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nrylui 發表於 11-12-2016 22:35

第361章:阿贊達林康

婦女主任說什麼也要在場,老謝知道女人心細,是怕自己搞鬼,就同意了,但說到時候別發出怪聲,免得打擾施法。婦女主任說:「我膽子不比你們男人小。你問問村主任,晚上一個人走墳地,我也不是沒去過啊!」
    老謝點點頭。湊近洪班的耳朵,問:「叔啊,我回來了,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洪班半睜開眼睛§角張了幾張,似乎在說話。村主任問他要說什麼,老謝把耳朵幾乎都要貼在洪班嘴邊,聽了半天,說:「他說的是『洪霞,找回來』。」村主任咬著牙:「這個混蛋緬甸巫師,我非去騰衝市政府告狀,讓他們派警察抓人不可!」
    老謝把洪班身上的衣服全部脫光,只用兩塊毛巾蓋住下體,洪班全身鐵青,血管是暗紅色的,看起來活像殭屍。阿贊達林康拎著那個黑色皮囊,嘴裡開始念誦咒語,把囊口的木塞打開,囊口朝下。往洪班身上傾倒。
    稀里嘩啦,幾十隻蜘蛛、蜈蚣、蠍子和蛇等毒蟲紛紛掉出來,落在洪班身上來回爬動,連咬帶螯。村主任和會計都是苗人,也見過洪班用毒蟲搗葯,但只是小型的毒蟲,多是風乾的。而這蜘蛛個個都有拳頭那麼大,蜈蚣足有半條胳膊長,蠍子全身油黑髮亮,蛇則是黑白相間。他們哪見過這個,都嚇得臉比a4紙還白。婦女主任更是嚇得捂著嘴驚叫,渾身發抖。
    老謝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快出去,婦女主任連忙打開病房門逃走。村主任和會計又怕又急,一個勁拽老謝的胳膊。老謝說:「拉我幹什麼?」
    村會計說:「這不是要把洪班給吃了?」
    「沒那麼嚴重。這是施法。」老謝說,「那些毒蟲是阿贊達林康自己養的,每天用咒語喂大,它們只對體內有劇毒的東西感興趣,要先吸走洪班體內的毒質,然後再用黑法經咒解降。」
    兩人半信半疑,看著洪班身上那些毒蟲只在他身上爬,竟沒有一隻離開洪班身體,爬向別處的。洪班的身體遠遠看去,成了個蠕動著的黑色人。
    阿贊達林康站在病床前,嘴裡不停地念誦經咒,十幾分鐘后,那些毒蟲爬的速度越來越慢,他對老謝點點頭,老謝拿起地上的皮囊,敞開囊口,阿贊達林康用手隨意抓起那些毒蟲,一個個扔進皮囊。老謝把頭轉過去,閉上眼睛不敢看,等阿贊達林康全把毒蟲收走後,伸手接過皮囊把口塞嚴實。
    洪班身上被螯得全是傷口,流出來的血也是黑色的,和墨汁一樣,村主任低聲問老謝要不要喊醫生過來止血,老謝搖搖頭。又過了十幾分鐘,流出來的血漸漸從黑變暗紅,又變成鮮血色。村主任和會計雖然不懂施法,但也面露喜色,似乎覺得有戲。
    阿贊達林康讓三人把洪班從病床上抬到地面,身下鋪著被褥,上半身扶起坐著。阿贊達林康也盤腿坐在洪班對面,從背包里抓出一顆灰黑色的人頭骨放在身旁。用左手按在頭骨上,村會計和村主任互相看看,再看看這顆灰黑的頭骨,臉上有些害怕。阿贊達林康讓三個人在洪班背後撐著別讓他仰倒,再用一個大鐵盆放在洪班身下,阿贊達林康右手五指張開,按住洪班的額頭和鼻子,嘴裡念著經咒。
    近二十分鐘之後,洪班開始咳嗽,越來越頻繁,最後一邊咳一邊吐血,呈半稠狀,裡面好像有東西在蠕動。就這樣,洪班咳了好幾分鐘,吐出來的東西接了小半盆。
    阿贊達林康讓老謝把塑料盆拿出去,弄些石灰粉,先往盆里倒入清水,再投進石灰將鐵盆里東西燒掉。
    施法結束了,洪班的皮膚在幾個小時后漸漸變得正常,昏昏沉沉地睡過去。在醫院走廊,很多醫生和護士都過來看阿贊達林康,互相議論紛紛。老謝怕節外生枝,連忙把阿贊達林康送出醫院,阿贊達林康對老謝說:「這個人也會巫術,否則不會好得這麼快。」
    老謝說:「他是苗族人,是當地有名的巫醫,能用巫術驅邪治病,我正勸他去泰國當阿贊,學習東南亞的法術。」
    「好,到時候我可以去拜訪他。」阿贊達林康回答。
    回到騰衝村子里,休息了幾天,洪班漸漸恢復,只是走路還有些慢。村民們得知洪班被救活,紛紛來圍觀洪班和阿贊達林康,大家都鬆了口氣,好像世界末日已經過去了似的。
    聽說此人是從緬甸來的巫師,村會計的兩個兒子很生氣,說那不和乃溫一樣嗎?老謝告訴他們,降頭師也有好壞,有的師父專門給人解降,也救過不少人,要不是這位師父,洪班早就沒命了。
    阿贊達林康通過老謝告訴大家,洪班中的是緬甸一種並不高深的蟲降,本來法力不強,但不知道為什麼,施了蟲咬之術后,又加持了二十分鐘才起效果,按常理來說,十分鐘就足夠了。怕大家聽不懂,阿贊達林康還做了個比喻,說:「就像有個十歲的孩子打了你一拳,卻能讓你昏迷。」
    村主任問:「會不會是那個乃溫用了什麼特殊方法?」
    老謝說:「叔叔啊,你去乃溫家裡的時候,發現什麼奇怪的事或物沒有?」
    洪班想了想,說:「乃溫家裡有很多形狀奇怪的塑像,還有不少用稻草紮成的人偶,他身邊還有一顆人的頭骨,淺灰色,沒有下頜。後來在我們談崩的時候,他用左手按在頭骨的頭頂,嘴裡好像還在念叨著什麼。」
    村會計馬上說:「這位法師給你施法的時候,不是也有一顆嗎,就放在身邊的!」
    一提到乃溫身邊也有頭骨,而且還用手按著低聲念誦,老謝立刻警覺起來。他在泰國佛牌業混了半年,知道很多降頭師都有一種施法工具,叫域耶,就是修法者或巫師的頭骨。也有用幾十年前橫死者頭骨的,但法力要打折扣。尤其是降頭師,必須有域耶才算厲害的。
    老謝把域耶的事和大家一說,所有人都憤怒了,洪班聲音顫抖:「難道那個乃溫把我姐姐的屍骨盜走,就是為了要她的頭骨?」
    「很有可能。」阿贊達林康聽了大家的翻譯。為了確認,村主任又讓大家湊了些錢,找來那位住在邊境的緬甸收葯人,讓他在乃溫的村子里四處打聽,看那個乃溫在四個月前有沒有那顆頭骨。嗎歡低血。
    幾天後,緬甸收葯人來送信,說大概半年前有人去找乃溫施法,還沒看到那顆頭骨。而三個月前有人找他,就看到過。
    雖然沒有人直接看到乃溫是在哪天拿出頭骨的,但所有人都能確信,這顆頭骨多半就與洪霞有關。為了穩妥起見,洪班讓老謝轉問阿贊達林康,有沒有什麼辦法確定那顆頭骨就是洪霞的,而不會搞錯。
    阿贊達林康說:「可以用通靈和控靈的經咒,但不知道他會不會用。」
    靠坐在床邊的洪班聽了翻譯之後,沉默不語。老謝問:「小叔啊,你到底有沒有辦法?」
    村會計說:「聽我阿爸說,洪老大夫年輕的時候能用儺術戴上面具和逝去的人通靈,可後來突然有一天不用了,別人問起,他就說面具已經丟了。」
    「對啊對啊,好像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時我才十二歲,可面具是怎麼丟的呢?」婦女主任說。
    這也正是老謝想問的,之前他問過洪班家裡有沒有苗族巫面具,洪班當時搖頭表示沒有。可後來洪班中了降頭,關鍵時刻為自救,才讓老謝把那個面具拿出來戴上施法,但還沒等起效,人就昏過去了。他為什麼之前沒對老謝說實話,難道有什麼隱情?

