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nrylui 發表於 12-11-2016 22:01

第126章:樟木箱

我安慰她說沒關係,夢遊是壓力過大,你最近不是一直被鬧鬼的事困擾著嗎,所以才會這樣,過幾天就好了。
    羅姨稍微平靜了點兒,我心裡卻開始打鼓。又是淺藍色衣服的年輕女人。我可以肯定那就是照片上當年「肥皂大王」萬老闆家的年輕女僕。可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回到房間,因為線索太少,我怎麼也整理不出頭緒,只好給方剛打電話求救。方剛也覺得奇怪,說:「按理說,要是那棟洋房裡面有陰靈,肯定不會幾十年之後才開始鬧鬼。你可以先查一查,看那房子以前是否有鬧鬼的傳聞,要是有,再打聽打聽內情。」
    還是老狐狸有經驗,我把羅姨安頓好,就出了洋房。洋房左側是某學校長長的圍牆。右側是個檔案館,都不是打聽事的地方。我順著這條路走了百十來米,看到有幾家店鋪正在營業,有百貨店、酒館和洗衣鋪。我走進那家小酒館,隨便叫了兩個菜,邊吃邊藉機和老闆聊天。
    老闆是典型的上海本地男人。長得五大三粗、白白胖胖。說話卻又細又柔,滿臉帶著笑。聽到我打聽那棟老洋房的事,老闆想了想:「以前沒聽說那房子鬧鬼啊,我和我爸爸在這裡開飯店二十幾年,從沒聽過這種事,你是不是記錯了?」
    我無語,這時老闆娘端著一盤涼拌小菜過來放在我桌上,說:「以前好像聽說那棟洋房有人跳樓,是從三樓跳下來的,幸虧不是很高。只摔斷了胳膊和腿,人沒死。」
    我眼前一亮,連忙追問細節。老闆娘說:「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和他還沒結婚呢,也是聽我媽媽說的,具體也不太清楚。」
    「能不能仔細問問大嬸?」我連忙問,「我正在調查關於上海老洋房的素材,幫幫忙行嗎?」
    老闆夫妻互相看看,老闆娘笑了:「那好吧,一會兒我打電話給我媽媽⌒細問問她,你晚上再來吃飯的時候告訴你。」
    我心想這飯店難怪能開二十幾年,老闆娘這麼會經商,不發家致富那才是天災人禍。到了晚上,我又來到飯店吃飯,點了個白切雞,說實話味道比羅姨做的好吃,老闆娘坐在桌對面,說:「中午的時候問過媽媽,她說事情過去十多年,記得可能不是太清楚。那年我還在江蘇讀大學,不在家。有一天舅舅從外面跑回來,說萬家老洋房有人跳樓。爸媽很好奇,就出去看熱鬧。老洋房門口聚了一些人,我爸爸過去打聽,有人說剛才老洋房有個男人從三樓跳下來。還沒跳的時候,剛巧有兩個人站在鐵柵欄門外的路邊聊天,看到那男人扒過三樓左面窗戶的圍欄,一邊笑著一邊大聲喊著『秋鳳,我來了,你慢點兒啊』之類的話。外面的人還以為是精神病,就沒理,結果那男人一轉眼就跳下去,摔在院子的青石板上,好在是腳先著地,要是頭先著地,非把腦漿子摔出來不可。」
    我連忙問:「怎麼記這麼清楚是三樓左側的那個窗戶,而不是右側?」
    老闆娘回答:「因為媽媽說,那年萬家老洋房正在裝修,三樓右側窗戶是封死的,所以記得很清楚。」
    「還有別的傳聞嗎?」我不甘心,老闆娘搖搖頭說就這些了。吃過飯,我又打包了兩個菜和米飯帶回去給羅姨吃,肉攤老闆又來了,坐在床頭正抱著羅姨又啃又摸,羅姨用力推他,肉攤老闆笑嘻嘻地摸得更來勁,看到我上樓,他才不情願地收回手。
    在客廳里,羅姨邊吃飯邊聽我講在酒館打聽到的那些傳聞,但我留了個心眼,沒提那個「秋鳳」的名字。
    肉攤老闆不屑一顧:「那人很可能就是個精神病,要不然誰跳樓的時候還笑?精神病就是鬧鬼嗎?去精神醫院看看,那裡有幾百個鬼呢!有種你讓鬼現在出來?」
    我冷笑:「昨晚也不知道是誰,嚇成那樣。」肉攤老闆瞪了我一眼,不再說話。
    當晚,肉攤老闆又賴著不走,在羅姨的房間里過的夜,我甚至覺得他早晚會直接搬過來跟羅姨同居,連房租錢都省了。為防止羅姨夢遊,我特地在二樓半的緩步台上放了好幾個空玻璃瓶,除非是劉翔,否則誰走過去都得「炸響」。
    睡到半夜,我出去上廁所,回來的時候想著埋雷的事,就順便走到緩步台去看。那幾個空瓶子還在,位置完全沒變。我放心地剛要轉身,卻聽到客廳里傳來女人低低的哭聲,我很奇怪,什麼時候羅姨有了這個本事,能飛身跨欄,直接跳到樓下去?
    我悄悄把空瓶子往旁邊移了幾個,躡手躡腳從樓梯往下走,客廳里沒開燈,一個身影坐在鋼琴前的椅子上,正在低泣著。從穿的黑色弔帶睡裙來看,那女人就是羅姨,我走過去,問:「羅姨,你咋了?」
    羅姨把臉埋在雙手中,肩膀一聳一聳,並不回答。我又問了幾句,羅姨把手放下來,邊哭邊說:「為什麼這樣狠心……」
    她說話的口音讓我覺得很奇怪,羅姨是瀋陽人,平常是一口標準的東北腔,可現在卻成了明顯的江浙口音。我心裡暗叫不好,就慢慢後退,嘴上問:「誰狠心?」
    羅姨說,「居然那樣對待我們……」
    我連忙問:「你到底是誰?」
    羅姨生氣地哭著:「明知道我懷孕……」我心裡一驚,正要繼續問,忽然聽到二樓緩步台傳來一陣亂響,幾個空玻璃瓶從樓梯一路滾下來,還摔壞了倆。上農在號。
    肉攤老闆晃晃悠悠地走下來,他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罵:「誰他媽把啤酒瓶放在這裡,眼睛瞎了嗎?」我回頭再看羅姨,她已經不再哭泣,垂著頭一動不動,似乎睡著了。肉攤老闆打開燈,徑直走到羅姨面前,我連忙起身阻攔,因為夢遊的人最怕被驚醒。
    可肉攤老闆已經用那隻大手去推羅姨的肩膀,叫了聲:「喂,你又發什麼神經?大半夜不睡覺,跑下來發獃?」
    羅姨身體猛然一震,抬起頭,看了看我倆,眼神茫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以手示意肉攤老闆別說話,輕輕問羅姨:「你沒事吧?」羅姨看著我,張嘴想要說什麼,但只吐出幾個毫無意義、含糊不清的詞。
    我狠狠瞪著肉攤老闆,低聲說:「她剛才是在夢遊,讓你別動,你非要推醒她!」
    肉攤老闆不以為然:「那又怎麼樣,夢遊就是睡覺,不弄醒難道還讓她游一夜嗎?」
    「夢遊者一旦半路被叫醒,有可能會發生危險,甚至變成傻子,你懂嗎?」我斥道。肉攤老闆撇了撇嘴,不再說話。我和他把羅姨扶到樓上卧室里躺下,讓她自己慢慢恢復,羅姨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過來,人基本還算清醒,但覺得頭昏腦脹,特別不舒服。
    我說:「幸好沒什麼事,也是萬幸。奇怪的是,我昨晚在緩步台放了十多個空玻璃瓶,你是怎麼走過去的呢?」羅姨說她根本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肉攤老闆走後,我讓羅姨再多請一天假,好好恢復恢復,可羅姨堅持中午要去給新東家做飯,生怕請假太多被人給辭退。
    她走後,洋房裡又只剩下我自己,給方剛打去電話,把情況一說,他分析之後說:「肯定和照片上那個女僕有關係,既然地下室的箱子有陰氣,你還是去調查一下,把所有箱子全部打開,仔細檢查之後再說。」
    來到地下室,我仔細數了數,雖然有些箱子被擺在裡面擋住,但從高度和寬度判斷,總共有近二十口。凡是堆在外圍能摸得著的箱子,銅鎖都已經被暴力撬開,估計是當年日本鬼子乾的好事。可堆在裡面的箱子是否也被打開,我不知道,只能逐個搬開看。         

