕所。

    洪班双手扶着洗手池边缘。眼睛瞪着这些蛆虫,呼呼喘气。马上他就觉得腹疼难忍,又哇哇的吐了好几口,眼前发黑,昏倒在地上。

    再醒来时已经在旧城镇卫生所。医生建议洪班得马上去昆明的大医院,你这是典型的食物中毒,很可能吃了什么被苍蝇下过虫卵的食物,已经在肚子里生根发芽了,再不去性命难保。洪班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却能肯定,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食物中毒。

    他是云南苗族,在苗人的各种巫术中,最有名的就是蛊虫术,不光内行,连外行都知道。但这种法术都是黑苗所为,而洪班是白苗人,从来不接触这类咒术。其实蛊虫术已经和法术关系不大,基本都是要用到原虫,也就是各种各样的虫子,有毒的和无毒的。这些虫子经过特殊的喂养和繁殖方法,就成了蛊虫。

    蛊虫跟原来的虫子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它们的生命力变得极其顽强。无论是火烧、曝晒、烘干和焙粉,都不能彻底地杀灭它们。而只要有合适的宿体,就会立刻开始繁殖,比如水、油和生物体内,也就是人了。

    洪班觉得,他大量吐出蛆虫,极有可能就是中了蛊术。问镇卫生所的医生,是否知道蛊虫这种东西。认不认识巫医。

    旧城镇卫生所的医生板起脸:“年轻人,不要这样想!虽然我们云南在外人眼中都是神秘的,好像到处都是巫术和毒虫,其实不是这样。你最好还是去医院吧,不能把自己的健康寄托在封建迷信上。”

    离开卫生所,洪班头晕目眩,他很少出村,在外面也不认识什么朋友。只是去年到过腾冲县城,给一户人家的孩子驱邪。洪班跟那户人家并不认识,有个叫朱明的人曾经到过洪班所在的村落,打听这附近有没有会法术的巫师。邻村人让他来找洪家,说腾冲县有个两岁大孩子被鬼缠身,急需治疗。

    那时洪老伯还在世,就让洪班去做。在朱明的带领下,洪班来到腾冲。给这小孩施了通灵驱邪术,事后朱明说他专门替人联系这种事,以后要是还有,就再去找洪班师父,并给了他两千块钱。洪班并没收。告诉朱明他是来救人,而不是来赚钱的。朱明非常高兴,还紧握着洪班的手说他是活菩萨。

    想到朱明,洪班觉得他既然专门做这行,也许还能认识其他的巫师,于是就翻找出去年朱明给他的名片,上面印着地址。他支撑着身体,从旧城一路奔向腾冲,来到朱明的家。

    当时中国大陆还没怎么普及家用固定电话,在云南边境的这些城市。平均生活水平比其他省份还要差些,但朱明家里却已经有了座机,说明他混得很不错。好在朱明仍然在做这种事,听到洪班的来意,他也很吃惊。

    “不瞒你说,上次驱邪,那户人家给了我四千块钱,你分文没收,我很过意不去。这次你的事包在我身上,我找懂蛊术的师父来给你看看,这几天你就先住我家。”朱明给洪班吃宽心丸。

    当晚,洪班又开始狂吐蛆虫,把朱明的老婆吓得不敢睡觉,非要他把洪班赶出去不可,在家里太晦气。朱明没理,细心地照顾洪班。他不但吐虫子,连排便都是白花花的蛆虫。

    次日一早朱明就带着洪班出去,从腾冲往东南方向走,辗转来到临沧以南一个叫双江的小镇。在这里,朱明打听了半天。才找到这位蛊师。蛊师的名字洪班不知道,家里十分简陋,但却非常整洁干净,好像每天都要打扫好几遍似的。

    朱明对洪班介绍说,这位蛊师是从缅甸来的。经常两国来回跑,就为了在云南寻找更合适的蛊虫来炼粉。蛊师听了朱明的讲述,先是扒开精神疲惫的洪班两只上眼皮,再找出一个陶罐,打开木塞。顿时药味冲天。

    蛊师把里面的黄色液体倒出来,让洪班喝几小口。不多时,洪班就开始呕吐,朱明早就准备好大塑料盆,这些蛆虫都装在盆里。蛊师用大勺大虫子全都舀进一个透明玻璃罐中,再让朱明用木杵把它们捣烂,越碎越好。朱明没想到还得做这种事,皱着眉完成。

    朱明又按蛊师的指挥,用笸箩把里面的东西滤掉汁水,再用麻布拧去最后的水分,以木炭烘干。蛊师指着墙角的一盘小石磨,让朱明把烘干的这些东西塞进石磨里磨成粉。出来的粉大概装了半个玻璃水杯,蛊师又找出好几个笸箩,大小不一,箩眼一个比一个细。朱明把几个笸箩叠在一块。把这些粉末仔细地筛,整整筛了五六个小时,落在最下方的粉末收集之后,只有小瓶眼药水那么多,而且非常轻。微微一晃就会冒白烟。