henrylui 發表於 11-12-2016 22:38

第362章:降頭鬥法

洪班沒接茬,老謝自然也就把嘴閉得很嚴,沒把面具的事說出來,那個面具臨去醫院的時候被老謝掖在床角的被子裡面,他下意識朝床角看了看,那個地方仍然有個突起。顯然面具還在。只要撩起被子就能看見,但誰也不知道。
    老謝說:「那就得麻煩達林康師父來施這個通靈術了,只是要多收費用。」
    村主任和會計等人紛紛表示。大家會發動全村人湊錢,洪老醫生是全村的救星,他女兒也是全村人的女兒。當年洪老醫生跌下山崖的遺體到現在也沒找到,絕不能再讓洪霞的遺骨死後也不得安生。那樣的話,洪老醫生的靈魂也沒法安寧。
    阿贊達林康說:「通靈術必須在死者遺體附近或死亡時陰氣鬱結的地方,不能離得太遠。」
    村主任的二兒子問:「那個混蛋降頭師乃溫住的村子在緬甸境內,就算過境容易,畢竟是人家的地盤,我們外人怎麼過去?」
    大家把目光都投到那位緬甸收葯人身上,他想了想,說:「我可以用收葯的名義,到乃溫的村子里去暫住,這位緬甸法師我也可以把他帶著,但洪班師父就不好帶了,除非在晚上,讓他用頭巾把臉蒙上,或者不能讓人看到。不過我也有風險,萬一被那個乃溫知道。他也會找我的麻煩吧?」
    村主任的大兒子生氣地說:「這個你放心,我們都不會放過那個乃溫,大不了和他拚命,他法術再厲害,也得找機會下降吧,降頭能比面前的刀更厲害嗎?讓他知道知道苗刀有多快!」
    老謝搖搖頭:「正面衝突肯定不要,還是先用收藥師父的方法吧。現在大家好好商量一下行動的細節,今晚就出發。」
    乘著村鎮之間的擺渡小巴車,阿贊達林康、老謝、洪班、收葯人和村主任父子三人向西來到邊境地區,為了防身,村主任的兩個兒子都在身上藏了一把剛磨過的短苗刀。先在收葯人的家裡落腳。兩村相鄰不過十幾公里。在收葯人的帶領下,大家步行來到乃溫的村子。
    收葯人的擔心是多餘的,村子很偏僻,夜晚根本就看不到什麼人。偶爾有兩名村民經過,還和收葯人點頭打招呼。看到他身後跟著的人,也沒在意。
    找到乃溫家附近直線距離大概不到兩百米的某戶老夫妻,說有幾個從中國雲南昆明來的收葯朋友要在這裡借宿,可以給錢。老夫妻的兒子和兒媳都在武裝衝突中喪命了,空著兩個屋子,家裡也很窮,一聽有人要付錢借宿,連聲答應下來。收葯人囑咐他們倆不要往外聲張,不然一分錢也沒有。
    到了午夜時分,老謝讓老夫妻在屋內生起一堆火,打開窗戶,阿贊達林康盤腿坐在屋內,用域耶施控靈法術。他用小刀割破左手中指,滴了幾滴在域耶上,開始念誦咒。洪班和老謝坐在旁邊,剩下的三個人在外間屋把風。嗎歡低圾。
    阿贊達林康念了十幾分鐘經咒,忽然身體打顫,念誦經咒的動作也時續時停。老謝和洪班在旁邊,互相看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屋內的火苗呼呼亂躥,火星子一個勁往窗外飄。阿贊達林康緩了緩神,對老謝說:「我感應到了附近有陰靈,但除了一股普通法力之外,還有個更強大的法力,應該是有更厲害的降頭師在附近。」
    老謝心想,真正厲害的降頭師,肯定不會施那種低級的疾降,多半是有洪霞頭骨作為域耶,所以才增加了法力。但這更強大的法力從何而來?老謝問有沒有辦法對抗,阿贊達林康搖搖頭:「我一個人不能對付兩名降頭師,因為其中有個是硬角色。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不然那兩人合力施法的話,連我自己也保不住。」
    聽了老謝的翻譯,洪班問:「要是我也參與呢?」
    阿贊達林康問老謝,洪班是否也懂控靈術,洪班說,他從小就跟阿爸學習那半本書上的三明拘魂術和儺術。但後來因為發生了某件事,這面具就不再用了,被阿爸壓在屋內的磚下。
    老謝問:「可那個面具還在你家裡,我放在你床角的被褥里了啊!」
    洪班從懷裡掏出儺面具和巫刀,老謝又驚又喜,洪班讓老謝轉告阿贊達林康,他會用儺面具與死人的靈魂溝通,但苗巫術中沒有給人下降頭的法門,只能看看能不能感應到洪霞的陰靈再說了。阿贊達林康猶豫片刻,同意只試一次,要是兩人都感覺敵不過,就必須馬上收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洪班盤腿坐在阿贊達林康身邊,對著火堆,將儺面具扣在臉上,手握巫刀高高舉起。跳動的火光在面具上映出變幻的影子,好像面具也要活過來似的。他開始吟唱咒語,阿贊達林康也重新割破手指,滴血在頭骨上,繼續念誦經咒。
    老謝坐在旁邊,緊張地搓著手。幾分鐘后,老謝忽然感覺渾身發冷,他瞪大眼睛左右看著,似乎屋裡還有第四個人,而他正在尋找這個人。火苗猛地朝兩人身上撲去,就像被大風吹過,可屋裡並沒有風。阿贊達林康和洪班身上臉上包括頭髮都沾了不少火星,老謝想給他們把火星弄掉,可又不敢。
    兩人都在念誦著巫咒,一個低沉快速,另一個低沉緩慢,忽然老謝驚叫出來,看到洪班從儺面具裡面緩緩流出兩行鮮血。但他並沒在意,仍然在吟唱著巫咒。老謝急得站起來,心想要不要阻止他們倆?這可是在施巫術啊,萬一破壞了施法,被乃溫那邊得手,兩人受傷甚至喪命可怎麼辦?
    洪班停止了吟唱,改成說話的語調,說的似乎是苗語。他每說一句話都會停頓片刻,好像在和某個不存在的人對話。阿贊達林康挽起衣袖,用小刀在胳膊上割了一條長長的血痕,鮮血順著胳膊流在域耶上,把半顆頭骨都染紅了。
    突然,從窗外遠處傳來一聲慘叫,隨後又是另一個人的慘叫聲,比撞鬼叫得還恐怖。村莊里深夜十分寂靜,這兩人的叫聲夾雜在一起,顯得更嚇人。叫聲越來越大,似乎在迅速移動著,但只剩下一個人的叫聲,這叫聲越來越遠,直到完全聽不見。
    阿贊達林康和洪班同時停止施法,洪班戴著面具的頭軟軟地垂在肩膀上,但身體仍然挺直坐著。阿贊達林康額頭上也全是汗,他對老謝微微點了點頭,老謝連忙打開屋門,讓村主任進來幫忙,再讓村主任的一個兒子和收葯人出去看看情況。
    村主任朝老夫妻要了一件舊衣服,幫阿贊達林康包紮胳膊上的傷口,老謝扶著洪班的身體,慢慢將儺面具取下來。洪班兩眼睜著,從雙眼中流下兩行細細的血痕,但人還在呼吸。老謝用力拍拍洪班的臉,大喊:「叔叔啊,叔啊,你能聽到嗎?」
    過了幾分鐘,洪班眼珠才慢慢轉動,看著老謝。
    老謝問:「是我,認識嗎?」
    洪班說道:「她來了。」
    老謝緊張地問:「是洪霞嗎?」洪班輕輕點點頭。
    不多時,收葯人和村主任的二兒子回來了,二兒子手裡拎著短刀,喘著氣說:「那個乃、乃溫死了,七孔流血,旁邊有一顆泡在血水裡的頭骨,沒看到有別人!」
    收葯人對老謝說:「死的就是乃溫,隔壁的人說,剛才看到有個人從乃溫家裡跑出來,一直跑出村,進了樹林。」

henrylui 發表於 11-12-2016 22:40

第363章:來泰國

老謝等人分別架著洪班,扶著阿贊達林康來到乃溫的家,剛進屋就聞到濃濃的血腥味,洪班一眼就看出躺在地上的人就是乃溫,瞪著雙眼,臉上全是血。大張著嘴,表情相當恐怖,身邊有一柄短刀。乃溫赤裸上身,兩隻胳膊上都有深深的傷口,還不停地流血。旁邊有個塑料盆,裡面有半盆鮮血。不知道是人的還是動物的,一顆淺灰色的頭骨泡在血水裡。老謝嚇得臉都白了,渾身發抖。
    村主任帶著兒子,用手電筒屋裡屋外找了一遍,發現在後院有塊地方似乎翻過土,用腳踩上去,鬆軟的程度和其他地面不同。阿贊達林康捂著左臂的傷口,指著那塊地方:「這裡有好大的怨氣。」
    在屋后找到兩把鐵鍬,村主任的兩個兒子開始挖土,不多時就挖出一堆屍骨,平鋪在地上,能拼成一個人形,只是沒有頭骨。阿贊達林康讓村主任的兒子把那顆泡在血盆里的頭骨撈出來,找東西擦乾淨。村主任兒子雖然強壯,但做這些事的時候。手也一直在抖個不停。
    將頭骨放在地上,組成了一副完整的骨架。從大小來看,也和當年僅十六歲的洪霞身形很符合。洪班跪在骨架前,雙手撫摸骨架,流著淚:「姐姐,我和謝英偉來看你了……」嗎歡低划。
    老謝也跪下:「洪霞,剛才我知道你來了,我能感覺到。」
    次日,大家把那具屍骨用一大塊布包裹著帶回騰衝村內,重新將洪霞的屍骨下葬在洪班家的後院坡處空地上,還立了墓碑。
    毫無疑問。那個降頭師乃溫四處託人花高價在中緬邊境村落尋找會巫術的人屍骨,就是為了用其頭骨製成一種叫「域耶」的法器,能大幅增強修法者的法力。當時老謝剛接觸東南亞邪術不長時間,對域耶還不太熟悉,後來也是特意打聽。才知道內情。
    處理好洪霞的事,村裡共同湊了兩萬元人民幣付給阿贊達林康,做為施法贖回洪霞遺骨的費用,老謝也準備和阿贊達林康回去。他們還要偷偷穿越中緬邊境,比坐飛機慢多了。
    在老謝和阿贊達林康即將出發的半個小時之前,老謝來到洪班的房間和他道別。見洪班坐在床邊,獃獃地看著床上放的幾樣東西:儺面具,巫刀,和那本巫書咒。老謝笑著走過去,拍了拍洪班的肩膀,說:「叔啊,別發獃了,事情已經解決,這些東西你也可以再次收起來了。以後有機會,我再來騰衝看你,你有空也去泰國散散心吧,反正就你自己一個人。」
    洪班抬頭看了看他,老謝覺得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解釋說不是那個意思,洪班搖搖頭,拿過一塊方布,把儺面具、巫刀和咒書放在布里,包成一個小包裹,對老謝說:「我和你們一起走。」
    「什麼?」老謝以為自己聽錯了。
    洪班站起來,說:「之前,我之所以沒答應和你去泰國,是因為我覺得東南亞巫術沒什麼了不起,苗族是蚩尤的後代,巫術才是世上最強的。可那天晚上在乃溫村子里施法,我除了感應到姐姐的陰靈之外,還能感應到那位阿贊達林康所念經咒的強大法門,那股力量比我所掌握的巫咒大得多,甚至比我阿爸的還要強。我到現在才明白,一山更比一山高,我也很想去泰國,一方面和你有個照應,另一方面也能學習東南亞的各種法門。尤其是那位達林康師父,如果不是他,我現在早就和姐姐葬在一起了。」
    老謝緊緊抱住洪班的肩膀:「太好了,你說的對,那咱們就一塊走!」
    就這樣,洪班被老謝的言行改變了主意,跟著他和阿贊達林康離開騰衝。臨走的時候,村裡人很不滿意,覺得洪家人世代是巫醫,也是村裡的保護神,他去了東南亞,村裡今後有事怎麼辦?洪班對大家說,這次去東南亞是為了更好地修法,他每年都會回村裡兩次。村民們雖然不情願,但也不好強留。
    老謝和洪班借了一輛舊吉普車,把洪家祠堂里那四尊神運到騰衝,再以國際快遞發到曼谷,然後三人出發。先穿過中緬邊境,來到阿贊達林康在深山中的住處,老謝自己回到泰國,繼續接生意賺錢。而洪班在阿贊達林康處住了幾個月,他向達林康學到了正宗的緬甸古代控靈法門,做為交換條件,他也把自己所掌握的三明拘魂術和儺術傳授給阿贊達林康。
    過了幾個月,有人來找阿贊達林康去越南解降頭,就順便把洪班帶出緬甸深山,老謝將他接回到孔敬。從那以後,洪班就正式被稱為阿贊洪班,為了便於用英文傳播,老謝還給他起了個看起來很洋氣的泰文英譯名:阿贊hoban。
    令老謝沒想到的是,阿贊洪班來泰國接待的第一位善信,居然不是他給介紹的。
    為了方便接待,老謝忍痛換了住處,之前他租的那間舊公寓比一張床大不了多少,但現在有阿贊洪班,必須得換個大些的。於是他在孔敬的郊區租了房子,是間位於二樓的舊公寓,有內外兩間和客廳,客廳就用來當做法室,月租金八百泰銖。老謝又在泰國幾大報紙上都刊登了廣告,稱有從泰北邊境來的苗裔法師阿贊洪班長居孔敬府,專門驅邪施法,也可以預定辟邪保平安的佛牌,有意的善信可打電話給謝先生,具體商定。
    老謝雇車把那四尊神像從曼谷運到孔敬,另在阿贊洪班的指導下又買了香燭和一些簡單的法器。在搬運工人往樓上搬神像的時候,旁邊有幾個人在圍觀,其中一位橋孩子的年輕婦女忍不住問站在旁邊的阿贊洪班這是什麼。阿贊洪班不懂泰語,只好等老謝從樓上跑下來,再讓他充當翻譯。
    「哦,這是苗族的三明神和巫術祖師神像。」聽到老謝的翻譯后,阿贊洪班回答。
    那年輕婦女問:「您是法師嗎?」
    老謝替阿贊洪班報了名號,婦女連忙雙手合十施禮,阿贊洪班也按老謝所教的回禮。在泰國,無論和誰,只要合十打招呼就沒錯,跟泰國王和總理也一樣。年輕婦女旁邊站著個小男孩,大概三四歲,長得五官端正,看上去挺好看的,但面無表情。
    婦女愁眉苦臉地對阿贊洪班和老謝說:「這是我的兒子,小名叫阿育,今年才三歲。半個月前和丈夫抱著他去一位朋友家作客,回來之後就不對勁了。以前阿育很喜歡笑,可後來幾乎完全不笑,和他說話也不怎麼理,就獃獃地坐著或站著。後來去寺廟找一位叫龍婆添的師父施了個法,回來后孩子會笑了,但笑得很詭異,完全不像一個三歲小孩的笑容。」
    聽了婦女的話,老謝走到小男孩面前,蹲下來笑著說:「阿育,你今年幾歲了?」
    阿育抬頭看了看老謝,把嘴咧開,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說是笑,其實除了嘴之外,哪都沒變化,尤其眼睛,而正常發笑都是要眯起眼睛的。
    阿贊洪班聽了老謝的翻譯,問阿育除了不愛說話,笑容詭異之外,還有什麼表現。年輕婦女說:「開始是整夜不睡覺,就站在牆角自言自語,反覆說『不去,不去』這兩個字,說了一整夜,第二天眼睛全是紅的。讓龍婆添師父施法之後,每天晚上能睡半晚了,但從午夜十二點到凌晨四點根本無法合眼。」