henrylui 發表於 12-11-2016 22:02

第127章:見鬼

出了洋房,我在這條街的牆壁和電線杆上尋找小招貼,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找著了。我撥通了一個小搬家公司的電話,說需要兩個身強力壯的人,想搬點兒東西。半個多小時后。兩個壯小夥子來到洋房,我把他們領到地下室,指著這一堆箱子說:「幫我把這些箱子全搬開,挨個擱在地上,我要收拾收拾裡邊的東西。」
    談好價錢,兩人很痛快地開始幹活。一面搬,兩人一面說:「老闆,您這洋房可真闊氣,肯定挺貴的吧?」我笑著說很便宜,才幾千萬而已。兩人互相看看,再也不說話了,估計是自尊心受到了打擊。
    這種老樟木箱子本身就很沉。再加上裡面的舊書,每隻箱子最少也有二三百斤。這倆壯漢足足用了一個半小時,中間歇了六次,才把所有箱子都平鋪在地面上,累得渾身是汗,跟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
    兩人收了錢洗過臉之後離開洋房。我再次回到地下室。看到這二十二隻大樟木箱其中有七的銅鎖都被砸壞。心想,當初肯定是日本鬼子用槍托之類的東西砸開了鎖,把堆在外圍的箱子全都打開,發現裡面只有舊書,覺得這批箱子可能全都是舊書,就沒全部搬開砸鎖,不然肯定無法倖免。
    用五毒油項鏈在這些箱子附近挨個試驗,我發現之前被撂在最裡面、靠牆的那隻箱子陰氣最重,項墜中的五毒油已經是黑色,黑得發亮。我以前從沒見過這麼黑。從雜物間找了一塊舊抹布,把銅鎖上厚厚的灰擦掉,看著這把做工精緻又結實的銅鎖,我發了愁,得找個工具撬開才行。
    可箱子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鬼才知道,我有些退縮,正在糾結的時候,聽到客廳傳來電鈴聲。出來一看,原來是羅姨回來了,她臉色仍然不太好。奇怪的是後面還跟著肉攤老闆,手裡拎了個大塑料袋。我很奇怪,他不去菜市場做生意賺錢,為什麼成天往這兒跑?
    肉攤老闆笑嘻嘻地對我說:「老弟,我帶了兩隻老母雞,一會兒用砂鍋加點兒党參燉了,給你羅姨好好補補。」我心想你總算幹了件像是男人辦的事。
    羅姨和肉攤老闆在廚房忙活,我在雜物間和儲藏室找了半天,工具倒是有一些,但沒有能把銅鎖撬開的大傢伙,比如長撬杠。我問肉攤老闆附近哪裡有工具店或建材商店,在他的指點下,我帶上鑰匙,去兩條街外的地方找到建材商店,買了一根像金箍棒似的生鐵撬杠。
    回到洋房,用鑰匙打開門,廚房的雞仍然在燉,香味撲鼻,我剛要去地下室,卻看到肉攤老闆和羅姨從地下室走出來,羅姨看到我之後,神色很尷尬,低著頭走向樓梯。肉攤老闆則是滿臉不爽,問:「老弟,是你把那些箱子都搬下來的?」
    「是啊,我要都打開,看裡面有沒有可疑的東西。」我舉了舉手裡的撬杠。
    肉攤老闆哼了聲:「你可真逗,就算驅鬼也不用在箱子里找吧,難道鬼還能每天鑽進箱子去睡覺嗎?」我沒理他,拎著撬杠就去地下室。聽到身後肉攤老闆在低聲嘟囔:「吃飽了撐的瞎折騰,沒事搬什麼箱子?搞得老子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我開始還沒明白是什麼意思,等下了樓梯,看到有隻箱子上鋪了一塊大床單,才明白肉攤老闆的意思。之前他曾經說過喜歡和羅姨在地下室辦那種事,因為有特殊的感覺。而現在我把撂起來的箱子都弄平,讓他沒了激情,所以對我有很大意見。
    我把撬杠插進那口箱子的銅鎖里,剛要動手撬,忽然聽到從頭頂方向傳來沉重的「咕咚」聲,好像有什麼重物摔在地上。我連忙放下撬杠出了地下室,客廳並沒有人,再跑上二樓,發現羅姨卧室的門敞開著,肉攤老闆直挺挺倒在地上,嘴張得很大,雙眼緊閉,羅姨蹲在旁邊,一面用力拍肉攤老闆的臉,一面連聲叫他的名字。
    「怎麼回事?」我跑過去問。
    羅姨焦急地說:「不知道啊,我正在鋪床單,他從外面進來叫我,我一回頭,就看到他把眼睛瞪得老大,就像見、見鬼了似的,一頭就栽倒了,怎麼叫也不醒!」
    我讓她別著急,先找來冷水給肉攤老闆拍腦門,又用力掐他的人中穴,不多時,肉攤老闆從嗓子眼裡發出咯咯的呻吟聲,慢慢睜開眼睛,悠悠醒轉。我問:「你怎麼了?」
    肉攤老闆眼珠一轉,看到羅姨,他頓時眼睛瞪得像牛,表情驚恐,身體在地上扭來扭去:「鬼、鬼啊!」
    羅姨生氣地說:「你才是鬼,瞎喊什麼,看看我是誰?」
    「你剛才真是鬼啊!」肉攤老闆指著羅姨大聲說,語調很驚惶。我問你看到什麼了,肉攤老闆哆嗦了半天,才說剛才他上樓進屋,看到羅姨背對著他站著,一動也不動。他伸手去拍羅姨肩膀,羅姨轉身,臉上完全沒有肌肉,而是像蠟一樣的黃皮,眼眶裡沒有眼珠,只有兩個黑洞§比平時大了一倍,兩排牙都露著可怕的是,那兩排牙居然一張一合,說了句話:「別碰我。」坑血。
    肉攤老闆哪見過這場面?連哼都沒哼,頓時就嚇昏過去了。
    我心裡覺得有問題,但嘴上還得安慰他說你是幻覺,平時你不總說世上沒有鬼,也不信邪嗎?肉攤老闆躺在床上,渾身瑟瑟發抖,現在改成羅姨照顧他了,又敷毛巾又喂水的。我想著剛才肉攤老闆說的話,那句「別碰我」明顯應該是在警告我,可為什麼轉移到肉攤老闆身上去了?
    不管怎麼說,看來那隻箱子還不能打開,我只好給方剛打去電話,問他該怎麼辦。方剛說:「那你就不要動啦,和那洋房的東家說一聲,讓阿贊師父去上海當地施法解決,費用方法我盡量給個優惠,要是找阿贊tam的話,大概要收二十五萬泰銖,我和你的利潤看著加。」
    我把羅姨叫到客廳,將情況一說,把價錢抬高了兩萬,報價七萬塊錢。羅姨也嚇得臉色發白,連忙給東家康老闆打越洋電話。我和康老闆直接對話,把這兩天鬧鬼的事和我的分析講給他聽,康老闆卻說:「田先生,說實在話,我是個無神論者,從小接受的也是無產階級唯物主義教育,沒覺得這世界上有什麼鬼怪和冤魂。之前是羅阿姨非說有鬼,我出於對她的信任,不希望換成別人幫我看房子,就付了兩千人民幣給您當辛苦費,其實我是不信那些事的。倒不是我出不起那七萬塊錢,只是不想再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很抱歉。」
    他這麼一說,我也不好再說別的,只好把電話交給羅姨。羅姨在電話里苦苦哀求,但康老闆不為所動,最後羅姨也只好作罷。我勸了勸她,說一會兒就去火車站買明天的火車票回瀋陽,要是這洋房仍然鬧鬼,你就辭職了吧。這份工錢該著不讓你賺,也不要強求,羅姨很無奈,只好點了點頭。
    肉攤老闆在房間里睡得很沉,我要去買火車票,羅姨非要和我同去。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要幫我出火車票的錢,我也沒拒絕,心想這是原本說好了的,你出就你出。
    在一家車票代售點,我買到了次日回瀋陽的票,乘計程車往回走的時候,剛拐進巷子口,出租司機就說:「先生,能不能換條路繞過去?要麼你們就下車吧,走路過去。」
    我奇怪地問為什麼,出租司機指著前面:「你看,那裡都被人給堵住了,汽車根本駛不過去啊!」
    我和羅姨仔細一看,前面確實聚了好幾十人,把路堵得死死的。羅姨說:「他們好像都圍在我家門口呢?」我倆付錢下了車,果然,那些人都圍在洋房的鐵柵欄門前,仰頭看著什麼,邊看邊指指點點。我抬頭看過去,只見一個男人跨坐在三樓左側卧室窗外的拱型鐵柵欄上,正是肉攤老闆。   