    蛊师又取出另一个小玻璃瓶,里面是深黄色不透明的液体,快速倒进白色粉末中,似乎生怕里面有东西跑出来似的。再轻轻摇晃,变成混浊的白色液体。蛊师双手握着玻璃瓶。开始念诵经咒,这种经咒也是洪班从未接触过的。

    “喝掉。”约十分钟后,蛊师松开手,把玻璃瓶递给洪班。洪班和朱明惊讶地看到,玻璃瓶中全是湿乎乎的白色小虫,半泡在液体中。比蛆虫还要小得多,看不清什么形状,只能看到在不停蠕动。

    洪班看着这玻璃瓶中的虫子,心里很不舒服,但知道这是巫术治病,于是他闭着眼睛,喝光了这些虫子,按蛊师的指挥,赤裸上半身平躺在床上。

    数十分钟之后,洪班的小腹开始明显有起伏,就像胎儿在娘肚子里乱踢。朱明问:“这是怎么了?”蛊师示意他别出声。看到洪班痛苦地喘着气,手捂小腹,朱明原以为洪班马上就要开始吐得更多,从此没事。

    可洪班的肚子却越来越平静,最后他居然睡着了。朱明低声问:“好了吗?”

    蛊师说:“等他醒的时候,你们就可以先走,在附近的旅馆住下,什么时候他还想吐,而且肚子胀大的时候,立刻来找我。”朱明连声答应。

    两人在镇上找了小旅店。呆到第七八天时,某天半夜,朱明迷迷糊糊听到屋里有奇怪的声音,他连忙打开电灯,见洪班的肚子一鼓一鼓地,从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就像是牛吼。朱明连忙扶起洪班出了旅店,尽快走到蛊师的家。敲开门之后,蛊师看到洪班的小腹,就让他马上躺在屋里的地面,用手摸着他的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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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30-5-2017 13:39 | 顯示全部樓層
第842章:蛊师之言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朱明紧张地问。蛊师没回答,却伸出左手食指,在念诵经咒的时候,用指尖在洪班的肚皮上缓慢划动。说来也怪,洪班肚子里那个能动的东西,似乎能听从蛊师的指挥,一直鼓出来,还能跟着蛊师手指的动作。他的手指划到哪里,那个东西就跟到哪里。

    蛊师的手指先是在洪班肚子上划了几圈,慢慢开始往上升,提到胸前。而那个鼓鼓的东西也跟着上行,洪班越来越痛苦,嗬嗬而叫,双手胡乱去抓前胸。蛊师继续引导,那个东西已经游走到洪班喉咙的位置,洪班吐着舌头,脸涨成紫红色,身体乱抖,似乎已经窒息。

    蛊师对朱明说:“捏开他的嘴。不要让他咬到舌头,也不能闭嘴,张大!”朱明连忙伸手去用力捏洪班的腮帮,就在这时。有个黄色的、类似鳝鱼头般的东西从洪班嘴里钻出来,把朱明吓得松开手,洪班下意识死死咬住那个东西。

    “快捏开他的嘴!”蛊师很生气,朱明连忙再去捏开,那东西继续往外钻着,洪班已经被憋得两眼发直,脸紫黑紫黑的,眼看着就要昏迷。这时蛊师伸手抓过一把铁钳子,闪电般地夹住那东西脑袋,用力往外拉。

    那东西似乎不太情愿,开始往回缩。蛊师紧紧夹住,同时提高念诵经咒的声音。那东西被蛊师越拽越长,全身呈油亮油亮的黄色,很像那种叫“黄辣丁”的鱼。最后蛊师大喊一声,把那东西一把从洪班嘴里整条拉出来,竟有一尺来长。

    旁边已经事先放好一个小口的玻璃罐,蛊师用钳子夹着这东西的头,往罐里面送,那东西的身体拼命扭动,力气相当大。带得蛊师的手臂都跟着晃动。朱明很紧张,怕蛊师一不小心没夹住,那东西就会飞走似的。

    蛊师左手捏住那黄鱼的身体一点一点往玻璃罐口里塞,当塞到一半的时候,那黄鱼已经挣不出来,只好一古脑钻进罐中。朱明在旁边早就捡起木塞,迅速塞进罐口封好。

    洪班张着嘴吐了半天黄水,朱明把他身体侧过来,以免被呛到。那条黄鱼在玻璃罐里扑棱扑棱地跳个没完,玻璃罐都要倒了。朱明只好用双手紧紧抱着罐体。蛊师从木柜子里取出一个玻璃瓶,小心翼翼地将装有黄鱼的玻璃罐口木塞打开一个小口,把玻璃瓶中的红色液体迅速倒进去。再把木塞封好。

    里面那条黄鱼跳动得更疯狂,似乎有极大的能量,朱明已经都快要抱不动了,他大叫:“师父。这条鱼这么厉害?会不会把玻璃瓶给顶裂啊?”蛊师不动声色,只低低地念诵着经咒。洪班侧头,无力地看着,见罐里的那条黄鱼身上沾满那种红色液体,随即开始冒烟,就像碰到酸液似的。