henrylui 發表於 11-12-2016 22:42

第364章:來吊!

旁邊站著的幾個男人說:「連龍婆添都看不好,你還是去曼谷找更厲害的師父吧。」
    老謝立刻說:「阿贊洪班師父專門會驅邪,你可以試一下。」
    年輕婦女連忙問多少錢,老謝說只需一萬泰銖,先付。年輕婦女面露難色,老謝說。要麼就先付三千,施法成功了再給另一半,要是不成。只收你三千泰銖。年輕婦女這才勉強答應。
    上樓來到法室中,還有幾個公寓中住著的鄰居都來觀看。老謝讓他們悄聲,不要隨便喧嘩。阿贊洪班讓阿育坐在地上,讓老謝告訴他閉上眼睛。老謝笑呵呵地對阿育說:「小朋友。這位叔叔要和你做個遊戲,你把眼睛閉上好嗎?」
    阿育看了看老謝,再看看阿贊洪班,也不說話,但也不閉上眼睛。他媽媽在旁邊發愁地說:「阿育平時很聽話,也很乖,最喜歡做遊戲了!」
    聽了老謝的翻譯,阿贊洪班說沒什麼,取出那個儺面具,給阿育戴在臉上。開始阿育抗拒地躲避,但看到阿贊洪班的目光,又不躲了。
    阿贊洪班將一條長長的紙帶系在窗框上方,直垂到窗台上,隨風微微飄動著。隨後又在阿育對面盤腿而坐,抓著阿育的雙手。低聲念著咒語。幾分鐘后,戴著面具的阿育慢慢站起來,走到屋中央汀,身體傾斜大概有三十幾度角,好像隨時都會摔倒。他媽媽要過去扶,被老謝攔住。阿育的身體慢慢來回晃,像被一根繩子懸空吊著,嘴裡說:「來吧,來吊!」
    他反覆說著這幾句話,圍觀的那幾個人都驚呆了,阿育的媽媽更是又驚又害。阿贊洪班舉起那柄巫刀,邊吟唱咒語,邊用手指了指阿育的臉,又指著窗外,連續指了三遍。再舉著巫刀做了個向下扎的動作。忽然,阿育隔著面具發出一陣笑聲,猛地朝窗戶跑去。
    「阿育,回來!」他媽媽嚇得大叫,老謝一把將阿育抱住,窗戶上系著的那條紙帶忽然斷了,飄得無影無蹤,像是被某個看不見的東西撞斷。
    阿育癱倒在地上,阿贊洪班取下面具,圍觀的幾個人一陣議論,看到阿育睜著眼睛,也不知道是醒還是睡呢。他媽媽抱著兒子喚了幾聲,問阿贊洪班:「我的兒子怎麼了?」
    阿贊洪班對老謝說,他已經用通靈術和巫刀驅趕走了附在阿育身上的陰靈,那是一個女人,在某處上吊身亡。阿育在附近的時候被她給纏住,說是與丈夫吵架,所以自殺而死,應該是怨氣不散,所以四處遊盪。
    老謝讓阿育的媽媽速去找出一瓶滴眼水,每隔半分鐘給阿育的眼睛滴上兩滴,以免造成傷害。一個多小時后,阿育慢慢恢復了神智,看到媽媽正把自己抱在懷裡,臉上露出微笑,叫了聲媽。
    年輕婦女哇地哭出來,幾個圍觀的人無不驚嘆。
    一萬泰銖賺到手,這在當時相當於泰國普通工人近三個月的薪水主要的是,在阿育媽媽和幾個圍觀住客的宣傳下,周圍十幾公里很多人都知道有個叫阿贊洪班的法師專門驅邪,很厲害的。
    吃晚飯的時候,老謝問阿贊洪班:「叔叔啊,你驅邪用的是苗族巫術嗎?」
    阿贊洪班說:「我給那個叫阿育的小男孩驅邪時,在儺術里還加入了阿贊達林康教給我的緬甸控靈咒,很快就感應到了那個女人的陰靈。但我發現這兩種法門之間有很多衝突的地方,比如咒語會相剋,可是也有功效加倍之處,以後還要慢慢修法和摸索。」
    「那……可以加持佛牌嗎?」老謝問。
    阿贊洪班說:「不知道,沒做過。」
    老謝告訴他加持佛牌才是長久之道,既能賺錢,又能讓佛牌為供奉者帶來運氣,而佛牌中的法力或陰靈得到供奉,在陰靈積累福報的同時,也能給修法者增加法力。阿贊洪班同意試試,說:「你去找。」
    老謝剛要問找什麼,馬上就又明白了,阿贊洪班的意思是讓他去找佛牌的原料,畢竟他在泰國呆了大半年,怎麼也比阿贊洪班更熟悉這個國家。老謝吞吞吐吐地說,租公寓、登廣告都得掏現金,以後吃穿用度也要用錢,問阿贊洪班能不能把賺得的錢多分給他一部分。
    阿贊洪班把那一萬泰銖遞給老謝:「拿去用吧,在半年之間,我無論施法驅邪還是加持佛牌,賺的錢都給你。」
    「啊……」老謝倒不好意思了,「這哪行,你也不能白費法力啊!」阿贊洪班說,洪霞的事要不是老謝幫忙,他可能這輩子都找不回來,而且他來泰國的目的是修法,賺錢以後再說。老謝嘿嘿笑著把錢收回來,說那我就先幫你把錢存著,以後再分。
    佛牌是有靈性和法力的東西,製造佛牌的原料當然也不能是隨便什麼東西,比拿個啤酒罐,用法力再加持,它也成不了佛牌。佛牌的原料要是靈物,而且必須是屬性為土或者類似的東西。佛經中認為土為萬物之本,最神聖的東西就是凈土,所以中國的佛教也叫凈土宗。東南亞佛牌的原料大多為泥土,尤其以寺廟土最佳,這種土長年被有修行的龍婆或僧侶踩踏,無數善信跪拜供奉時接觸,有的寺廟土直接被當做佛像、寺廟和佛塔的原料。所以寺廟土是正牌的最基本原料,再混上經粉、藥草和花粉等物。嗎廳投亡。
    但阿贊師父是自修法術,他們制出來的多為陰牌,很少有老老實實全用土壤的,而且寺廟土也不好搞△為白衣阿贊,老謝必須要給阿贊洪班去弄墳場土和骨灰這些東西。這些東西陰氣重,再配上經粉、藥草和花粉等正經原料,效果才會更好。
    老謝自從十六歲那年到洪班家回去之後,膽子就變小了,特別怕單獨與鬼或有關的東西接觸。讓他去墳場弄土,還不如要了他的命。但又捨不得錢僱人去干,正在為難的時候,接到一個電話,是從烏汶打來的。此人自稱姓龍,是江蘇南通人,一家房地產開發公司的老闆,承包了泰國烏汶市北部地區某個度假型酒店的施工項目。
    龍老闆問:「你也是在泰國的中國人?那就好辦事了!謝先生,我在報紙上看到你發的廣告,說有位阿贊洪班師父專門加持能辟邪的佛牌,是吧?」
    「是啊是啊,您有什麼需要?」老謝問。
    這位龍老闆說:「也不知道在哪惹了什麼鬼神,最近特別不舒服,又倒霉又生病,那天回國去一家道觀進香,有個老道說我有冤魂纏體,收五千塊錢法事費就能解決。我心想中國這些僧道都不太可信,還是比較信任東南亞的師父,你這裡能辟邪的佛牌什麼價錢?」
    老謝心想,那老道都能說出你的問題,還不算可信?但既然就相信南洋法術,那是再好不過了,就說佛牌要先交錢預定,最便宜的正陰牌合人民幣三千元起。
    龍老闆想了想:「就是不知道效果怎麼樣,這個阿贊洪班師父厲害嗎?」老謝在騰衝呆了十幾天,耽誤不少生意,現在好不容易恢復,恨不得立刻就讓客戶付錢。於是開始施展三寸不爛之舌,最後龍老闆終於同意到孔敬來面見師父再定。
    第二天,龍老闆在老謝家裡和阿贊洪班聊了聊,相對於驅邪法事,他覺得還是請佛牌價格便宜些:「我最近工程進展太不順利,一整年都沒賺到錢,搞得工人天天來討工資,說沒錢往家裡寄,天天被老婆罵。」