henrylui 發表於 12-11-2016 22:04

第128章:女僕上身

圍觀的一個老太婆說:「噢喲,這個人怎麼回事,要跳樓還笑得出來,不會是神經病吧?」
    我仔細一看,此時的肉攤老闆果然面帶微笑,雙手往前伸嘴里大叫:「秋鳳,你慢點走啊,等等我,秋鳳你等等我!」我大驚,之前飯館老闆娘給我講舊事的時候,說十幾年前那個曾經從三樓跳下摔斷腿的男人,也是這樣的面帶微笑,也是喊著和秋鳳有關的話。
    我和羅姨連忙掏鑰匙打開鐵柵欄門,羅姨仰頭大叫:「喂,你在幹什麼?」
    「快回去,危險!」我也高喊。
    肉攤老闆顯然根本沒聽到,上身前傾。看樣子隨時都要邁步出去,目光平視,好像在對一個不存在的人說話。我順著他的目光往外看,根本什麼也沒有。我告訴羅姨快進屋上樓去拉住他,我在下面看著。羅姨前腳剛衝進洋房大門,肉攤老闆就笑著說:「秋鳳。你真好。我來啦!」說完就朝前跳下。
    圍觀的人發出驚呼,我下意識跨上前伸雙手去接,其實這是個很危險的行為,很有可能人沒救到,自己也會受傷,但當時根本沒時間多想。肉攤老闆沉重的身體猛地壓在我身上,把我也給壓倒,我只覺得眼前一黑,大腦「嗡嗡」亂響,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再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羅姨和韓玲坐在旁邊,急切地看著我。我胸口又疼又悶,動了動胳膊腿,似乎沒什麼事。經過詢問才知道,肉攤老闆跳下來砸在我身上,造成我輕微腦震蕩,但別的地方還都好。但肉攤老闆都沒那麼好了,他雙腿股骨全部骨折,顴骨也摔裂了。現在還在監護室里沒出來。但我還算是救了他,如果不是我擋著,他很可能摔得更重。
    而韓玲聽到消息,用最快速度乘飛機趕到上海看我。肉攤老闆的家屬一口咬定是羅姨給推下去的,還報了警。警察介入后經過調查圍觀群眾得知,我和羅姨當時都在屋外,肉攤老闆跳樓的時候,屋裡根本沒人,也就排除了我和羅姨的嫌疑。而且圍觀群眾中有幾個人都在本地居住多年,十幾年前萬家老洋房跳樓事件發生時,他們碰巧也在場。把當時的事一說,警方也覺得無法解釋。
    羅姨給東家康老闆打電話,把事情經過一說,康老闆也覺得事態遠比他想象的嚴重得多,於是特地委託他在上海的堂哥出面,全權處理此事。
    康老闆的堂哥夫妻倆來到醫院看望我,我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尤其是有關「秋鳳」的事對他們講了一遍。康堂哥的老婆張大嘴,表示難以置信,康堂哥說:「羅女士是個好人,我堂弟沒出國之前,我經常去他家作客,羅女士燒的菜很好吃。但我和我堂弟不一樣,我並不是無神論者,對有些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還是抱有敬畏之心的。那田先生,您看這個事情要怎麼解決才行得通?」
    我告訴他:「我在泰國認識很多阿贊師父,他們都有與陰靈溝通的能力,也可以施引魂術驅趕或超度,可以讓他們來試試。成功的話要收七萬元人民幣,如果不成,也要付一些差辛苦費和路費,大概兩萬左右,先交兩萬定金,我這邊就開始聯繫。請您轉告一下康老闆,讓他儘快拿主意。」
    「不用請示,我做主了,就這麼辦!」康堂哥把手一揮,「錢隨時可以到位,等過兩天你出院,咱們就開始操作。」
    因為沒大事,兩天後我就出了院,和康堂哥一起來到銀行,將兩萬元人民幣匯到方剛賬戶上。為避免再次麻煩,我、羅姨和韓玲都暫住在賓館內。
    三四天之後,方剛和阿贊tam就到了上海。在賓館落腳休息一天,次日午夜將近十二點鐘右,我們幾人與康堂哥夫妻和他兒子再次來到洋房。阿贊tam剛進客廳,就把手伸出來,手心裡抓著一大串黃色的珠串。
    這種珠串之前在邦南隆驅我體內陰氣的時候,就見阿贊師父用過,事後老謝還特意告訴我,那串珠子是用死人骨頭磨製而成的。這死人可不是普通人,而是阿贊師父或者橫死之人的骨頭。這種人骨製成的法器在世界各地叫法不同,中國大陸的大乘佛教叫「舍利」,西藏密宗佛教叫「嘎巴拉」,而東南亞則稱為「賓靈」。
    阿贊tam站在客廳里,嘴裡念誦著一些經咒。康堂哥的兒子站在我身邊,低聲問我是什麼意思,我說:「他在念一種能驅鬼鎮邪的咒語。」
    康堂哥的兒子笑了笑,明顯不太相信。大家走進地下室,我指著最裡面那口箱子對方剛說:「就是這個,我還沒來得及撬開。」方剛左右看了看,對康堂哥的兒子說:「看你身強力壯,不知道有沒有力氣,你能用這個把箱子上的鎖撬開嗎?」
    年輕人滿臉不屑:「這有什麼不能?」說完操起撬杠,把尖頭插進銅鎖中央,準備開始撬鎖。在撬之前,他回頭看著父親,康堂哥點了點頭:「動手吧。」年輕人雙臂剛要用勁,忽然頭頂的天花板傳來一聲巨響,低悶無比,震得大家耳朵嗡嗡亂響。把我們都嚇了一跳,韓玲和羅姨更是叫出了聲。
    「什麼聲音?」我大驚。我們連忙跑上樓梯,頓時傻了眼。本來放在客廳南側靠牆的那個德國實木大落地鍾居然倒在地上。
    康堂哥問:「這、這是誰幹的?」他兒子跑上樓,幾分鐘后又下來,說樓上兩層都仔細找過了,沒有可疑人。鐵柵欄門和洋房大門都從裡面鎖著,外人根本進不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康堂哥的兒子加上方剛三個大男人,才勉強把地上的落地鍾給扶起來,碎玻璃嘩嘩往下掉,純銅的擺輪也裂了,鐘盤上的零件掉了不少。這鐘起碼有兩百多斤,憑一個人的力量,就算想推倒也不容易。康堂哥問:「究竟是怎麼回事,我的天!」
    阿贊tam說:「有某種聲音告訴我,不能隨意打開箱子,除非我們可以讓它的仇恨平息。」
    除了我和方剛,誰也聽不懂阿贊tam的泰語,方剛翻譯給大家聽,羅姨害怕地問:「它有什麼仇恨啊?」
    大家再次回到地下室,阿贊tam念誦了一會兒經咒,指著羅姨:「你站到這裡來。」方剛翻譯給她聽,羅姨表情很害怕,緊緊抓著韓玲的胳膊,遲遲不過去。我勸她說沒事,只要聽阿贊師父的,肯定會保證你的安全。
    羅姨極不情願地站了過去,阿贊tam把手裡的賓靈珠串戴在她脖子上,再讓大家後退到角落,開始念誦經咒。韓玲抓住我的胳膊,低聲問:「我老姨會不會有危險啊?」
    我拍拍她的手背:「放心吧,只是附個身而已。」坑亡。
    「附、附什麼身?」韓玲問。
    我說是鬼附身,韓玲嚇得張大了嘴,就在這時,聽到羅姨喃喃地說:「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大家都驚呆了,羅姨說的話完全變成了江浙口音,身體也開始傾斜,好像隨時都會摔倒。韓玲要上去扶,被我拽住,示意她鎮靜。
    方剛低聲和阿贊tam說了幾句話,又過來對我說:「你對事情比較了解,可以和她溝通,順便問她一些問題。」
    這正合我意,於是我問道:「有什麼不明白?快說出來吧,我們幫你。」
    康堂哥的兒子疑惑地問:「她說話的口音怎麼還變了?」方剛一擺手,示意他別說話。

henrylui 發表於 12-11-2016 22:06

第129章:陰靈的悲傷

我繼續問:「先別哭了,把事情都說清楚,今天大家肯定為你解決。」
    羅姨面無表情,像電腦錄音似的低聲說:「明知道我懷孕,為什麼還要殺我,我已經準備回老家。還發誓不會說出去……」這話讓所有人都覺得意外,方剛低聲把她的話簡單翻譯成泰語給阿贊tam。
    我兩條腿直發抖:「誰殺的你?」
    「就是他……」羅姨仍然平靜地說。
    方剛問:「到底是誰?」陣圾。
    羅姨說:「萬家……二少爺……」大家都驚呆了。其實我們已經猜出大概經過,只是細節還不清楚。但活人在鬼上身的時候對身體有損害,不能問起來沒完,細節只能靠以後聯想了。
    阿贊tam說了幾句話,方剛說:「你不想離開這裡嗎?」
    羅姨說:「我想……離開這裡……」
    方剛對阿贊tam點了點頭,轉頭對康堂哥的兒子說:「現在你可以動手了,把箱子撬開。」沒想到那年輕人已經嚇得臉色煞白,直往後退。我只好衝上去撿起撬杠,用力撬箱子上的銅鎖。鎖很結實,但怎麼也敵不過兩米長的鐵制撬杠,我使出吃奶的勁。幾十下之後,鎖終於斷了。
    我把撬杠倚在牆邊,看著那口箱子發獃,方剛催促:「愣什麼神?快把箱子打開!」我臉上露出發虛的表情。
    方剛知道我害怕,他眼珠一轉,對康堂哥說:「康先生。還是讓您兒子來吧。他是這裡最年輕的男人,陽氣旺,讓他用手最合適不過了。」
    康堂哥點點頭,指著兒子:「海翔,快去打開箱子!」
    他兒子哭喪著臉,怎麼也不肯挪動地方。康堂哥斥道:「這麼多人在場,你有什麼可怕的?連這點兒膽量都沒有,以後還想接手我的公司嗎?」他兒子一聽這話,才極不願意地走過去。方剛囑咐讓他找東西把口鼻捂住,韓玲跑上去。從儲藏室找到兩個打掃衛生用的白棉口罩下來。康堂哥的兒子把口罩戴上,顫抖著用力扳箱子的上蓋。
    有他當主力,我也就不那麼害怕了,從韓玲手裡拿過另一個口罩,也上去幫著扳。康堂哥的兒子在右,我在左邊,兩人共同使勁把箱子的上蓋掀開。大家雖然害怕,但好奇心更重,都走上去看,韓玲大叫起來。差點昏過去。
    箱子里有一具屍體,仰面朝上,雙臂上舉,手掌平托,似乎臨死前正在拚命地去推箱子蓋。屍體身上穿著淺藍色的中式短褂和褲子,頭髮扎在腦後,裸露在外面的皮膚如面部、手臂已經變成像黃蠟般的質感,又干又瘦,看來是箱子密封太好,空氣不流通,因此並沒有腐爛成骨頭,八十幾年過去,反而變成了乾屍。要不是髮型和衣服,根本分辨不出男和女。
    康堂哥聲音顫抖地說:「難道她被悶在箱子里的時候還活著?」我和方剛等人互相看看,都露出駭然的表情。再明顯不過了,當年萬家二少爺把女僕秋鳳弄死,然後塞進箱子里,可她當時並沒死透,而只是閉過氣去。不多時就清醒過來,用力去推箱蓋,當然推不開,結果活活被悶死在箱中,一屍兩命。
    再看羅姨,她就像行屍走肉似的站在那裡,面無表情,也一動不動。阿贊tam走上幾步,用力咬破左手中指,將鮮血分別滴在乾屍的兩隻掌心中,然後開始念誦經咒。
    那兩滴鮮血很快就滲入乾屍內,不到一分鐘,那兩隻乾枯的手臂像斷了線的木偶,緩緩倒下來。阿贊tam伸出右手,按在乾屍的額頭上,經咒越念越快。
    突然,站在旁邊的羅姨猛地睜開眼睛,大張著嘴,發出「噝噝」的聲音,身體向後慢慢仰去,韓玲連忙上前扶住。
    阿贊tam對我和方剛說:「陰靈的心愿雖然沒達到,但總算離開這裡了,你們不用再擔心。」我連忙把這話翻譯給大家,康堂哥和韓玲都長吁了口氣。
    方剛讓韓玲先把羅姨扶上去,再與康堂哥商量善後事宜。康堂哥表示,這洋房雖然堂弟不願意賣,但也不希望所有人都知道這裡死過人,還鬧過鬼,成了凶宅。康堂哥打算把這事壓下來,私下解決。方剛說可以,但一定要找個風水好的地方將秋鳳遺體妥善安葬,康堂哥連連答應。
    第二天深夜,康堂哥從公司調了一輛廂式貨車,趁著夜色將蓋子搬出洋房,在上海東面郊區一家墓園花兩萬塊錢買了墓地,將秋鳳的遺體葬過去,又讓阿贊tam用寮國秘傳法門做了場法事,才算徹底圓滿。
    事情已經解決,我們坐在洋房的客廳里,都唏噓不已。秋鳳真是個痴情女,即使負心郎殺死了她和腹中的孩子,竟然還能原諒他。經過這麼一折騰,羅姨終於打算辭職了,康堂哥怎麼勸也沒用,她執意要和韓玲回東北。餘下的五萬塊錢康堂哥當面交給方剛,一再道謝。
    方剛和阿贊tam離開了上海,我則與羅姨、韓玲一道回瀋陽。在火車上,韓玲忽然想起一個問題:「為什麼十幾年前萬家洋房也發生過一起男人跳樓事件,嘴裡也喊著秋鳳?」
    我想了想,說:「只能有一種可能,就是那個男人曾經和女人在地下室做過那種事。萬家老洋房這麼多年,也沒聽說有別的鬧鬼事件,只發生過兩次男人跳樓,還包括肉攤老闆這回。說明秋鳳的陰靈最恨在地下室偷過情的男人,估計當年她和萬家的二少爺也這樣做過。也許那時候她正在收拾地下室,被二少爺尾隨進去,就把她給……那個了。」韓玲紅著臉點點頭,羅姨的神色更加尷尬。
    從那之後我再也沒見過羅姨,就算和韓玲聊天,她也從來沒提起過,估計是因為我了解羅姨很多隱私,不好意思面對吧。
    對於這個事,其實我還有很多疑問,比如那個女僕秋鳳被萬家二少爺害死,卻為什麼不在二少爺活著的時候就向他索命,難道是愛得太深不捨得下手?都好幾十年了,陰靈還能聚而不散嗎?我問過方剛,他說陰靈如果沒轉世,每天都會重複同樣的內容,無盡無休,幾十年對它們來說,也就相當於幾天或幾個月而已。很多阿贊和龍婆在製作佛牌時,經常會選擇去以前的古戰場,那裡有成千上萬的古代士兵的孤魂野鬼。師父們就會將這些魂魄加持到佛牌里去,製成魂魄勇。
    康家洋房的這筆生意我和方剛每人凈賺一萬塊人民幣,心情相當不錯。在上海玩了兩天,表哥要和表嫂去馬來西亞談引進貓山王的事,讓我回去幫他看房子和工廠,我就又回到羅勇。
    這麼大的獨樓只有我一個人住,因為無聊,就只好每天上網聊天。這天,有個喜歡打麻將的初中同學給我發qq消息,說這半年多來手氣特別差,想托我買一條能轉賭運的陰牌,讓我給寄回去。我給方剛發簡訊說了要求,他卻回簡訊說:「過兩天吧,我正在泰北辦事,幫幾個外國人出錢買罪受。」
    我沒聽懂,就打電話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方剛說:「在泰北有很多苦行僧,模仿釋迦牟尼古法,用受難的方式洗刷心靈,減輕罪孽,說白了就是讓自己難受,越痛苦越好。很多外國人不遠千里萬里來到東南亞,就為了跟著這些苦行僧受罪,我有時候也幫人聯繫這種生意。」
    「那些老外真願意出錢讓自己受罪?」我失笑。         