    几分钟之后,那条黄鱼越动越慢,终于一动不动地趴在罐底。鱼身体还在不断地冒出浓烟。渐渐什么都看不到。蛊师指着洪班,对朱明说:“把罐子放到墙角,这个人今晚就躺在这里,明天你来接他。”

    朱明很高兴,让洪班好好休息,就走了。洪班早就累得不行,闭上眼睛就睡过去。次日中午才醒来,朱明和蛊师坐在床边看着。从两人的交谈中。洪班才知道自己所中的是一种降头术,属于虫降的一种,也叫蛆降。这种蛆降还算是比较简单的,要把苍蝇养起来。让它们大量繁殖下蛆,然后将蛆虫以巫咒加持,磨制成原虫粉。

    “那……你刚才为什么也要把蛆虫制成原虫粉?”洪班不解地问。

    蛊师说:“我要用两种原虫混合在一起,然后让你服下去,才能在你体内繁殖成虫,吞噬蛆虫。”朱明问是哪两种,蛊师说,那种深黄色液体里面有虫卵。是杂交而成的大黄鲺虫。这种虫专门能吞蛊虫,虽然不是所有蛊虫都能吃,但好在这个人中的并不是太高深的虫降,否则我也解决不了。

    这时洪班和朱明才明白过来。他开始佩服这些下蛊师的手段。蛊师告诉两人,解这个虫降的费用是八千块钱。洪班面露难色,他家里并没有什么钱,这次出来寻找曼丹。已经花费了他仅有的数千元积蓄,现在身上只剩下几百块。

    朱明就知道洪班没什么,因为上次请洪班去给小孩驱邪,他就分文没收。说明洪班从没靠巫术赚过钱,这种人当然不会有什么钱。朱明对蛊师说:“这位洪班师父是从腾冲深山出来的苗族巫医,也擅长巫术,他是中了缅甸女人的暗算,才中了虫降。洪班师父给人驱邪没收过钱,自己也很穷,而我这里有只三千块。”

    听说洪班也是巫师,蛊师很感兴趣。连忙仔细询问洪班。两人交换了各自的修法经历和法门,蛊师点点头:“怪不得你的虫降直到现在才发作,我还很奇怪,换成普通人。你在十几天之前就应该病发。”洪班忽然想起一件事,就问蛊师,这种虫降非要等到体内的虫卵自己出来吗?

    “当然不是,如果在你已经服下虫降粉之后,只要施降者在附近念诵相应的经咒,你体内的虫降就会立刻发作。”蛊师回答。

    洪班这才恍悟,怪不得当时在自己家中的阁楼内,曼丹敢大胆地在屋里说出她残害妻子和女儿的事。而不怕洪班从藏身的地方冲出来。洪班心想,幸亏当时多了个心眼,要是就这么冲出去,没等把曼丹制服。恐怕她已经用念诵让自己虫降发作,满地打滚了。

    蛊师又说:“你看这样行不行,如果能把傩巫术和三明拘魂术教我,这八千块钱我可以给你免掉。”但洪班不同意。他让朱明先替自己垫付三千,然后回腾冲村庄,再向村民去借余下的五千,欠朱明的钱再想办法。

    “随你吧。”蛊师说,“可是洪班师父,你怎么知道那个叫曼丹的女人没有打听到你的消息?如果她再次对你下手,你怎么办。再来找我解虫降?再找朱明借钱给你?”

    洪班沉默不语,蛊师说如果你不想把祖先巫师的独门法术教我,也可以只教三明拘魂术,这是最后的要求。

    其实,洪班已经在心里同意了,因为他觉得法术已经没有保密的必要,他保密了几十年,最后相信曼丹,还把傩巫术和三明咒都教给她,可还是被害。现在蛊师救了自己的命,再保密有什么意义?放着好人不去教,非要教给恶人?

    于是洪班将三明拘魂术的法门和使用方法教给了这位蛊师。蛊师很感激,说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和朱明离开双江镇,在路上,洪班对朱明讲了曼丹残杀自己老婆和女儿的事。朱明气得不行:“这女人和你没冤没仇,为什么要这么狠?”洪班摇摇头,他哪里知道原因。朱明让洪班别急,他会动用一切关系帮他。

    可洪班表示,他对寻找曼丹已经不抱希望,身上的钱也不够继续找下去,就打算回腾冲村庄。朱明说:“那怎么行?洪班师父,你千万不能气馁,这深仇大恨必须得报啊!不瞒你说,我在缅甸也有朋友,也认识两名法师。我一会儿就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找找住在密支那或者孟养的人,看是否知道有这么个女人。”

    到了下午,朱明打电话回来,告诉洪班说正巧有个缅甸茂汉的商人来云南收购虫草,现在就在保山,这个缅甸人他很熟,去年还转手帮他联系过虫草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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