henrylui 發表於 11-12-2016 22:43

第365章:謝老闆見方先生

老謝問:「你說又不順又生病,都有什麼癥狀?」
    龍老闆說:「做噩夢啊,平地也能把腳給摔成骨折,那天晚上還夢遊,一個人從家裡跑到工地,大半夜用手去挖地。把手指全都磨破了!」
    「哦,那是挺嚴重的,沒關係。阿贊洪班師父最擅長辟邪,七天後你來取佛牌就行。」老謝滿口應承。
    龍老闆付了五千泰銖的定金,約好七天後來取佛牌。老謝收了錢,只好硬著頭皮去尋找陰料。他打算找那些不太出名的阿贊師父。看能不能從他們手裡低價購買一些陰料。剛好老謝接到簡訊,有位居住在吞武里的泰國女人指名要芭堤雅某阿贊製作的情愛裹屍布,用來提升和她老公的性生活質量。老謝馬上想起在芭堤雅有位叫阿贊忽的師父,這位師父並不出名,加持的佛牌銷路一般,但價格也低,估計陰料也不會太貴,於是他就乘大巴車去了。
    請完情愛裹屍布,老謝來到阿贊忽的住所,他徒弟聽說老謝想買墳場土和骨灰,就知道肯定有原因。老謝當然沒說是自己膽小,而是找了個生意太忙沒時間去的借口。其實還不如說膽小,那徒弟聽說老謝生意太忙沒時間,就猜他肯定沒少賺錢,結果漫天要價。開的價差不多能抵半條陰牌的價格了。
    老謝恨恨地剛要離開阿贊忽的家,看到一個瘦高男人走進來,找阿贊忽的徒弟請牌。這人穿著海灘花襯衫,脖子上戴粗金項鏈,手腕上還有金錶,太陽鏡配著油頭,一副黑社會老大的派頭。他嚼著口香糖問阿贊忽的徒弟:「最便宜的陰牌是哪個,多少錢?」
    阿贊忽的徒弟說:「一千泰銖,雙刀坤平。」
    這人哈哈大笑,拍著阿贊忽徒弟的肩膀:「雙刀坤平的陰牌居然只要一千泰銖,真是便宜到家。快拿給我。」阿贊忽的徒弟問為什麼這次要最便宜的陰牌,這人哼了聲:「有個討厭的客戶,又不是沒錢,每次請牌都喜歡沒完沒了地砍價。所以這次賣他最便宜的,不然我心裡不甘心!」
    趁阿贊忽的徒弟去取佛牌時。老謝走過去嘿嘿笑著:「老兄,這條一千泰銖的陰牌,你多少錢賣給那個客戶啊?」
    「六千泰銖,怎麼?」這人看了看老謝,說。
    老謝豎起大拇指:「真厲害,能賺到五倍的利潤啊。」老謝掏出名片給他,這人接過來,用手把太陽鏡往下挪了挪,邊看邊念:「環球國際東南亞泰中佛教飾品運輸集團,總經理,老謝……靠,要不要這麼厲害!你的公司有多少人啊?」
    老謝謙虛地說:「半個月前只有我一個,現在有兩個啦!」
    這人差點被口香糖噎著,瞪著老謝。老謝朝他要名片,這人從襯衫胸前口袋掏出名片,用兩根手指夾著遞過去,老謝一看,上面只印了三行中文字:佛牌古曼童小鬼法事,方剛,電話xxxxxxxx,背面是對應的泰文。
    「原來是方老闆,久仰久仰,聽口音您是廣東人吧?我是湖北仙桃的,咱們也算老鄉啊!」老謝把名片收起來,滿臉堆笑。
    方剛奇怪地問:「廣東人什麼時候跟湖北人成的老鄉?」
    老謝嘿嘿笑:「泰國華人都叫老鄉嘛!」方剛撇了撇嘴,這時阿贊忽的徒弟出來,把那條全泰國最便宜的雙刀坤平陰牌交給方剛,收了一千泰銖回屋。方剛和老謝走到外面,方剛抬手和他告別,剛要轉身,老謝連忙迎上去:「方老闆,方老闆,別急著走,咱們多有緣分吶,從中國到泰國來賣佛牌,是不是得找個地方喝兩杯?」
    方剛看看老謝,點了點頭:「行,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麼事,走吧。」
    兩人在附近找了家泰式快餐店,吃飯的時候,老謝問方剛會不會幫阿贊師父找找陰料什麼的。方剛失笑:「找陰料是阿贊師父徒弟們的事,和我有狗屁關係!你要幹什麼?」
    老謝就把要幫白衣阿贊找陰料的事說了,但沒提阿贊洪班的名字和他們之間的遠親關係。方剛搖搖頭:「我可沒時間陪你去弄那東西,有那功夫我做個按摩好不好。」老謝苦著臉讓方剛幫忙找個膽大的朋友跟著,什麼也不用做,在旁邊給他壯膽就行。
    方剛嘆了口氣:「像你這麼膽小的人卻偏偏要來賣陰牌,我也是服了。」他掏出電話本翻了半天,用手指著某頁點了點,再用手機打過去。老謝看到方剛用的是嶄新的摩托羅拉手機,心裡很是羨慕。
    打完電話,方剛告訴老謝等半個小時。不一會兒,來了個三十幾歲的男子,身體強壯,圓頭圓腦,個子不算太高,看起來就像座橋墩似的。這人看到方剛遠遠朝他招手,就連忙走過來坐下,張嘴就問:「我的菜點了嗎?」嗎廳投划。
    方剛瞪了他一眼:「叫你來不是要請你吃飯,是找你辦事的。這是老謝,和我一樣也是靠佛牌吃飯的。謝老闆,這是舒大鵬,以前我在惠州的時候,他和我混一個賭場的。後來我跑路到泰國,去年居然在賭場里又碰到他。這傢伙吃了上頓沒下頓,從來不考慮明天的事,你有什麼活找他就對了。」
    老謝連忙和舒大鵬握手,說了找人陪著去收集陰料的事。舒大鵬不說別的,讓先來一份海鮮炒麵,吃飽了再說。老謝只好給他點了吃的,舒大鵬吃飽后抹了抹嘴,說:「你打算給多少錢?」
    「舒老闆,其實我就是找個人在旁邊陪著給我壯膽,你什麼都不用干,全都我來,你看就隨便意思意思吧。」老謝笑著。舒大鵬說意思意思也得有個價,老謝猶豫片刻,說收集墳場土,跑一趟給五百泰銖。
    舒大鵬站起來對方剛說了句「走了,有事打電話」然後轉身就走,老謝愕然,方剛也把他叫住,問怎麼嫌少了?舒大鵬翻著白眼:「我的腿就值五百泰銖?我給你五百泰銖,你自己去行嗎?」
    把老謝氣得不行,心想真是趁火打劫人人都會,只好再商量。方剛夾著雪茄:「你們自己談,反正我又不賺錢,和我沒關係!」商量來商量去,提到兩千泰銖的時候,舒大鵬才勉強同意。
    方剛冷笑道:「你這傢伙,平時給你兩百泰銖,去把人的腿打斷都願做,現在跑趟腿也要收兩千?」
    舒大鵬又翻了翻白眼:「分什麼事情!去墳場那是人人都敢做的嗎?」老謝氣得要死,心想人這趁火打劫的習慣,看來走到哪兒也改不了。
    得知方剛在泰國賣佛牌的年頭比自己多好幾年,老謝就向他請教了一些有關收集陰料的知識和要領。方剛也不客氣,明碼實價,每條知識一百泰銖,先款后貨,現金支付不欠賬。老謝說我怎麼知道你給的知識有沒有用,是不是真的。
    方剛哼了幾聲:「我方剛在泰國做這行也有幾年了,什麼都干過,就是沒騙過人。想讓我騙你,我還嫌費時間呢,聽不聽在你!」老謝只好先掏出一百泰銖放在桌上,方剛一把拿過錢收進口袋,問:「你知道墳場土怎麼收集,收集什麼地點的嗎?」
    老謝想了想:「就去墳場,用鐵鍬之類的工具鏟點兒土回來,墳頭處的土,應該比地面的陰氣更重吧?」
    方剛撇著嘴:「那你去了也是白跑。」老謝問為什麼,方剛說:「墳場中的土分為三種,墳頭的土、地面的土和墳場入口的土。這三種地方,效果最陰的是地面土,每晚陰靈出來遊盪,都是在地面經過,尤其呈三角形的墳包之間的土陰氣最重。效果最差的是入口處的土,因為每個出入墳場的活人都會踩過,陽氣太旺,懂了嗎?」