henrylui 發表於 12-11-2016 22:08

第130章:泰北苦行僧

方剛哼了聲︰"你以為呢,光這次就來了好幾個美國人,直接付美元。"我很感興趣,提出想去看看,問他在哪里。方剛說︰"我在清邁南面的旺欽。"

   一听是在清邁,我當時就說不去了。從曼谷乘大巴車到清邁要八九個小時,太累。方剛笑道︰"你從來沒見過東南亞的苦行僧吧?"

   我說沒有,方剛說︰"那就來看看吧,反正我也很無聊!苦行僧可不是寺廟里的僧侶,你想見就能見。要麼是想跟著他們苦修,要麼就是我這種經紀人。那些外國人也很有意思,花錢買罪受,很多人被折磨得抗不住,什麼模樣的都有。"

   經他這麼一說,又勾起了我的興趣,心想說不定以後還能拓展業務範圍,幫人聯系跟苦行僧受罪的生意。方剛說他後天就要回芭堤雅。你要來的話就盡快。反正也閑著沒事,我立刻動身去大巴站來到曼谷,再轉乘大巴直奔清邁。這條路線正巧路過旺欽,我就和司機打招呼,到旺欽的時候把我扔下車。

    這個叫旺欽的地方我頭一次來,只能在地圖上查到名稱,泰國任何一份旅游指南里都沒有它的介紹。要不是方剛來接,我根本找不到路。泰北的風景和泰南完全不同,少了幾分旅游氣息,但到處都是樹和草地。已經是晚上六點多鐘,我餓得眼發花,就讓方剛先帶我吃點兒飯。太陽還沒落山,我看到這里有個簡陋的寺廟,說是寺廟其實就是個長方形的小廣場,灰突突的,到處都污穢不堪。

    方剛介紹說︰"這個寺廟在泰北很有名,只有四名苦行僧,但每年都有幾百人來苦修。"夜色中能看到有幾名背著大旅行包的外國人結伴而行。看到方剛,幾個外國人還朝他合十行禮。一個頭發和胡子都很長的老人慢慢從廟里走出來,後面跟著幾個外國男人。那老人非常瘦,穿得也很破舊,衣服簡直就是破布,哪里還是什麼衣服。

    寺廟里的飯菜很簡單,就是米飯和兩樣素菜,不知道故意還是廚師水平太差,味道真是爛得可以。要不是我餓得不行,打死都不吃。方剛告訴我。剛才那個穿著破舊的老人就是苦行僧,別看穿得破,在信徒的眼里,他們比任何明星大腕都重要。很多有錢的信徒每次來苦修,把在這一年內賺的錢全都捐給寺廟。再由苦行僧的徒弟們分別捐給泰國各個慈善機構。後面跟著的那幾個美國人就是我帶來的,每人介紹費兩百美元。

    我搖搖頭︰"把全年賺的錢都捐出去?這境界我可比不了。"忽然我又想起一個問題︰"泰國要是有很多苦行僧的話,這些老外為什麼不自己來找,偏要通過你?"

   方剛說︰"什麼東西都有真假,苦行僧也是。很多泰國僧侶穿得干干淨淨,住著漂亮的寺廟,說是苦修,其實不過是每頓飯只吃六分飽、大部分時間用來打坐,也敢自稱苦修。來找他們的那些人,都是平時無惡不作、吸毒濫交的家伙,每年拿出十幾天時間,來跟著這些僧人混日子,扔下一些錢,以為今年做的壞事就都抵消了,其實什麼也沒得到。所以很多人都會找像我這樣的中介,幫他們尋找真正的苦修僧。"上私吉扛。

    我感慨萬分,看來有利益就有欺騙,跟在中國差不多。

    吃完飯出來,方剛帶著我從寺廟後門出去,後門附近有個石砌的小洞,里面坐著一個干枯的老人,也是頭發胡子很長,身上只有皮蒙著骨頭。要不是他還睜著眼楮,偶爾轉頭看這看那,我真以為那是一具干尸。

    寺廟後有一片小樹林,太陽還沒有完全落下去,我看到有幾名外國人脫得精光,身體倒掛在樹上,用雙手和雙腳勾抱著樹枝,就這麼吊著。兩名外國人可能因為有點兒抗不住,一直在痛苦呻吟。而那名苦行僧也在樹上吊著,只是姿勢不同,他把雙腿從攀著樹枝的雙臂中穿出來,遠遠看去就像自己坐在自己胳膊上似的。

    我問︰"這就叫苦修?和演雜技差不多。"

   方剛瞪了我一眼︰"你懂個屁,他們要用這個姿勢在樹上連吊十幾天不能松開!"

   我很吃驚︰"不可能吧,晚上睡覺時怎麼辦?用繩子把手綁在樹枝上?"

   方剛說︰"這就是苦修的法力了,在苦行僧師父的帶領下,你會進入一種奇特的禪定狀態,晚上能用手牢牢抓著樹枝睡覺,不用擔心會掉下來。"

   我又問那他們吃飯大小便怎麼解決?方剛說︰"苦修的過程中不讓吃飯,否則還叫什麼吃苦!"我奇怪地問他們不會餓死嗎,方剛嘿嘿笑著︰"明天你可以去問問他們。"我看了看他那副壞笑的模樣,沒說話。

    從小樹林拐過去,來到另一片空地,這里有幾名外國男女盤腿坐在地上,脫光上衣,正在往身上一圈圈地纏荊棘條。勒得很緊,都扎到肉里去了,鮮血一條條往下流,我看得都渾身發緊。這些人疼得渾身發抖,有位身體健壯的女士邊纏邊痛哭,眼淚嘩嘩的。

    方剛說︰"這幾個人是我帶來的。"

   "這不是活受罪嗎?"我不理解。

    方剛點點頭︰"算你說對了,苦修就是活受罪。這還算輕的,剛才那個干枯老人,能在大樹頂倒吊兩三個月,雙手還得高舉過頭。因為血液不流通,幾個月後兩條胳膊已經萎縮了。"

   我感到身上陣陣發涼︰"到底圖什麼呢"

   方剛嘿嘿笑︰"這還不算最徹底的,我帶你去看一位高人。"跟著方剛走到剛才那片空地大概百十來米的距離,我看到有個人盤腿坐在大棵底下,骨瘦如柴,身上什麼也沒穿。頭發亂糟糟的已經垂到小腹,連臉都看不清,只能看到他閉著眼楮,緊閉嘴唇。旁邊放著小塑料壺,壺嘴引出長長的細管。

    "這是在打坐嗎?"我問,因為光線有點兒暗,我想走近去看看,被方剛拉住︰"別打攪他,他是這個寺廟苦修時間最久的。五年前還是日本一家大公司的中層主管,有別墅豪車,也有老婆孩子。有一天和朋友吃飯喝多了,第二天忽然宣布不想再繼續這樣浪費生命,于是也不管老婆孩子,把家產都捐了出去,燒掉全部照片,和所有親人也斷絕關系,從日本來到泰北。刺瞎眼楮和耳朵,再把嘴用針線縫上,一年四季不穿衣服,每三天只吃半碗米粥,平時基本都是在這里打坐苦修,已經好幾年了。"

   我感到後背陣陣發冷,喉頭發緊,半天才說︰"就算是要吃苦,也不用把眼楮和耳朵都弄壞,還把嘴縫上吧?"