henrylui 發表於 11-12-2016 22:45

第366章:每句一百

老謝連忙掏出小本記著,方剛看著他,老謝想了想,又掏出一百泰銖遞給他。方剛說:「除了墳場土,白衣阿贊所用的陰料還有骨灰、人緣油和裹屍布。骨灰也有講究,不是誰的骨灰都能用來制牌。要選那種橫死的才有效果。頭骨的骨灰比其他部位的更陰,怨骨用來制牌效果最好,勝過一切骨灰。人緣油也要橫死者為佳。再就是裹屍布了,也是橫死的最厲害。橫死者當中,怨氣最大的是孕婦或難產而死的產婦,當然要未出產道的。如果生下來胎兒就死的那種也可以。」
    「什麼叫怨骨?」老謝又給了方剛一百泰銖,這回可是心甘情願的。
    方剛抽了口煙,說:「就是怎麼也燒不化的那塊骨頭,凡是橫死者,基本都會有一塊怨骨,就是怨氣鬱結的地方,不一定是哪個部位。」
    老謝仔細記錄:「方老闆,多說幾句吧,上個一百泰銖說了那麼多,這次才幾句話啊。」方剛哼了聲,說不是這個說少,而是上個說多了。老謝只好苦著臉繼續掏錢,這時舒大鵬不耐煩地站起來:「我走了,真他媽的沒意思!」
    老謝只好跟著舒大鵬與方剛分別。臨走時方剛讓他去結賬,老謝嘿嘿笑著:「方老闆。今天這頓飯應該是我請的,可是你看,你動動嘴就在我這賺了三百泰銖,是不是該你請客啊?」
    方剛生氣地說:「這是什麼規矩?才三百泰銖就想讓我請客?這頓飯都不止三百泰銖吧?」服務生送來賬單,顯示是兩百六十泰銖。老謝嘿嘿笑著:「你看,方老闆,還能剩四十泰銖呢嘛。」
    「行啊謝老闆,把賬都算到我骨頭裡去了!」方剛氣得直笑,只好掏出錢來結了賬。
    方剛給老謝指了條路,讓他從brt車站乘大巴車往東北方向去班坤宋,半路的時候下車。再朝西北走十幾公里,就是一大片屍林。老謝問什麼叫屍林,方剛說:「屍林就是亂葬崗的意思,很多死者家屬太窮買不起棺材,就用裹屍布把死者淺淺一埋。你去了就能看到。」
    還沒等去,老謝已經開始覺得雙腿打戰。
    老謝先在附近的小商店買了背包、幾個大塑料袋和一把小鐵鏟,在乘大巴朝班坤宋的半途中,老謝和舒大鵬下了車,折向西北走了十幾公里,果然看到一大片墳地,有的帶墳包和墓碑,但更多的只是橫七豎八擺放的棺材,有的棺材板已經被野狗掏出大洞,裡面也不知道是屍體還是破衣服,拽得到處都是。放眼望去,起碼有幾十條野狗在打鬧嘶咬,看到有人走近,野狗眼睛里閃著光,嗚嗚低鳴著慢慢後退,然後轉頭跑開。
    正是下午兩點,一天中最熱的時候,但老謝卻覺得渾身發冷,都要尿褲子了。舒大鵬問:「從哪動手啊?快點兒吧!」
    老謝解下背包,說:「舒老闆,我嚇得沒力氣了,你看能不能幫幫我?」
    「怎麼幫?」舒大鵬問。老謝說就幫我動手鏟點兒墳土就行,舒大鵬說:「大老爺們嚇成這樣?真他媽沒用!」舒大鵬拿過鐵鍬,兩人好不容易找了個呈三角形分佈的墳包,把中央的土鏟了一大塑料袋。在找的過程中,老謝看到很多從棺材里滾落出來的屍體,有的已經白骨化,有的半爛不爛,白骨上附著肉。有的似乎剛剛被扔到這裡,屍體才開始腐爛,爬的全是蛆蟲。
    老謝邊走邊大口喘氣,胃裡一個勁翻騰,強忍著沒吐出來。這時,舒大鵬指著一處地方:「那裡有裹屍布,要不要?」老謝抬頭看去,那邊有個被白色裹屍布包著的屍體躺在地上,身上和頭腳用麻繩草草捆了幾道。他擺了擺手:「我、我不行了,舒老闆,你幫我弄吧。」
    舒大鵬又翻了翻白眼:「你說的是讓我陪著壯膽,可不是什麼都讓我動手,除非加錢。」老謝問加多少,舒大鵬說再加一千泰銖。老謝沒辦法,只好同意。舒大鵬讓他付現金,老謝很生氣:「我還能跑了嗎?」
    舒大鵬嘿嘿笑:「跑你是當然跑不掉,但萬一你沒錢呢。」老謝只得從皮包里取出三千泰銖給他。舒大鵬這才吹著口哨過去,蹲下將那具屍體的裹屍布解開,把屍體抖到旁邊,將裹屍布裝進塑料袋。
    老謝很不理解,這個舒大鵬為什麼完全不害怕,難道經出這種事?舒大鵬問老謝還要不要收集點死者屍骨,之前方剛不是說骨灰也要嗎,老謝心想,方剛說要橫死的才有效果,就算了。
    兩人離開屍林,步行回到路邊等待路過的大巴車,然後在站點分開,一個往西,一個往北。回到孔敬的老謝魂都快丟了,晚上做了半宿的噩夢,夢到那具包在裹屍布里的屍體走進卧室,站在床頭一直看著他。
    第二天,老謝覺得頭昏沉沉的不舒服,心想以後這種事打死也不去了。
    收集骨灰的事,老謝找到了另外的門路,他在孔敬府殯儀館結識了一名燒屍工,讓他把凡是橫死者的骨灰留下一份,每份兩百泰銖,要是孕婦的或者有怨骨,那就是每份四百。
    東西集齊,老謝將墳場土用細篩仔細過了好幾遍,篩得又細又均。再把裹屍布剪成無數個小塊留著備用。骨灰則分別裝在小口袋裡,外面貼上標籤,寫清死者的死亡時間、年齡和死因等詳細信息。嗎廳投號。
    當阿贊洪班看到這些陰料時,就把眉頭皺起來了:「什麼東西?」
    老謝連忙解釋,說陰牌就要有陰料,這些都是製作陰牌的原料,他好不容易花高價才搞到手的。阿贊洪班問:「下一步呢?」
    「我先去採購配件,到時候你邊制牌邊加持就行。叔叔,你知道用什麼法門來加持嗎?」老謝問。
    阿贊洪班說:「當時那位達林康教過我怎麼用控靈術加持陰物,我現在掌握兩種法門,一個是緬甸控靈術,另一個是儺巫術,我分別試試,先加持兩塊佛牌出來看看效果有什麼區別。」老謝連連點頭。
    在泰國,有關佛牌的飾物和配件最好買,不光雜貨市場很齊全,甚至連711店裡都賣大廟定期加持出來的新牌。老謝買了各種各樣的佛牌外殼、邊框和鏈子共幾十種。阿贊洪班用老謝從寺廟井中打出來的水,將墳場土和骨灰和成細泥,再填到木製模具中壓成型。在製作過程中,阿贊洪班一直用咒語加持。
    佛牌之所以有法力,就是製作者用咒語加持的結果。龍婆僧是用古代流傳下來的佛經秘咒加持,而那些阿贊師父用的就是各地的控靈咒。不光泰國,在緬甸、柬埔寨、越南和馬來都有古老的控靈術,一代一代師徒傳承下來,有的完整有的殘缺,但都有自己的效果和特點,像阿贊洪班跟阿贊達林康學的就是緬甸法術。
    都說人死如燈滅,其實世間各個角落,只要有人生活的區域,都有無數我們看不到的陰氣,在四處遊盪徘徊。在龍婆和阿贊師父用咒語加持佛牌古曼的時候,那些陰氣中所附帶的靈力就會被咒語所吸引,附在佛牌之中,所以佛牌就有了法力。而那種能把完整的人類靈魂禁錮在佛牌古曼中的,就屬於入靈的牌了,效果更強。但首先要能感應到一個強烈的陰靈才可以。
    阿贊洪班分別用緬甸術和苗族儺巫術製成兩塊外表看上去完全相同的掩面佛牌,為保險起見,他還繼續用各自的咒語在午夜時分連續加持了七天。直到那位龍老闆打電話催促,加持才算結束。