   方剛說︰"所謂苦修就是體驗痛苦,越痛苦就越有可能領悟到人生的真諦,也離神的境界更近一步。在古釋迦牟尼教義中,享受是最可恥的事情,是魔鬼讓人墜落的唯一方式。而眼楮能看到美好的事物,嘴可以說話,享受交流的樂趣,耳朵能听到各種美妙的聲音。對苦修者來說,這些都屬于享樂,所以意志最堅定的苦修者才會這麼干。"

   "可他怎麼吃飯啊?"我問。

    方剛指了指那個塑料壺︰"壺里是米粥,每隔三天,會有專人往壺里灌大概半小碗米粥,這個人把塑料管插進鼻孔,用鼻飼的方法將粥送到胃里。"

   看著這位苦修者,我實在不能理解這種行為,把全部財產拋棄不說,還要和所有親人斷絕關系,怎麼舍得父母和老婆孩子?方剛拍拍我肩膀,我跟著他走回寺廟。在寺廟側門處有個穿著破爛的長發老者走過來,那頭發簡直就是一團亂草,又花又髒。方剛向他合十行禮,我也連忙照做。那老者看了看我,說了幾句話。我的泰語水平很普通,勉強能听懂他的意思是說我心里有貪念,應該苦修。方剛說︰"他從沒做過苦修,肯定受不了。"

   老者說︰"慢慢來,先修一天,以後每年增加兩天。"

henrylui 發表於 12-11-2016 22:09

第131章︰釘床

方剛問我︰"你想不想試試?我不收你的介紹費。"我連連拒絕,方剛說︰"前些天你不是說覺得自己越來越貪財了嗎?那你真該試試。別擔心,不會讓你跟那些外國人一樣吃大苦,先從最基礎的修法做起。"

   我問方剛你做不做,他搖搖頭︰"老子年輕時候吃的苦已經夠多,再也不想吃。"老者徑直朝寺廟側門走去。方剛朝我一擺手,示意讓我跟著。

    我開始猶豫,回想這兩年有很多生意都是賺的昧心錢,明知道有些客戶根本就是無藥可救,但還是源源不斷地把陰牌古曼甚至小鬼賣給他們,有時候還收錢給人下降頭。尤其前陣子曼谷富商方德榮的那個事,我做得確實不漂亮,就想著先看看怎麼個苦修法,要是能接受就試試,不能接受大不了打退堂鼓,反正他們不會強迫,就跟了過去。

    昏暗的小屋里擺了一張鐵床。床板上密密麻麻釘了很多釘子,我湊近了看釘子的末端,雖然不像針那麼尖銳,但也夠尖的。那老者對我和方剛打手勢,示意我躺上去。我心虛地用手掌用力在釘床上按了幾下,感覺很疼,就問︰"躺上去就算苦修了嗎?應該能接受。"

   老者說︰"把衣服脫光。"上私吉弟。

    這下我不干了。連連擺手說不行。方剛哼了聲︰"你小子還挑三撿四,嫌這嫌那,知道有多少人手捧著美金外幣來找我,求我帶他們到這里來吃這些苦嗎?"

   我暗想,他們是他們,我是我,這個苦我實在不想吃。但看到方剛那鄙視的眼神,我心想試就試吧,反正也死不了人。方剛讓我先把大小便排淨,再回來脫光衣服,在苦修老者的指導下,慢慢躺在釘床上。

    我那時候的體重大概也有一百四十來斤。身體剛壓在床上,肉就鑽心地疼。我叫了兩聲,就想站起來,被老者按住。我把心一橫,閉上眼楮咬著牙,忍痛將全身都平躺在釘床上。我疼得直咧嘴,一個勁倒吸涼氣,身體完全不敢動,可哪怕喘氣也會更疼。老者從牆角拿起幾條皮帶,上面連著鐵環。要把我的雙手雙腳和肚腹都系緊扣上。

    我叫起來︰"干什麼?"

   方剛瞪了我一眼︰"叫什麼叫,這是苦修的程序,幾百年前就這樣。當時的苦行僧一躺就是幾天幾夜,為了幫助修行者下定決心,才束上這些皮帶。現在是想讓你感受一下正宗苦修僧的行為!"

   這麼一說。我只好不出聲了。老者慢慢用特制的幾個皮帶鐵環把我手腳腕都扣好,緊緊綁在鐵床底部固定好。他用力勒緊皮帶的時候,我覺得更疼了,大叫起來。老者也不管,方剛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說︰"田老板,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你慢慢享受。"

   我忽然想起剛才他為什麼讓我把大小便都提前處理,頓時明白過來︰"方剛,你不是想整我吧?"

   "說話不要這樣難听!"方剛不高興地說,"整你有錢拿嗎?現在是晚上七點半,明天早晨七點半我準時來解救你。"

   方剛說完就和老者轉身要出門,我連忙求饒︰"方大哥,方老板,快放開我吧,別開玩笑了。這玩意太疼了,我連半小時都堅持不住,哪還能挺到明天?"

   方剛扭頭問︰"你到底是不是覺得自己比沒當牌商之前更貪財了?說實話,我就馬上放了你。"

   我說當然是,不然也不會大老遠跑到清邁來見識苦修,也不會試這個釘床了。剛說完我就後悔,立刻覺得又上了他的當。果然,方剛點了點頭︰"明早七點半我來接你。要記住,在我來之前,這個屋子的鐵門會上鎖,絕對不會有人管你。"

   兩人走出屋子,老者把鐵門鎖上,我大叫︰"別,別走,我要大便!"方剛理都沒理我,鐵門 當上了鎖,屋里一片漆黑。我死的心都有,哭喪著臉剛要叫,鐵門的鎖又被打開,我特別高興,心想這老哥太壞了,玩得這麼逼真。

    鐵門打開一道縫,方剛把頭探進來︰"教你一個辦法,釘床不能白睡,你在特別痛苦難受的時候,回憶當時賺的那些昧心錢,就不會那麼疼了。"鐵門再次上鎖。

    我連哭帶叫,嚷了半個多小時,嗓子都啞了。釘床扎得疼痛難忍,我只好按照方剛教的辦法,努力回憶這兩年來都賺了哪些不該賺的錢。從頭開始想,初中同學明哥、幫白梅下降頭、吃方德榮的好處、賣給老涂山精、賣給賭鬼胡女士招財銀錠事情越回憶越多,我忽然覺得特別對不起他們,到最後竟然開始哭,而且越哭越傷心。

    那一夜不知道怎麼捱過去的,反正最後我居然睡著了,反正第二天早晨方剛打開鐵門的時候我才醒。那老者和方剛共同把我慢慢扶起來,我後背和腿上的肌肉已經被釘尖扎破,疼得全身僵直,完全動不了。老者拿過一條毯子鋪在地上,讓我俯臥著,用一些類似藥酒的東西給我擦後背的傷口。

    方剛在旁邊蹲著,笑著問︰"怎麼樣,感覺還好吧?"

   我完全說不出話來,大腦處于一種很奇怪的狀態,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暈乎乎的像駕了雲,雖然後背和腿上肌肉的疼痛在藥酒的作用下更疼,我竟然卻有幾分愉悅。在之後的幾年內,我都忘不了那種感覺,有時候甚至很想再次去,但卻沒有機會,直到我從泰國回到沈陽至今,也沒能去再感受。

    後背的傷在半個多月之後才恢復,但還是有很多細細的紅點。表哥回來的時候看到我這樣,還以為遭了暗算,一听我和方剛去泰北苦修,他哭笑不得,說以後千萬別再去了。

    休養的時候,我經常上網聊天,這天看到小楊給我的留言,她說馬上就要放寒假,無聊想出國旅游,我就讓她來泰國找我玩。

    小楊很高興,又說︰"田哥,和你說個事,住在我家樓下的鄰居是個老板,做藥品生意,經常從越南那些地方進口什麼特效跌打損傷藥。他在越南有個朋友,專門做養猴生意,可有錢了。他最近總受傷,醫院都治不過來,後來有人指點說是得罪了什麼東西。這種生意你能接嗎?能的話我就讓鄰居傳個話,讓那個養猴子的越南人直接聯系你。"

   我一听,連聲說好,讓小楊轉告她的鄰居,可以把我的電話號碼提供給那個越南養猴人。中午出去吃飯的時候,我在想小楊這丫頭真不錯,天真開朗,人也善良,幫我聯系生意還不圖錢,這樣的女孩現在可不好找。

    獨自一個人住在表哥家的日子很悠閑,但沒生意的時候也比較無聊。這天一早吃完飯,在清理手機短信發件箱的時候,我看到那條懸賞尋找老謝的群發短信,就又想起這件事來。處理方德榮那件事用了大概半個月,在這段時間內,我連半條情報回復也沒收到,很奇怪,老謝這家伙也真下本,為了躲避我,居然連生意都不接了。

    想起老謝,我就恨得牙根發癢,心想佛牌店損失那麼大,這事肯定不能就這麼算了。正在我發愁該怎樣才能找到老謝的時候,手機響起,接起來聊了幾句,才知道是那個女大學生小楊鄰居的生意伙伴。此君名叫黎德仲,是越南人,還不到六十歲。干了十幾年養猴生意,賺了很多錢。從半年前開始,他中斷了所有生意,移居文萊養老,過著悠閑自在的生活。

    但最近,黎先生攤上麻煩了︰"田七先生,我當年做生意的時候經常和中國人打交道,但我的中國話說得不太好,請不要見怪。"