henrylui 發表於 11-12-2016 22:48

第367章:多災的工地

龍老闆把兩塊佛牌拿在手裡比較,問老謝有什麼區別。老謝笑著說:「這是用兩種不同的法門加持出來的,你看哪塊對你有感應。」龍老闆分別把佛牌握在手心,抵在額頭閉著眼睛,最後挑了那塊用儺巫術加持出來的,說:「這塊佛牌我在摸的時候。身體會感覺發冷,不知道是不是有緣分。」
    老謝說:「當然啦,那你就請這塊回去吧。這是心咒,你不要弄丟了。」那張紙是阿贊洪班將儺巫術中與鬼神溝通的幾句挑出來,由老謝用羅馬注音標好,列印在紙上的。
    支付了剩下的一萬泰銖之後。龍老闆戴著佛牌走了。去掉給舒大鵬的三千和一些零碎花費,這筆生意賺了一萬出頭,再加上之前給小男孩阿育施法的費用,不到十天就賺了兩萬泰銖。老謝非常高興,連忙給家裡匯去三千塊錢,沒想到他老婆很不高興,問為什麼這個月才匯錢來。
    「你不知道呢吧,我已經把騰衝的遠房叔叔洪班接到泰國了,讓他在這裡做法師,我們倆合作,以後賺錢機會就更多啦!」老謝說。
    他老婆哦了聲:「你這個什麼叔叔,我看也沒啥法力,咱兒子的病不但沒治好,還反而加重了。」老謝說那根本就不關洪班的事,巫術不是萬能的。要不然還建醫院幹什麼。他老婆不再多說,只告訴老謝不要在泰國花天酒地,把錢多寄回來才是正經。
    老謝連忙說:「我在這邊恨不得睡大街,省錢給兒子治病,哪有花天酒地?」他老婆哼了幾聲,不再多說,就把電話掛斷了。
    晚上躺在床上,一想起尿毒症的兒子,和那個就知道要錢的老婆,老謝就睡不著覺。他又想起之前問洪班的妻兒在哪裡,他回答說都死了。到底是怎麼死的?車禍,生病?他很想問,但又怕洪班不高興,也就算了。
    十幾天後,那位龍老闆給老謝打電話。語氣很沖,像吃了炸藥似的:「謝老闆,怎麼回事?你這佛牌既有效果又沒效果!」
    老謝沒聽懂,讓他說清楚點兒。龍老闆氣憤地說:「自從戴上這塊佛牌之後,我那些癥狀還真消失了,晚上再也不做噩夢,更沒有夢遊。白天也不心慌了,可奇怪的是,我的工程現場幾乎每天都要出事,今天有個工人居然被鏟車給鏟掉一條胳膊,前天有工人從腳手架掉下來,摔壞了手臂神經,五天前挖掘機倒了,壓在電機上發生爆炸,七天前有人工人爬攪拌機查看水泥余量,竟掉進去了,差點被水泥淹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沒事了,改成工地出事了?」老謝疑惑,難道厄運還能轉移不成。為了讓龍老闆消消氣,老謝提出可以和阿贊師父去你的施工現場看看,但要收車馬費。龍老闆生氣地說:「我這邊好多工人出意外,都來找我賠錢,你還要收費!」
    老謝嘿嘿笑著:「龍老闆呀,一碼歸一碼,你那邊工地出意外,就是因為鬧邪嘛,陰牌不是萬能的,當初讓你直接做法事可你又不肯。阿贊師父平時特別忙,這樣吧,看來老客戶的份上,如果你願意施法而且成功了,我們只收五萬泰銖,車馬費就免了。要是你不願意,或者施法沒成功,就給個三千泰銖表示一下。要是這樣也不同意,那我也沒辦法啦。」嗎史場亡。
    龍老闆早就沒了主意,只好答應,讓老謝儘快和阿贊師父過來。
    兩人到了烏汶,這是烏汶市南部的一處規劃地,由當地政府包給中國的工程公司來施工。規模不算小,光挖掘機和塔吊就有七八台,地基的面積也有上萬平方米◇側是工人居住的活動房屋,右側是幾間臨時辦公室,龍老闆就住在辦公室里。
    工地似乎停了工,龍老闆坐在辦公室沙發上,愁眉苦臉,好幾名穿著工作服的工人和婦女站在屋裡吵吵嚷嚷,有工人胳膊和頭部打著繃帶。看到老謝和阿贊洪班進來,龍老闆對大家說過幾天就給錢,正在想辦法借呢,光吵也沒用。工人和家屬悻悻地出了辦公室,老謝說:「龍老闆,這都是出事的工人?」
    「是啊,他媽的天天來找我要醫藥費!」龍老闆把那條掩面佛牌拍在茶几上。
    老謝說:「之前是你身上有陰靈糾纏,後來請了佛牌,把陰靈驅走,但它們恨的其實還是你,於是只好在你的工地上遊盪搞動作。你身上這些事發生了多久?」
    龍老闆想了想:「有近兩個月了吧,怎麼?」老謝讓他仔細回憶,開始發生這些事的時候,他有沒有做過什麼事,遇過什麼奇怪的人,或者去過什麼不正常的地點。龍老闆想了半天,搖搖頭:「沒有,這幾個月除了在工地盯進度,就是吃飯睡覺,哪也沒去過。」
    老謝問:「你沒有出去給工人們借錢?借錢的時候有沒有和人發生過口角什麼的?」龍老闆說,他的上級單位是南通某建築公司,要錢也只是通過電話,已經多半年沒面談過了,正準備回國去討債。老謝心想這就奇怪了,什麼事都沒做過,怎麼撞的邪?
    又打聽了一下,得知龍老闆的工地已經開工近一年,由此判斷,應該不是因為在這裡施工而驚擾了什麼東西。老謝問龍老闆有沒有施工的時候挖出過奇怪的東西,比如棺木甚至屍骨,龍老闆臉色變了,連聲說沒有。
    龍老闆看到站在門口,正朝外看的阿贊洪班,說:「阿贊師父在看什麼?」
    老謝走過去問,阿贊洪班指著外面的施工現場:「這裡有怨氣。」
    「什麼地方?」老謝和龍老闆都走過來,老謝問。阿贊洪班搖搖頭:「具體還不知道,最好等到午夜的時候,我可以施法感應一下。」
    龍老闆問:「能、能感應到什麼?」老謝說要是有怨氣大的陰靈在這裡,阿贊師父可以在深夜陰氣重的時候感應到它,那才好設法驅趕。龍老闆說:「算了,我現在沒有錢付給師父施法費,等我從南通回來,要來錢再說吧。」
    不知道為什麼,老謝覺得這個龍老闆似乎隱瞞了什麼。他以前在傢具廠跑業務的時候,接觸過大量客戶,為了多推銷,就必須學會察言觀色,知道客戶心裡在想什麼。時間一長,老謝已經很善於從看臉和眼神讀懂對方的想法。這個龍老闆神色有幾分猶豫,但又不像是沒錢的那種尷尬,倒像在隱瞞著什麼。
    老謝笑著對他說:「龍老闆,你就不要瞞我了,如果這事不解決,你的工地就算繼續開工,還得出事,到時候你要賠多少錢出去?萬一出個人命,可就不是斷胳膊腿的事了。」
    龍老闆臉色很難看,他沒出聲,老謝也沒再追問。過了半天才問:「謝老闆,阿贊師父要是真能感應出什麼陰靈來,還能和它溝通對話嗎?」
    「那倒不會,你的目的是把陰靈驅走,別的我們也不管。」老謝就知道龍老闆心裡有鬼,先給他吃上定心丸再說。果然,龍老闆臉色緩和了很多,在屋裡轉來轉去想辦法籌錢。過了一會兒,他掏鑰匙打開保險柜,從裡面數出一些鈔票:「謝老闆,這是兩萬泰銖,先當定金,事成了再付你三萬,要是不成,你退我一萬七就行。」
    老謝眼珠轉了轉:「龍老闆,泰國阿贊師父施法,都是要先收全款,如果不成,當時就會退錢給你,以防止客戶沒有足夠的現金支付,以後扯皮。所以……」