henrylui 發表於 12-11-2016 22:11

第132章:養猴商

我連忙客套:「說得已經很好了,至少我能聽懂。您到底怎麼回事?」
    黎先生問:「顧老闆是您的朋友?」
    「哦,不是,我的一位女客戶和顧老闆是鄰居。」我回答。
    黎先生嘆了口氣:「顧老闆和我是至交,這幾年我向中國輸入的養猴業務全靠他幫忙,他在浙江杭州的家我也去過幾次。那次我給顧老闆打電話。他說住在他家樓上的一個姑娘小楊認識田先生您,還說您在泰國專門做這類生意,認識很多厲害的法師和高僧。所以我就冒昧地給您打電話,希望您能幫我!聽說您在泰國,也不知道能不能幫我的忙。我剛在斯里巴加灣買了房子,準備安度後半生,可沒想到出了這種事。大概三四個月前,我的新房裝修完畢,就回河內請幾個多年來生意場上的好朋友吃飯。吃的時候,我忽然覺得臉上和身上特別癢,想忍可怎麼也忍不住。只好用手去撓,結果越撓越癢。都止不住,幾個朋友笑我真像猴子。可我這一撓就是半個小時,我妻子和朋友們都傻了眼,把我送去醫院皮膚科也沒治好,過了一會兒自己就好了。」
    聽到這裡,我也感到意外,做這行近兩年,還是頭一回聽到有這種怪事。黎先生說:「這還只是開始。有一天我睡醒起床,忽然發現胸口有很多抓痕,血跡已經幹了。我家裡沒有寵物,我也沒有夢遊的習慣,不知道是怎麼弄的。後來就越來越嚴重,不光身上。連臉上也有,根本沒法出去見人。妻子以為是我心理壓力太大,晚上自己抓的,就帶我去醫院檢查,開了一些鎮靜類的葯。可完全沒效果。傷痕每隔幾天就會出現一次,我很生氣,就在卧室里裝了監控。」
    他還沒講完,我基本能猜出三分以上了,這類事情解決過不少,黎先生很明顯是被陰靈所纏,但我還是耐心地聽他把經過講完。黎先生繼續說:「結果到了第二天早晨,我在疼痛中醒來,發現不但臉上身上全是深深的抓痕,胳膊上還被咬掉好幾塊肉,床上流得全是血。去醫院處理好傷口。再回家看監控,發現前一天晚上半夜的時候,我好像在驚慌地躲避什麼東西的攻擊,但我和妻子卻完全沒有醒。」
    我說:「看來您得罪的這個陰靈還挺厲害,專門進行人身攻擊。」
    黎先生說:「是啊是啊,我在越南土生土長幾十年,也是信佛的人,對這類東西比較敬畏,從沒得罪過誰,也沒害過動物的命。可為什麼會招惹這種不乾不淨的東西?」
    我想了想,告訴他:「有些時候,人造業是不自知的,甚至你覺得是在做好事、積德行善的時候,卻也是在作惡。你可以請一塊有辟邪和保平安功效的正牌好是高僧加持過的,這樣效果應該不錯,價錢在兩三萬泰銖左右。」
    黎先生同意了,我立刻給方剛發簡訊,讓找找一條著名龍婆僧的正牌,能保平安護主人的。方剛很快發來兩張圖片,分別是崇迪和掩面佛,看介紹都是真正大寺廟的佛牌,報價不到兩萬泰銖。
    按以前我的習慣,如解降落降、驅邪施法之類的大生意,我都要把價錢翻倍。而普通佛牌的利潤至少也要保證在兩千人民幣左右。但自從去旺欽在苦修僧的寺廟中睡了一夜釘床,我有時候也開始反思,盡量不接對客戶明顯無幫助的活,大小生意的利潤也會壓低幾成。
    我把圖片轉發給黎先生,報價兩萬五千泰銖,只賺五千,算是很少的了。黎先生很相信我,讓我幫他挑選。他當然不會淘寶,於是當天下午就把錢先匯到了我的賬戶里。我就選了一條清邁帕辛寺高僧加持的掩面佛,再配上寫有心咒的紙,用國際快遞給他寄到汶萊。
    幾天後,黎先生給我打電話說佛牌已經收到,開始佩戴了,還謝謝我。不光中國是人情社會,外國也是,朋友介紹的熟人好說話,更好辦事。這五千泰銖賺得輕鬆愉快,又無壓力。看來以後還要大力發展客戶的關係網,讓他們多多給我介紹生意。當然,最大的動力還是效果。客戶要是從我手裡請到的東西有了效果,他們就會不遺餘力地幫我做廣告,攔都攔不住。
    可沒想到,才過了四五天,黎先生又打電話給我,聽聲音很委頓:「田先生,這塊佛牌戴上之後,要多久才起效果?」
    「念過三遍心咒之後,應該當時就有效果了啊!」我很奇怪。
    黎先生嘆了口氣:「心咒已經念過了,可昨晚我還是再次受傷,現在又在醫院裡。」這回我可沒了轍,說這種情況不多見,帕辛寺的正牌法力很強,甚至不亞於邪陰牌的初期效果。但如果是被下了降頭,那正牌也就不管用了。
    黎先生問:「那您能和我碰個面嗎?我明天要從汶萊回河內老家一趟,您在泰國羅勇市,我們離得也不算遠。我現在身體不適,到處都有傷,不然就親自去羅勇拜訪您了。不過您放心,路費和一切開銷都算在我身上,不會讓您花半分錢。」
    我連忙答應下來,為防止被人放鴿子,我婉轉地表示讓黎先生幫我訂好從曼谷到河內的機票,黎先生爽快地同意了。我和他說,我在泰國有個合作夥伴叫方剛,他也是我的上游商家,人脈和渠道都很廣,一般比較棘手的生意,我都要和他共同經手解決。黎先生連忙說沒問題,並讓我儘快把兩人的姓名和證件號碼發給他,好給我們訂機票。
    我最喜歡這種既有錢又爽快的客戶了,連忙給方剛打去電話,他表示可以去,但這幾天正在清邁幫一個重要客戶請陰牌,得再過四五天才能動身。我和黎先生商量,讓他幫我倆訂了六天後的機票。
    晚上,快要睡覺的時候,小楊給我打電話,這丫頭一向是風風火火的性格,上來就問:「田哥,那個養猴子的人病治好了嗎?他身上的鬼抓到沒有?」
    我苦笑,說抓鬼不是抓雞,伸手就能解決,這是個很複雜的過程,搞不好還有危險。我把事情經過一說,小楊卻來了精神,說什麼也要和我同去越南。被我一口回絕:「這又不是旅遊,你跟著瞎湊什麼熱鬧?」
    小楊說:「田哥,我的好田哥、親田哥,你就讓我去吧。在杭州我爸天天讓我去他公司考察學習,準備當我接班人,煩都能把人給煩死。誰想當什麼破女強人?我就喜歡鬼神,早就想去東南亞了,可沒人帶著。田哥,你就可憐可憐我,把我帶上吧!一切費用我自己掏,還能給你當跟班的,行嗎?」
    她這麼說,我倒不好意思了:「小楊,其實不是我不想帶你,而是你沒這方便的經驗,怕你跟著誤事。我還有個叫方剛的朋友也一起去,他這人可不像我這麼好說話,他認識很多法師,但脾氣也特別不好,生氣就要訓人,到時候讓你很沒面子。」
    沒想到小楊完全不在乎:「沒事沒事,做錯了事就要挨說,這是很正常的嘛。田哥,你千萬別擔心我,我就喜歡跟有能力的人在一起玩!」上貞場弟。
    我不高興了:「我們是去做生意,不是玩,你成天除了玩還知道什麼?不帶你去!」小楊連忙道歉,苦苦哀求我,墨跡了半天,我實在扛不住,眼皮已經開始打架,困得不行,又不好意思直接掛斷電話,畢竟她幫我介紹了不少生意,就只好答應下來。
    小楊高興極了,我把我和方剛的行程告訴她,讓她訂相同的去河內的航班,先提前到曼谷,然後在附近住宿等我們會合。         

henrylui 發表於 12-11-2016 22:12

第133章︰黎先生的傷口

五天後的中午,我先來到芭堤雅找方剛,和他一道去曼谷機場,順利地取出機票,然後我才給小楊打電話。她就住在機場附近的一家酒店,我沒敢告訴方剛。怕他一听我居然還帶了個黃毛丫頭跟著去,非發火把她扔下不可。他看到我打電話,還以為是和朋友有要緊事要辦,根本就沒多問。

    當穿著緊身t恤、牛仔熱褲、頭戴太陽帽的小楊跑到我倆面前的時候,方剛眼前就是一亮,顯然很欣賞小楊這種類型的女孩。小楊長相雖然不那麼漂亮,但她那170公分的身高、青春健美的身材,大眼楮充滿活力,很吸引男人目光。

    小楊還是那麼熱情,上來就給我一個熱情的擁抱,我向她介紹方剛︰"這就是我經常和你提起的方剛,他可是泰國佛牌界的權威。我的生意差不多全靠他幫忙,才有今天。"小楊特別激動,連忙也照樣給了方剛一個擁抱。

    按理說,方剛是在風月場上混的老手,可面對小楊的擁抱居然還有幾分不自然。寒喧過後,小楊上來就問︰"田哥、方大哥,听說東南亞可邪門了。尤其是泰國。大街上走的一半人都是鬼,真的嗎?"

   方剛撇撇嘴,發出輕蔑的輕笑,我無奈地說︰"你這都是听誰說的?我倆像鬼嗎?"

   "肯定不是啊,"小楊認真地說,"鬼是沒有影子的,而且白天有太陽的時候鬼不敢出來,所以你和方大哥絕對不是鬼。"這話倒把方剛給逗笑了,我也覺得中國人的鬼神知識還真普及,可喜可賀。

    當我告訴方剛,這個大學還沒畢業的姑娘小楊是要和我們一道去河內見客戶,連機票都訂好了的時候。他立刻把眼楮瞪起來︰"搞什麼飛機?誰讓你隨便弄個人來就和我們同行?這又不是旅游,是去辦事!"

   我還沒說話,小楊反倒不高興了︰"方大哥,這怎麼能叫隨便弄個人來呢?我可不是外人,是田哥的助理,專門協助他處理業務的,你還不知道吧?"

   方剛一愣︰"助理?我怎麼不知道他有助理?"

   小楊呵呵笑︰"這點兒小事就不用和你說了,我看咱們還是快去吃飯吧,這都中午了,下午四點多的飛機。再拖就來不及登機啦!那邊有一家餐廳味道很棒,我這兩天都是去他家吃飯,咖喱蟹特別棒,快走,今天我請客。"說完。小楊挎著我的胳膊就朝餐廳方向走去。方剛還要說什麼,小楊已經拖著我走出好幾米,他也只好在後面跟上。我回頭一看,只見方剛滿臉不爽,那表情好像要把我做成咖喱蟹似的。

    黎先生給我和方剛訂的是頭等艙,原本我和方剛的座位挨著,小楊在另一側,可她非要和我換,坐在方剛身邊,一個勁地問他有關泰國佛牌、古曼和養小鬼的知識。小楊問了很多千奇百怪的問題,有的連我都吃不準。方剛開始根本沒想理她,但小楊以為他不懂,就流露出鄙視的意思。方剛被激怒了,他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說了很多外行人根本不懂的行業機密。

    這下可把小楊給征服了,她眼中的敬佩之情已經變成閃電,呼呼往外直劈。方剛很得意,但也有幾分緊張,因為他也不知道小楊的下個問題是什麼、自己能不能回答,要是真答不出來,那就太丟面子了。我則在旁邊躺著看熱鬧,看到方剛那復雜的表情,我在心里暗暗偷笑,心想惡人自有惡人磨,我也樂得清靜,因為要是沒有方剛,我非被小楊的那些問題給折磨死不可。

    我們三人乘飛機來到越南的首都河內,黎先生沒來,他妻子和小舅子早早就已經在機場外等候我們。黎夫人長得不算漂亮,但衣著得體,看起來很有氣質,而他的小舅子則是個三十來歲的帥哥,一身新潮名牌。黎夫人和她弟弟看來也經常和中國人打交道,都會說中文,黎夫人的中國話比黎先生還要生硬,但她弟弟卻流利得多。互相介紹後得知,黎夫人娘家姓阮,她弟弟叫阮文勇,這小伙明顯對小楊很感興趣,一個勁微笑著搭訕,小楊的性格是毫不拘謹,笑哈哈地和他搭話,這讓阮文勇更高興了。攔到出租車後,他主動為小楊打開車門,還挺有風度。

    兩輛出租車一前一後,向黎先生的舊居駛去。這是我頭一次來到越南,在這之前,我印象中的越南只有越共、女多男少和髒亂差,但從河內機場乘出租車到黎先生舊宅的途中,我完全改變了這種看法。這一路上,我看到很多不同的風景,有中式古代建築,有法式老洋房,也有低矮的貧民公寓群。路上汽車不多,摩托車遠超過汽車的數量,很多女人戴著大斗笠,身穿白色衣裙騎著摩托車掠過。

    小楊看什麼都覺得好奇,對我說︰"田哥你看,那幾棟洋樓多漂亮啊,特別像天津的五大道!"

   方剛哼了聲︰"越南以前是法國的殖民地,當然有洋樓了,少見多怪。"

   "知道你方大哥懂得多,反正以後我有什麼問題就直接問你!"小楊也不生氣,笑嘻嘻地說,方剛連忙閉上眼楮裝睡。

    河內的空氣很好,街道氣氛特別安寧,就和中國大多數的南方城市一樣。出租車拐進小巷,路邊綠樹成蔭,兩旁都是用灰磚砌成的民居,遠沒有洋樓那麼豪華,但看起來很舒服。一些店鋪門口坐著老人小孩和聊天的中年男女,出租車在一棟民居門口停下,看到黎夫人鑽出汽車,幾個老人都圍上來,熱情地打招呼。

    在黎夫人的指引下,大家進了這棟房子,看到一個神情狼狽的中年男人歪坐在沙發上。看到我們進來,中年男人支撐著身體想站起來,險些摔倒,阮文勇連忙過去扶住黎夫人介紹說︰"這就是我老公黎德仲,雖然我們已經移居文萊,但老舊宅兩代人已經住了幾十年,舍不得賣,就暫時空著,請不要嫌棄。"上廣莊弟。

    雙方邊介紹邊握手,在介紹到小楊的時候,還沒等我說話,她已經主動自報家門,稱是我的助理。黎先生久經生意場,深知清楚談錢的規矩,在黎夫人去泡茶的功夫,就朝我們要了機票行程單,讓阮文勇當場付現金給我們,連小楊的也給報了銷。

    茶幾上擺了很多新鮮水果,像什麼大芒果、紅心火龍、榴蓮之類的,非常豐富,顯然是特地買來招待我們的。阮文勇用水果刀切開幾只火龍果讓我們吃,我和方剛都沒動,小楊卻大大方方地吃起來,這讓阮文勇非常高興。

    方剛上下打量著黎先生,那神情就像在看什麼貨物。看得黎先生表情尷尬又疑惑。阮文勇臉上明顯露出不高興的神色,我看在眼里,剛想找個話題岔開,方剛就問︰"黎先生,給我看看您身上的傷口。"

   黎先生看了小楊一眼,猶豫著。我連忙對小楊說︰"你去幫黎夫人泡茶吧,順便和她聊聊天,一會兒我叫你。"

   小楊很不高興︰"我可是你的助理,那能隨便就走開呢?"

   阮文勇笑了︰"田先生的意思是讓你避避嫌。"

   "我一個女孩都不在乎,黎老板是大男人,又有什麼可害羞的?"小楊認真地回答。

    阮文勇頓時啞口無言,四個大男人互相看看,都露出無奈的表情,黎先生只好說︰"沒關系,楊小姐不用回避,反正傷口都在上半身,那就失敬了。"他的中國話發音雖然生硬,但用詞還是比較講究。在小舅子的幫助下,黎先生費力地將白襯衫從皮帶里拽出來,慢慢解開紐扣。他胸口上貼了很多紗布,有的還隱隱帶著血跡。除紗布之外,皮膚上滿是橫七豎八的抓痕,已經干涸。在右胸位置有一塊最大的紗布,黎先生說這是幾個月前最早的傷口,已經結了疤,可以打開讓你們看看。

henrylui 發表於 12-11-2016 22:14

第134章︰食蟹猴

我們都湊近了看,當黎先生慢慢把這塊紗布揭開的時候,把我們三人都嚇壞了。這個傷口內缺了一大塊肉,好像是被某種動物硬生生給扯掉的,里面的傷口結了痂,深紅的血痂和剛長出來的嫩紅肉混在一塊。看起來觸目驚心,令人頭皮發麻。

    小楊害怕地說︰"我的天吶,到底被什麼東西咬的?"

   我掏出手機,習慣性地給黎先生的傷口從各個角度拍了照片,方剛轉頭問黎先生︰"晚上被咬的時候沒感覺?"

   黎先生回答︰"不但沒任何感覺,而且還睡得很香,到了凌晨四五點鐘的時候就會被疼醒,起身一看,身上全都是血,這才知道受傷了。"

   小楊忍不住又問︰"黎老板,你家里沒養貓狗嗎?"

   黎先生苦笑︰"我這個人天生喜歡安靜,可偏偏做了十幾年養猴生意。現在好不容易準備享享清福。所以家里沒養任何寵物。"

   這時黎夫人端著茶盤出來,讓大家喝茶。我和方剛渴壞了,端起來就喝,小楊卻顯然沒有喝茶的興致,仍然在追著黎先生問這問那︰"黎老板,那您晚上有沒有做噩夢,比如夢到和別人打架、被捆起來咬什麼的?"

   還別說。小楊這句話總算是問在點子上,這也正是我和方剛想要問的。黎先生想了想,說︰"這個倒是有。我記得每次受傷,前天晚上都會做一個很奇怪的夢,非常奇怪。"

   "怎麼個奇怪法?"我連忙問,方剛和小楊也來了興致,都湊過來認真听。

    黎先生說︰"我經常夢見夜晚在某個茂密的樹林里,有個身體強壯的人追趕著我,我一回頭,那個人就在原地轉圈,他的頭部左右和後面都是臉,有好幾張。表情各不相同。我很害怕,就加快腳步地跑,但又找不到路,最後被人從後面死死勒住脖子,而且好像還不止兩只手,大概有四五只。我被勒得喘不過氣,那怪人的指甲特別長,直接摳在我的肉里,我疼得大叫,結果就給疼醒了。"

   听完黎先生的講述。我和方剛互相看看,都在心里暗暗搜索記憶中有關這個夢境細節的對照物。按以前的經驗,很多客戶撞邪或者得罪什麼陰靈之後,都會在夢中反應出一些相關的細節。比如得罪老人的陰靈,就會夢到某個老頭在夢里和他說話。或者罵人等等。但我想了半天,也沒想出腦袋上有好幾張臉的是個什麼東西。

    黎夫人問︰"我先生做夢的內容,會和他遇到的怪病有關系嗎?"

   我說︰"一般情況下,被得罪的陰靈都會在事主的夢境中有所體現,這也是我們多年來的經驗,所以要問問。"

   阮文勇疑惑地問︰"好幾張臉,四五只手臂,那是什麼?"

   方剛抬手摸了摸五毒油戒指,又放下,朝我伸出手。我馬上明白他是要我的五毒油項鏈,就解下來遞給他。方剛拎著項墜在黎先生身前晃了晃,果然顏色變得很深。黎先生等三人都疑惑地看著我們,不懂這是什麼意思。方剛想了想,問︰"黎老板,你說做了十幾年的養猴生意,這種生意很賺錢嗎?有多少人願意出錢買猴子來玩?"

   黎先生說︰"有一種猴子叫食蟹猴,俗稱又叫爪哇猴,喜歡在大海退潮的時候抓螃蟹吃,所以叫這個名字,這種猴子只在東南亞國家才有,也算是特產吧。這種猴子和其他猴最大的區別就是,它的基因和人類的高度相似,比大猩猩更接近,所以有很高的醫學科研價值,光中國就有十幾萬只食蟹猴被用做醫學研究。而我的生意就是從東南亞各國抓捕這種猴子,在養猴場中大量繁殖,再出口給需要的國家,不光中國,還有日本、韓國和印度。不瞞各位說,這種生意雖然過程復雜,但因為收購價格高,所以利潤還是不錯的。"

   小楊插嘴道︰"會不會得罪了猴子?"

   我想︰"醫療研究又不是吃猴和虐待猴,哪來的得罪?"

   黎先生拿過一個大相冊︰"這里有一些我臨走時給養猴場所拍的照片,你們看看有沒有幫助。"

   我和方剛仔細看了這幾十張照片,有全景,有猴柵欄,也有辦公室。辦公室里擺著一尊用整塊黑色木頭雕成的雕塑,大概近半米高,是個猴子的形象,但除了正面之外,左右和腦後都有一張臉,而且有六條手臂,同時抓著一根長長的棍子。

    我問黎先生,那間辦公室中的沉香雕像是什麼,黎夫人說︰"那是猴神哈奴曼,五六年前有個從印度德里某制藥廠來的大客戶到養猴場參觀,說我們最好能供奉一尊哈奴曼的神像,以免得罪它。當時我們不明白什麼意思,但還是照辦了。我們在芽莊分基地認識幾個專做沉香生意的朋友,就買了一塊沉香整料,找人雕了兩尊哈奴曼神像供在辦公室里。後來兩處養猴場都賣給吳老板,辦公室里的東西也一起交給他了。"

   我和方剛互相看看,阮文勇問︰"我姐夫夢中的那個怪人,倒是和這個猴神比較相似,這有什麼問題嗎?"方剛說還不確定,要再做調查。又問︰"以五毒油來檢測,黎先生身上有陰氣,說明肯定是撞過邪,或得罪了陰靈。他最近有沒有和誰發生沖突,或者去過什麼特別的地方,有過不尊敬的言行?"