henrylui 發表於 11-12-2016 22:49

第368章:老薑

龍老闆猶豫片刻,又數出三萬泰銖交給老謝。老謝把錢接過來放進皮包,再給龍老闆打了收條。
    晚上,老謝和阿贊洪班和工人們一起吃了頓大鍋飯,味道不錯,就是素了點兒。龍老闆的工程因為總出事而暫時停工。但工人還得養著,一天三頓飯只好用最低標準。午夜時分,工人們都熄燈睡覺了。阿贊洪班盤腿坐在施工現場中央,老謝和龍老闆站在旁邊。施工現場夜間僅有的一盞高瓦燈也被熄滅,阿贊洪班開始念誦巫咒,幾分鐘后。聽到角落傳出鋼絲繩被崩斷的「錚錚」聲,然後又是一聲大響。龍老闆連忙跑到辦公室打開高瓦燈,幾名工人聞聲跑出來看,見原本被吊車吊在半空的兩根粗大水泥基柱砸在地面上。
    龍老闆對工人們說:「都回去睡覺,沒什麼好看的!」工人們覺得奇怪,低聲議論著回到活動房中。
    「這是怎麼回事啊?」龍老闆不安地問老謝。老謝說要麼是你的鋼絲繩質量不好,要麼是陰靈正在發怒。龍老闆神色緊張,阿贊洪班掏出儺面具,讓龍老闆戴上。龍老闆接過面具看了看:「我戴這玩意幹什麼,我又不是巫師!」
    老謝無奈笑著:「先戴上吧,阿贊師父肯定有他的用意。」龍老闆把面具戴在臉上,坐在阿贊洪班對面,阿贊洪班繼續念誦咒語,幾分鐘后,龍老闆慢慢站起來。向辦公室走去。
    「喂,龍老闆,你怎麼又不配合,這可不--」老謝不再說話,因為他看到龍老闆走路的姿勢很怪異,好像不是自己在走,而且有人捏著他的雙腿交替前進。
    他緊跟在龍老闆身後,進了辦公室,龍老闆來到辦公室前,抓起玻璃煙灰缸用力摔在地上,然後又做了個拖東西的動作∵出辦公室,一直來到施工現場的某處。龍老闆走到一台挖掘機前,登上去開始啟動,轟隆隆地開到某個地方開始挖坑。
    又有幾名工人從活動房出來,咒罵著:「怎麼回事。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龍老闆開著挖掘機,在某處挖出一個大坑,把挖出來的土揚到旁邊。兩名工人走到挖掘機旁,朝裡面的龍老闆大聲喊著,還不停地揮手,可龍老闆完全不理,繼續挖掘。忽然老謝看到,從土裡滾落出一個物體,好像是個人。旁邊的工人大驚:「有人,土裡有人!」龍老闆沒熄火,跳下挖掘機,來到剛才那處地方,繼續做著拖動的動作,一直走到坑邊。
    兩個膽大的工人來到那物體旁,借著月光看了看,嚇得大叫:「老薑,是老薑啊!」
    「怎麼會是老薑?他不是回安徽老家了嗎?」有工人疑惑地問。
    龍老闆又要跳上挖掘機,更多工人跑出來,有人要過去按住龍老闆,被老謝攔住:「大家別動,阿贊師父正在施法,龍老闆現在是陰靈附體!」
    工人們都呆住,眼看著龍老闆又把那堆土填回坑中,再把挖掘機開到旁邊停下,這才熄火跳下來,回到辦公室。
    阿贊洪班走進辦公室,老謝邁著小短腿緊跟,那些工人也紛紛跑過來。龍老闆戴著儺面具,獃獃地站著,阿贊洪班念誦巫咒,舉起那柄巫刀,龍老闆忽然狂叫起來,雙手捂著臉,痛苦地在地上掙扎。
    老謝指揮工人把龍老闆死死按住,阿贊洪班將面具取下,大家都嚇壞了。龍老闆滿臉是血,也不知道從哪裡流出來的。
    隨後報了警,警察趕來先對現場和屍體拍了照,再運回警局屍檢。事後得知,那具被龍老闆挖出來的屍體是一名姜姓工人,跟龍老闆的勞務合同已經到期,想回國去廣州打工,但薪水一直沒拿到,天天朝龍老闆要錢。在近兩個月前,老薑連人帶行李都不見了,龍老闆說他等不及,已經先回國去換地方打工了。因為老薑是個老光棍,也沒人打聽他的行蹤,大家也都沒在意。
    龍老闆恢復清醒后招供,那天傍晚,所有工人們都被烏汶勞工局叫去體檢,只有老薑因有肺病而躲著沒去。因為他的合同已經到期,勞工局也沒找。老薑來到龍老闆的辦公室,說今晚不給錢就和他沒完。兩人吵起來,龍老闆喝了點悶酒,心情本來就不好,就動了手。老薑人高馬大,幾拳把龍老闆打得流鼻血,龍老闆抄起辦公桌上的煙灰缸猛砸,打在老薑太陽穴上,砸死了。
    這一出人命,龍老闆酒也醒了大半,他慶幸工人們都不在家,連忙出去開挖掘機在地基縫中挖了個大坑,把老薑連人帶他的行李都拋進去,再填埋上,外表什麼也看不出來。工友們聽說老薑回國了,也沒懷疑。
    警察帶所有人回警局調查,聽工人們說是一名中國牌商和一名從雲南來泰國的阿贊師父施了驅法,才讓龍老闆陰靈附身,警察們都沒說什麼。泰國全民信佛,對這些鬼鬼神神的事深信不疑,也不想聲張,將老謝和阿贊洪班放回孔敬。
    老謝至今還記得,當龍老闆發覺自己已經被抓的時候,放聲大哭的模樣。他說江蘇老家還有四歲多的孩子,今後可怎麼辦。老謝很同情,不是同情龍老闆,而是同情他的家人。好在他當初多了心眼,把五萬泰銖全款都要了來,不然就虧大了。
    雖然警方很低調,但這件事還是被老謝給捅到報社,當成新聞來刊登,還給報社提供了他和阿贊洪班合影的照片,老謝當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免費廣告機會。阿贊洪班名氣大增,來找他施法請牌和驅邪的人也多了起來。
    就這樣,老謝開始多多收集陰料,為阿贊洪班提供了不少佛牌原料,阿贊洪班把苗巫術和緬甸古法巫咒結合在一起,效果還不錯。因為法術的種類所限,阿贊洪班只能加持出具有辟邪和保平安的佛牌,而那種鎖心、發橫財旺桃花之類的,還沒什麼效果,除非繼續學習新的法術。
    有了老老闆事件的效果,為拓寬生意範圍,老謝讓阿贊洪班試著做一些為善信驅鬼祛邪的法事,類似魯士灌頂那種,收費不多,每次兩千泰銖。為了試驗效果,阿贊洪班提出可以先在老謝身上做試驗。嗎史有弟。
    老謝有些害怕:「這種驅邪法事,不會對我造成什麼影響吧?」
    阿贊洪班只說了三個字:「死不了。」老謝頓時沒了話說,他了解阿贊洪班,這個死不了就代表著沒壞處,而不是死不了活受罪的意思。
    老謝和阿贊洪班對面盤腿而坐,阿贊洪班戴上儺面具,開始吟唱另一種咒語。之前據阿贊洪班說,這是苗族進行儺術儀式時所用的咒語,除了能與神靈溝通之外,還有與陰靈鬼魂對話的能力。再加上緬甸控靈術中的幾種法本,既能起到神靈喝止的作用,也能驅邪。
    在阿贊洪班施法兩三分鐘的時候,老謝忽然哭起來,到後來乾脆捂著臉,倒在地上一邊捶地一邊哭,傷心得不行,過了幾分鐘后才慢慢止住。後來阿贊洪班問老謝什麼感覺,老謝說:「也說不好,就是想起了很多煩心事,越想越難過,哭一場之後,整個人都舒服多了!」
    阿贊洪班說,這說明老謝身上積攢的業力不多,所以沒什麼特殊反應。但過了半年多,老謝又在阿贊洪班這裡做了一次驅邪法事,表現就不同了,當然那是后話。

henrylui 發表於 11-12-2016 22:50

第369章:八十條崇迪佛牌

既然有效果,就開始進行了。為節省時間和法力,老謝把打電話來想要做法事的人預約編號,每湊齊十個人共同進行,這樣就能一次性賺到兩萬泰銖。
    好不容易湊齊了十位善信,那天在老謝的安排下。這十個人都跪拜在法室中,雙手合十,低著頭。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胖有瘦,阿贊洪班坐在法壇前,戴上儺面具,開始吟唱巫咒施法。
    大概三分鐘之後。有的人就跪不住了,身體一起一伏,像要窒息似的。有個胖男雙手握拳,從地上跳起來,扎著馬步,大吼大叫,還有個中年男子在屋裡亂滾亂躥,把旁邊跪著的人都給撞倒了。有位女士一直在低頭哭泣,像祭祖似的。另有兩人在地上痛苦地打滾,如同喝了老鼠藥。幾分鐘后,那些人漸漸恢復正常,又回到原來的位置跪拜。
    施法很成功,這些人事後都滿意地離開了,有的還成為老謝的長期客戶。老謝也很高興,守著阿贊洪班這棵搖錢樹。半年之內賺個幾十萬泰銖都不是什麼難事。
    阿贊洪班在老謝的幫助下,加持佛牌的效果越來越好。但每次施過控靈術之後,都會好幾天恢復不過來。後來他和老謝找到泰北一位叫阿贊齊的師父,經他指點,說要在身體上紋刺經咒,這樣就能節省至少六成的法力,相當於每天無時無刻不在念誦。就這樣,阿贊洪班讓他在身前身後和脖子上都紋了巫書咒上的秘傳咒語,還有阿贊達林康教給他的緬甸控靈術咒語。
    這位阿贊齊是修高棉法門的,兩人互通有無,阿贊洪班又學到了柬埔寨古代法門。
    最開始的時候。阿贊洪班只做正陰牌,他也對老謝一再聲明,不加持用極陰料製作或入怨靈的邪陰牌。但一年以後,隨著他掌握的黑法越來越多,為追求更霸道的法力效果。阿贊洪班也開始製作邪牌了,從白衣阿贊蛻變成一名徹頭徹尾的黑衣阿贊。他的住所也從孔敬與老謝同住,到有了自己獨立的住所。這個過程不算短,中間發生了很多事,老謝這次並沒給我們講,但我知道以後有的是機會問他。
    不得不承認,邪牌的效果就是比陰牌霸道,阿贊洪班最拿手的幾種邪牌有路過、屍油管和獨立靈的蓋子。凡是請走的客戶,沒有幾個說不好的。時間一長,老謝也動不了,按理說他膽小怕鬼,不敢戴邪牌,因為了讓自己的生意和人緣更好,老謝也想試試。
    於是,阿贊洪班特地收集陰料,給他弄了兩條邪牌,一個是黑野貓胎路過,另一個是修法女靈油,前面那個能強力招財,後面的是增加人緣,而且不用供奉,老謝定期拿去讓阿贊洪班加持,以保持最佳效果。
    在這一年多當中,老謝和方剛也有過好幾次生意往來,但牌商之間是競爭對手,所以牌商與牌商都會保持一定的距離。除非有客戶緊急要貨,關係不太壞的牌商之間也會互相串貨,比如下面這次。
    那天,老謝剛從阿贊洪班的家出來,請了兩條他手制的符管魂魄勇,回家路上接到電話,是方剛打給他的:「謝老闆,最近發了不少財吧?什麼時候也請我吃頓飯?以前都他媽的是我請你!」
    老謝連忙笑著說:「方老闆你就會開玩笑,論發財,我哪裡發得過你呀。」方剛說阿贊洪班師父的名氣越來越大,說沒發財連鬼都不信。老謝嘆著氣:「賺的沒有花出去的快,怎麼也不夠。」
    本來他是實話,可方剛以為老謝花錢大手大腳,就說:「看不出你也和我一樣,喜歡喝花酒啊。對了謝老闆,我這邊有個大客戶,在廣州開了間大佛牌店,現在緊急要龍婆豐的崇迪牌八十條,給我十天時間。可都過去七天了,我才弄到三十條,剩下的你有沒有辦法?」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老謝可能都沒完全聽清方剛的要求,先習慣性地大包大攬下來,這是他以前跑業務時的慣用手段,先答應下來,以後能不能成再說,至少讓客戶先不和別的商人接觸。
    方剛疑惑地問:「你確定沒問題?」
    老謝清了清嗓子,說:「你剛才說是要誰的崇迪牌?多少條來著?」
    方剛生氣:「你這胖子是不是耳朵有問題,還是手機該換了。龍婆豐,武里南的龍婆豐,還差五十條,只有三天時間!你能弄到嗎?」
    老謝嘬了嘬牙花:「哎呀方老闆,十天弄八十條龍婆豐的崇迪,為什麼把時間搞得這麼短,想辦法延長嘛,怎麼也得一個月。」
    「你以為是春藥,想把時間延長就能延長,這是客戶的要求,我有什麼辦法?我要是不答應,這錢就讓別人賺去了!喂,謝老闆,你到底行不行啊?」方剛哼了聲。老謝說肯定能弄到,價錢怎麼樣。
    方剛說:「每條四千泰銖,客戶已經付了全款三十多萬泰銖,不論噴數,但必須得是龍婆豐的牌。師父廟裡已經沒貨了,那三十條還是我四處找人串的貨。」老謝說能找到,但要先付款。
    方剛為了怕老謝跑路,特地去孔敬的老謝家和他碰面,主要是為了認地址,看到阿贊洪班確實和方剛在同一個住所居住,他這才放了心。先交給老謝十五萬泰銖,講清剩下五萬泰銖交貨時付清,到時候如果不能交足五十條,就一條也不要,定金全數退回。
    老謝拿著這十萬泰銖,心裡別提多高興了,這是他做佛牌生意近半年多來最大的一筆訂單。龍婆豐的崇迪牌,按市場價大概三千泰銖就能弄到,難點在於數量多而時間緊。老謝四處活動,找了幾個認識的牌商,兩天就弄到了三十條。還有一天時間,他怎麼也湊不齊,但錢已經花出去,就算現在反悔也不行,否則要全額退給方剛那十五萬泰銖,這三十條崇迪牌就算砸在手裡了,不知道多久才能賣光。
    這時,方剛電話打來了:「謝老闆,收穫怎麼樣?晚上八點就是整三天了,我會按時去你的住所取貨,剩下的五萬泰銖我會帶著,希望有個好消息,而不是你退我十五萬泰銖。」
    老謝說:「沒、沒問題,已經收集得差不多了,晚上你準時來吧!」
    這類大包大攬的話老謝說得很溜,可馬上就開始犯愁。還有半天時間,去哪裡搞剩下的二十條?他絕望了,開始盤算手裡的這三十條要多久才能賣掉,甚至做了搬家的打算。方剛在泰國好幾年,人頭熟,只要老謝和阿贊洪班繼續在泰國做這行,早晚會被到逮到。
    他想出了一個主意,要是能矇混過關,這樁生意起碼能賺十萬泰銖,距離送兒子去國外治病又近了幾步,老謝甚至看到他老婆收到匯款時臉上的笑容。他把牙一咬,下決心準備就這麼干。
    來到當地的雜貨市場,老謝帶著幾條不同噴數的龍婆豐崇迪牌,在專門賣佛牌外殼的店鋪,按照這幾個噴數的模樣買了相同的幾十塊,還買了形狀類似的印模和細土。為了更像幾年前的舊貨,他特意跑了十幾家店鋪,專門找那種積壓時間長、成色也比較舊的外殼和項鏈。嗎史住血。
    回家后,老謝開始動手自力更生,他先把細土和成軟泥,再用印模壓製成牌,用細刀片刻出不同的噴數,以新噴居多,免得被懷疑。