   黎先生想了半天,搖了搖頭︰"自從我一家移居到斯里巴加灣市,已經好幾個月了,我喜歡安靜,深居簡出,哪里都不,就是在家里看書和听音樂。我比較和氣,做十幾年生意也沒得罪過誰。"

   我和方剛互視一眼,阮文勇嘆了口氣︰"只是辛苦了我姐姐,為了監視半夜的動靜,她經常整夜不睡覺,守著我姐夫。但很奇怪的是,就算白天她睡了一整天,到了凌晨一兩點鐘的時候還是會睡著,再醒來就是被姐夫的呻吟聲吵醒,發現他身上又添了新的傷口。"上廣溝巴。

    "可以雇保姆代替你姐姐守著啊!"小楊問,這也是我和方剛要問的。

    阮文勇搖搖頭︰"沒有用,在文萊的時候,我曾經在晚上幫他安排了兩個保姆同時監視,但只要到凌晨那個時候,我姐夫臥室里的所有人都會同時睡著,奇怪得很。"听到這里,我們三人都沒話可問了,只覺得確實很邪門。

    這舊宅有好幾個房間,黎夫人早就收拾干淨,我和方剛住一間,小楊住隔壁。躺在床上,方剛說︰"我心里有個猜測,但不能肯定,所以沒和他們說。"

   我連忙問是什麼,方剛說︰"你還記得照片中辦公室里的那尊雕像嗎?其實那只是個傳說,是印度教中的猴神阿奴曼,它有四個頭和六只手,跟黎先生夢境里的很相似。"

   我表示不理解︰"當時我也想到了,可如果說是得罪了陰靈,不管人和動物都正常,但這種神話傳說中的法相也真實存在嗎?"方剛說現在還不能下定論,除非查出一些有價值的東西來。我和方剛分頭聯系,從眾多客戶中逐個發消息,然後再想辦法上網查資料。

    在越南想找一家網吧比登天還難,就算有,據說也被24小時監控,稍微說一句對越南政權不滿意的話,就會被抓起來,這都是阮文勇告訴我的。我對黎夫人說了這個事,黎夫人說附近找網吧恐怕行不通,因為她也不知道哪里有,但她和老鄰居們都比較熟,總有一家鄰居家里有網絡和電腦的,可以借用一下。

henrylui 發表於 12-11-2016 22:15

第135章︰苗族降頭師

在黎夫人的幫忙下,我在黎家舊宅斜對面的一戶人家借到了電腦,上了兩個小時的網。我找了很多網頁和論壇,終于在某個醫療論壇上找到了幾條資料。發貼者是西北某省會城市一家醫藥集團的工作人員,說他們公司今年光研究抗毒制劑就致死幾千只動物,其中有一半都是食蟹猴。

    我連忙給這位網友發私信。詳細問他關于食蟹猴被用于科研的情況。此人踫巧在線,半小時後就回復了,警覺地問我是什麼人。我謊稱親戚在越南開養猴基地,想聯系業務,這人放松了警惕,和我說了不少內幕,我這時候才知道,原來這些食蟹猴的下場還挺慘。

    食蟹猴在中國大概有十幾萬只,都用于醫療研究,研究方式很多種,但大部分都是吃藥,不是專門有那種給制藥廠試吃藥品的人嗎。還被稱為"藥人",那麼食蟹猴就是"藥猴"了。猴命畢竟比人賤,而且還是用于醫療,死了也沒有親屬投訴上訪,所以給食蟹猴吃的藥就更五花八門了,多危險的也沒事。

    中國十幾萬只食蟹猴中,每年獻身于醫療事業的少說也有幾萬只。大多數都是藥物的毒副作用而死。他特意和我說,那些猴子死狀很慘,甚至嚇人,和人中毒的時候一樣,死前發瘋的、喘不上氣的、七孔流血的,什麼模樣都有。為了讓我信服,他還給我提供的郵箱里發了幾張偷拍的照片,把我給嚇著了。照片上的死猴瞪著眼楮,那真叫七孔流血,死不瞑目,相當的恐怖。

    看完這些消息,我把心提了起來。用手機把電腦屏幕上的文字私信和照片都拍下來,趕緊出了這戶人家,回去向方剛匯報。方剛看到那幾張照片和文字之後,沉思片刻,開始打電話聯系。還是老規則,聯系之前非讓我回避不可,我只好走出房間,來到舊宅外面的小巷里轉悠。

    路邊有一家賣炒米粉的路邊攤,香味撲鼻,可惜我既沒有越南盾。也不懂越南話,只好站在旁邊欣賞別人的吃相。這時手機短信來了,是一個住在孔敬的泰國客戶發給我的,說下午在孔敬某寺廟拜佛供奉的時候,看到老謝正在廟里請牌。

    我立刻精神起來。連忙給他打電話仔細問。這客戶是泰國本地人,經營一家海鮮酒店,為了讓生意紅火,曾經去附近的寺廟請過幾條正牌和古曼,但效果不明顯,于是又從老謝手里請了地童古曼,供奉在酒店大堂,結果很有效。有一次他的弟弟想請陰牌,但正好老謝手機有毛病聯系不上,就從論壇中找到我發的廣告,我找方剛賣給了他兩條陰牌。上廣溝技。

    這位客戶經常到寺廟拜佛,今天下午帶著香煙和糕點去某寺廟供奉龍婆僧的時候,看到老謝也在寺廟里,他過去打招呼,老謝敷衍幾句就匆匆走了。我心想,這家伙可能是心虛吧,看到誰都害怕行蹤暴露,但又不能不見客戶,不做生氣,還真不容易。

    我連忙給方剛打電話,把情況告訴他,方剛說︰"我馬上給在孔敬的朋友打電話,他以前見過老謝,讓他去那個寺廟打听打听。他媽的這個老狐狸,千萬別讓我抓到,不然非打出他的屎來不可!"我又問方剛黎先生的事問出什麼名堂來沒,方剛說聯系了幾個朋友,有人建議他去越南北部找找苗族師父,像北光、孟東、安明這些地方都有很多苗裔降頭師,他們對這方面的事比較熟悉。

    方剛說︰"我給幾個在越南的朋友打了電話,有個家伙認識一位住在孟東的黑法師父,到時候他能帶我們去。"既然有方向,我心里也就有了底,連忙回舊宅去睡覺。

    第二天早上,我還沒醒,就听到外面有嘈動聲,出去一看,是從黎先生臥室傳出來的,听聲音方剛和阮文勇也在。我連忙走進去看,又嚇了一跳,黎先生躺在床上,胸前鮮血淋淋,很多舊傷又被撕裂,黎先生痛苦地呻吟著。小楊迷迷糊糊地被吵醒,走到我身邊問怎麼了,當看到黎先生的慘相時,她嚇得立刻精神了。黎夫人急得直哭,方剛對阮文勇說︰"快先送醫院處理傷口!"

   處理好傷口的黎先生躺在病床上,昏沉沉地睡去。我們四個人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阮文勇心情沉重地說︰"要是再這樣下去,姐夫早晚會被折騰死。"黎夫人又開始哭泣,我把昨晚的事對黎夫人說了,她連忙讓我們快去,照舊讓阮文勇負責帶領,還囑咐我們注意安全。

    越南有火車通往北部的老街,但據說比牛車都慢,所以阮文勇在附近酒店的停車場租了一輛出租車,雖然很貴,但反正也不是我們付錢。

    就這樣,我們朝越南北部出發,先到萊州接上方剛的那位朋友,此人和方剛一樣,也是在越南專門與降頭師打交道。他又黑又瘦,眼楮倒是很亮,像充了電的燈泡。在他的帶路下,出租車又開到孟東某村莊,這里靠近中越和老撾三個國家的交界,越南北部本來就很荒涼,這個村莊更是偏僻。

    阮文勇讓出租車司機在村里等我們,司機一看這村子太偏僻,很不滿意,最後阮文勇加了車錢,司機才勉強同意。之後,由方剛的那位朋友負責帶路,我們五個人步行前往距此村以東十幾公里處的深山。走的是當地村民平時進山砍柴的路線,按理說不到二十公里,有四個小時足夠,可山路難行,路上我和那位朋友背了不少吃的和水,還是累得直喘。

    開始的兩個小時,我問小楊吃不吃得消,她滿不在乎︰"我爬北京香山能一口氣到山頂,都不用休息!"在行走過程中,方剛的朋友告訴我們,越北地區偏僻多深山,有不少修習黑法的師父都選擇在這片區域隱居,找他們很費周折。

    兩個小時以後,小楊也累得打不起精神了,後來干脆抓著方剛的胳膊,一步一挨地走。方剛也累得夠嗆,說︰"我都快走不動了,你還抓著我!"但胳膊卻緊緊夾著小楊的手,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

    小楊委屈地說︰"你怎麼說也是男人,就不能有點兒風度?"

   方剛翻白眼︰"風度是什麼東西,能吃能喝?"

   阮文勇已經累得眼楮無神,听到這話連忙上前,對小楊說︰"來,挽著我的胳膊,我扶著你走。"方剛卻說不用,他只是說說而已。

    足足走了五個多小時,才到達密林深處的一排小竹樓,我很佩服那位向導朋友,要不是他,這鬼地方誰也找不到。阿贊師父的徒弟把我們安排在兩個房間的板床上,我們累得躺下就爬不起來,都像死了似的一動也不想動,足足歇了半個多小時,才慢慢爬起來。

    那位修黑法的越南阿贊師父名字已經忘了,只記得是個年近六十歲的壯實老頭,還有點微胖,肚子上全是肉。雖然不像泰國阿贊那樣滿頭滿臉都是紋身,但胸前和小腹上也紋了不少圖案,只是這一塊、那一個,像星象圖似的。

    小楊頭一次看到真正的阿贊師父,她非常興奮,連忙掏出手機和師父合影。在方剛朋友的翻譯下,我們得知這位黑衣師父是苗裔。他先看了我手機中黎先生傷口的照片,阮文勇又把黎先生的怪病講了,再把我從網上了解到的養猴生意內幕說給師父。師父想了想,對阮文勇說了一些話。阮文勇非常驚訝。苗族師父又告訴我們︰"那個人長年把猴子賣出去當試驗品,讓它們大多數不得善終,怨氣很大。所以現在那個人所受的罪,都是猴神的報復。"

   大家都很意外,其實我有點兒不能理解,哈奴曼只是神話傳說中的人物,怎麼會顯靈發怒?阮文勇連忙問師父怎麼辦,經翻譯後得知,師父說方法倒是有,只是太復雜,很難施行。要找到十個這種猴的猴王,必須要活蹦亂跳的,將它們收集在一起做法事,才能消除死去猴子怨靈的憤怒。

    小楊連忙說︰"那好辦啊,就多雇幾個人去山里抓猴王唄,大不了多花錢。"

   師父表示听不懂她的話,阮文勇連忙翻譯過去,師父大笑之後說了些話,阮文勇張大嘴說不出話來。我們很疑惑,還是方剛的朋友翻譯給我們︰"師父說你年輕,不懂這件事的困難。食蟹猴性情非常敏感,只居住在有紅樹的沼澤或密林深處,很難抓得到野生的。而猴王是一個猴群的首領,受群中所有雄猴的保護,別說抓,連看到都很難。兩年前有個從新加坡來的馬戲團老板,在老撾雇人抓來幾十只猴子在當地馴耍,用鞭子打死了幾只不听話的猴子,得罪了猴神。也是出錢雇人抓猴王,半個月之後才抓到六只,還沒等湊齊,人就在臥室里睡到半夜的時候莫名其妙地窒息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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