henrylui 發表於 11-12-2016 22:51

第370章:關廁所

所謂噴數,其實就是批次標誌,也相當於圖書版權頁上的印次。一般大批量的正牌,每批都要做至少一千塊,還有兩千到五千的,每塊牌的角落就會划個細細的豎道。證明這是第一批。等到下一批時,牌角要划兩個豎道,以此類推。因為龍婆師父法力會隨著年齡而逐漸減弱。每批佛牌之間最少也要間隔幾年以上,所以越往後噴數的佛牌,效果越沒有上一批次的好。
    等壓好印的牌幹得差不多時,老謝再把牌嵌進外殼中後用強力膠水將外殼粘牢。他人胖手指也短粗,不太擅長做這類細緻的手工活。等弄完二十條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半鐘。他剛裝好項鏈,收拾好戰場,方剛就在外面敲門了。老謝手忙腳亂地把這二十條剛出爐的崇迪牌和那三十條真牌混在一起,確信自己也看不出來,再去開門。
    「謝老闆,快讓我看看你的成果!」方剛滿面紅光地坐在床邊。老謝連忙取出一個黑塑料袋交給他,方剛把五十條佛牌全都擺在床上,逐個拿起來前後看看,邊看邊滿意地點頭。
    把牌裝進塑料袋,方剛掏出五萬泰銖,說:「客戶電話催個不停,我要馬上去發貨,你帶我去最近的快遞公司吧。」嗎投呆划。
    老謝接過錢。擦了擦額頭的汗,方剛問:「今天又不熱,你怎麼流這麼多汗?」老謝笑著說是老毛病,和方剛下樓來到快遞公司,老謝就回去了。
    晚上躺在床上,老謝心想這樁生意凈賺十萬泰銖還多,但他又很擔心。不過轉念再想,正牌不像陰牌,要用心咒開物,有的人還會有感應。正牌一般人都不會有感應,就算假的也沒關係吧?
    可能是因為心虛。老謝並沒有立刻把那十一萬泰銖的賺頭匯回家,而是想過一兩個月之後再說。十幾天後的上午,阿贊洪班出去辦事,只有老謝自己在家。為了省錢,老謝從來不吃早餐。每天只兩頓飯,要是中午有人請客,他就盡量吃飽,連晚上的都能省下。他肚子正在咕咕叫的時候,方剛打來電話,說來孔敬辦事,順便看看他,再請他吃頓飯。老謝高興極了,心想今天的飯錢又省下了,連忙下樓在一家餐廳和方剛見了面。
    方剛坐在位置上,既沒點菜也沒喝茶,只是抽著雪茄。老謝坐在對面,笑呵呵地問:「方老闆真夠朋友,路過孔敬還能想著來看我。」
    「那是,我對朋友一向夠交情,只要朋友不坑我,我肯定是把朋友當回事的。」方剛淡淡地回答。老謝心虛地看著他,方剛撣著煙灰,什麼事也沒有。
    老謝拿過菜單說:「嘿嘿,方老闆今天想請我吃什麼啊?」
    方剛把雪茄按滅,說:「那五十條龍婆豐崇迪佛牌的生意,你幹得很漂亮啊,賺了不少吧,今天咱倆好好喝幾杯。看誰先上廁所,先去的人買單。」老謝一聽這話,連忙站起身:「那我現在就得去一趟,免得輸給你。」
    他前腳剛進衛生間,方剛後腳也進去了,老謝嘿嘿笑:「你也做好準備啦?」方剛並沒有方便,而是彎腰看著衛生間里那幾個隔間有沒有人,看了半天沒有,等旁邊那個尿尿的男客人走出衛生間,方剛走到老謝旁邊,說要替他拿著背包,老謝感激地交給他。
    方剛來到門口,猛地把門關上,鑰匙就插在門鎖中,方剛將門鎖死。幾秒鐘后,聽到老謝在裡面連連敲門:「方老闆,你快把門打開,別開玩笑啊!」
    方剛生氣地說:「誰和你開玩笑,我頂你個肺!你個矮胖子敢坑我?用假牌冒充真牌?」
    裡面傳出老謝的聲音來:「方老闆你不要血口噴人,我什麼時候賣過你假牌啊……」
    「你還敢抵賴!客戶收到貨就看出有假,說有塊牌的殼子沒粘牢,打開用手一摸,牌身居然能壓出指紋,還沒有完全乾透,這是他媽的怎麼回事?」方剛大聲道。
    老謝說可能是廣州潮濕,佛牌受潮后變軟了呢,方剛哼了聲:「好,那我先把你關在廁所里三天三夜,到時候看你會不會也能受潮變軟。要是能,這事就算了,要是不能,你就在裡面吃屎過冬吧。」老謝苦苦哀求,說先讓他出來,一切好商量。
    旁邊的服務生和幾名食客都傻了眼,服務生過來問方剛:「先、先生,您這是要幹什麼?」
    方剛把眼一瞪:「不關你的事,走開!」去搬了把椅子用力墩在衛生間門口,坐在上面看報紙。服務生沒敢說話,去把餐廳經理找了來,經理一看方剛滿臉橫肉,金項鏈金錶,花襯衫敞著懷,胸口全是紋身,就知道不是善茬。
    賠著笑臉過來問,方剛說:「你不要管,我要把這傢伙關在裡面三天三夜,你讓客人去隔壁餐廳上廁所吧。」
    餐廳經理苦著臉說這可不行,會被顧客投訴的。方剛一瞪眼:「誰敢投訴?讓他來找我說!」老謝在裡面連續擂門,方剛就和沒聽到似的,只穩穩坐著看報。老謝隔著門說:「方老闆,你這是非法拘禁,我要報警!」
    方剛笑了:「可以呀,你報吧,背包在我這裡,看你怎麼報。除非你喊得足夠大聲,能讓警察在辦公室里聽到。」
    老謝開始哀求,說他發誓不知道那是假牌,否則肯定不會賣。後來又否認也是沒辦法,為了賺錢養家,求方剛原諒。旁邊的餐廳經理怎麼勸方剛都不理,他悄悄報了警。等警察到后,勒令方剛把門打開,方剛說:「警官先生,裡面這個人詐騙十幾萬泰銖,算不算違法?你要是能幫我把錢追回來,我願意分給你十分之一。」
    警官連忙說:「你不要想賄賂我!」但明顯動了心,隔著門問裡面的人是否有詐騙行為。裡面付出老謝那變了調的聲音:「警官先生,先讓我出來行嗎?」
    方剛掏出一百泰銖遞給警官,讓他們先回去,說等到吃晚飯的時候再說。警官接過錢,告誡方剛不要鬧出人命,也不能把人餓死,方剛保證不會。
    到了晚上六點多鐘,方剛點了盤馬來海鮮炒麵,坐在衛生間門口吃著,老謝已經餓得眼發黑,他說:「方老闆,你把我放出來,我退給你錢可以嗎?我快餓死啦!」
    方剛邊吃邊說:「二十條假牌,八萬泰銖;三十條真牌的賺頭,三萬泰銖,共十一萬。對詐騙的懲罰,四萬泰銖,讓我失去一個大客戶,五萬泰銖≤共二十萬泰銖,你拿出來我就放人。」
    老謝哭喪著聲音:「我哪裡有那麼多,只有那十一萬泰銖還在,我全都退給你……」
    餐廳經理說:「先生,這人說他一天沒吃飯了,會餓死的,還是放出來吧。」方剛點點頭,掏出鑰匙打開門,老謝坐著靠在門上,一開門直接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兩名服務生小心翼翼地走過來,看著老謝:「不會餓死了吧?」
    「哪有這麼快?剛才還在說話,馬上就死了?」方剛罵道,「裝什麼死,快起來!」
    老謝仍然不動,餐廳經理說:「不行,快給醫院打電話,叫急救車,可不能讓人死在我們餐廳啊,不然老闆會殺了我們!」服務生剛要去打電話,方剛挪了挪椅子,蹲下來把那盤海鮮炒麵湊到老謝面前。老謝的鼻子抽了幾抽,睜開眼睛,一把奪過盤子,也不用餐叉,直接用手抓著大吃起來。餐廳經理和服務生全都傻了眼,看著老謝吃得直噎,方剛笑著說:「謝老闆,要不要來杯果汁順一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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